光影在眼前攒动。
“星君,此次去魔界应战,到底用了几成力?如果被报事官探查到,或许回归天界的日子又要遥遥无期了。”
“有力量当然要用来违规。可恶……本君的火炎枪到底在哪!”
“即使没有火炎枪,您也和那魔族打了平手。”
“笑话,从前这样的傢伙本君闭着眼睛杀。平手简直是毕生耻辱!少给我打諢,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仿佛是熟悉的人在说话。
“净空不知……”
“不知?那傢伙让我回来问你。”
“冤枉啊,星君!您怎能受那无耻卑鄙的魔族的挑衅!在下才奋力杀敌受了重伤啊,您这样可真是让我太难过了!”
然后是关门声。
她意识还在钝钝的漂浮,那身影仿佛过来了,然后,在她跟前坐下。伸手,探到她的额头。
“醒了吗?”那声音淡淡问道。
阿止缓缓睁眼,眼前,竟然又是云起的大宅,但这房间,却是他的宅院,她……正躺在他日常休息的软塌上。
他的外袍有几道撕开的裂痕,脸上染着一些薄薄的血渍,阿止看他,神色自若,但与平日的感觉完全不同,是火炎……他身上染满那些尚未敛去的,火炎的热气,那气息,但凡是个人类,都知道眼前的人,并非一般寻常。他容貌华而俊美,若他放开锋芒,并不遮掩,那便是最瀟洒自如之人。
阿止看向软塌一侧,是她的物件,腰带,还有,玉兰发髻。
曾经,有人赠予她,但如今,即使放在他面前,这人也并不识得了。
“我没事。”阿止听见自己对他说,“谢谢大人……万里搭救。”
她要起来,他本要伸手阻止,但那一刻,却停顿了。于是阿止起身,微微踉蹌,他伸手,稳稳的扶了一下。
有人不识相的推门,是净空,说是来拿药,但突然看到……哑口无言,然后连连返身退回去,将门再度关上。空气好像有些死结,阿止尷尬,将腰带和发簪拿起来,避开他的手。
“那魔族,有无对你做了什么,说了什么?”她听到他发问。
“没有。”阿止想,事实上,虽然无礼,却也是个很爽快的魔,毕竟并没有伤她性命。
“魔族约束比妖类更少,靠近他们很危险。”他在她身后淡淡说道。
“大人想说什么?”阿止倏然顿住脚步,突然就觉得……他这些话,就很有警示她的意味。
“我想说的已经说完了。”他答。
阿止回头,与他面对,仰视他,首次的,“大人,世上最危险的不是魔族,不是妖族,是人类。那个魔族并没有对阿止做什么,况且,他也有名有姓,他叫流鶯。”
面对她的首次突如其来的与他的对恃,他下一刻惊异,视线也微微的凝,虽然她一直无法无天的胆大,但却不是每次有这样的好运:“不过认识一时三刻,便直呼了那魔族的姓名,下次呢?要去和魔族喝酒谈天吗?手无缚鸡之力的人类和魔族为伍,你以为自己在做什么?”
倏然,尖锐了。
明明担心,但,口不择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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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一时三刻,大人就认为奴婢要与魔族为伍,可见偏见颇深。”阿止这瞬间,用了许久未在他面前称呼的【奴婢】,她亦知道,他不喜欢,“既如此,就让奴婢去和魔族喝酒谈天,大人何必前去相救?”
他眸子里听到阿止这话,倏然就燃起了冷火,他瞬间便被她这句话激怒了。
他向来就知道她……必不会轻易胆怯,但————
“不知畏惧,是最危险的事。一如之前,一如此次,一如——现在。”他隐忍,但事实上忍无可忍,阿止觉得周围空气仿佛有某种波动的气流,她下一刻隻感觉身体仿佛被微微的气震到,她后退一步,退无可退,那是一个书架,书架上的书因为那些气流纷纷坠地,发出声响。但阿止看到眼前之人,他逼近上前,将她困入书架之间。他眸色深沉而危险,他不是平日,此时此刻仿佛隐约发怒,阿止并不回避,与之对视,他扣住她的手腕,声音微微沙哑,“不知天高地厚的人类,你以为你有几条命?本君自开天闢地,与魔族征战,难道不比你瞭解他们的残酷,嗜杀?”
大约是气到极致,连那无意识流窜的力量,也无法镇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