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止回来的时候,见到轩辕悟已经坐在小院子的水榭中间,把饭菜都摆好了。
他坐在那里微微看着水榭的植物出神,阿止看他在等她开饭,自己反倒有点不好意思了。
那人坐在那里的模样就好像一幅画一样,阿止觉得这几日和他相处,和自己记忆里其实很多不同,因为其实他之前是在人界被封了法术,但听说后来为她打上天庭,还自己坠了魔,据说现在的样子才是他的常态,阿止这几日醒来,有时常因为看到他心跳,那些障眼法遮蔽的仙术封印一旦不见,这个人是本来的样子,他的气息是外露的,是洒脱的,安静的时候又是沉寂的,但他特别好看,对她笑的时候,说话的时候,都…………
阿止尽管没什么太大的群体观念,也觉得眼下即使是……人类也好天族也罢,魔族也……但无论任何时候,在这个耀眼的人身边自己都显得过于……了些。
“阿止,你去泡温泉了吗?再不出现的话我都要上山去叫你了。”他看到她来,立即就起身了。
她有些呆呆的看到他走过来,自然的从她手里拿过装衣服的盆,摸了摸她的头发:“还没擦干。我给你擦擦。”
于是她坐在凉亭,他拿一块干一些的布给她轻轻擦头发。
这情景委实有些……
阿止坐在那,一会就有些脸热了。
他的手很大,动作又很温柔……
“阿止,你耳朵红了。”那人好意的提醒:“在想什么?不和我分享一下?”
“没……没有的事…………”
“明明就有。”他笑笑,侧过身来,在她面前俯身,“在想我?”
阿止被他那样捉弄了下,看到他,又有些呆呆的,总觉得这个人,从前很少这样笑,现在却经常笑了。这是他原本在天界的性格吗?
“你,你笑了。”她说。
“有什么问题?”
阿止摇头:“以前,以前记得你好像不爱笑。”
他的目光柔和了。
“阿止,你把我想成煞神这很影响我的形象。诚然刚认识你时我还不记得说话,但那时候每次都有好好对你表达我其实不是个死气沉沉的家伙,再来,我经常笑是因为,你回来了。”
因为没有分离和死亡了。
阿止就那样顿住了。
“能和你像现在这样,我觉得很好。擦头发也好,做什么其他的事也很好,哪怕你对我发脾气生气也好,阿止,你在我身边了。”他那样对她说。然后微微注视着她的眼眸:“阿止,谢谢你回到我身边。”
阿止看着他,怦然的,心跳如雷。
————————————————————————————————————-(我觉得我们轩辕小同学还是很单纯,很直爽的。喜欢的话不吝啬说出,不吝啬表达,也很爱玩乐,凶狠的时候也凶狠,平凡的时候也平凡。)———————————
原来他是下山去买人界的凉糕了。
阿止很久没吃到家乡的味道,不由很感叹,再吃的时候自己居然都已经不是人类之身了。
阿止还不知道事实上是她回魂归来后,轩辕悟就已经修书给了桑夏,然后那个人托赤鸦很快的带来魔界的。
晚膳之后,阿止就会在书房去看看书,了解下这十年世界的变迁,因为书的内容实际上变宽了,有魔界也有天界的,但她总看不了很多就会困,然后被那人喊去睡觉。只是这几日睡觉,她睡得不那么安稳,大约是做噩梦,虽然时间已经过了十年,但是对她来说,就好像还是昨天……这天她是在书房看书睡着,然后在半夜做梦醒来,汗涔涔的躺在轩辕悟的身边。
她总觉得口渴又发烫,那些动摇她心念的好像是身上的伤痕,每到做噩梦的时候她总觉得伤痕仿佛隐隐作痛,一连几日。但是,她不好吵起来和身边这人说。于是这夜里也轻轻下床,走到外面去,魔界的夜晚安静如水,打开封印后也享有人界和天界的天空,星辰都有奇异艳丽的色彩,还能看到星河,她独自走到院子里的小泉边,扑水洗了洗脸,才缓缓定下心神。
廊下的风铃微微响动,有一人踱步,阿止回头,那人一身休闲的里衣,赤脚踏进草坪,抱着小毯子,向她走来。
没想到她还是吵醒他了。
她却不知道其实这几天夜里,他都只是浅眠,只是贪图她的气息和温暖。
轩辕悟近前,将那毯子轻轻搭在她身上,大约是感觉到她气息乱了,他眉头有些微微凝滞,伸手,去试了试她的额头,俯身:“阿止,哪里不舒服?”
“哪里也…………”阿止正要说话。
“不要骗我,如果不舒服,就告诉我不舒服。”他声音温温淡淡,如常,但是说得很坚决。
“对不起,我只是有点做梦……”
他又摇头:“这不是值得道歉的事。”
下一刻,他将她抱起来,阿止刚开始有些惊讶,惊慌。
他抱着她寻了个廊下的靠处,然后走到那里,坐下来,拢着毯子将她抱住了,道:“也罢,我们在这稍微坐坐,等你好些我们再回去睡。”
阿止却被他这样弄得脸红了。先不说这姿势……他怎么一切这么明明白白……简直就像习以为常……诚然她是没有什么结婚生活的经验,也觉得他对这个角色太适应了……
“我先下去……”
“地上寒凉,你就别下来了。”
阿止简直有点像被噎着一样……
“悟哥哥……我并没有这么娇气。”
“可是担心你的我很娇气。”他顺口回道。
阿止立即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轩辕悟的本性,其实……嗯。原谅人家没有谈过恋爱———————
“你瘦了好多。”他有点懊恼的说,好像伸手还试了试她……
她受制于二人现在过于亲密的……
“没,没有的事。”
总觉得这次和他邂逅……他对她的亲密简直有点让她诧异了……
“我说,那十二年,是不是受了很多苦?”
他突然问。
然后就那样轻轻握住了她的手。
读不到……他的心,果然读不到,原来他没说错,他是可以不给她看到的。
可她和他很近,近到,他的呼吸近在迟尺。这一点都不像是襄水那时那样有所保留的谈话距离……
“没有受很多苦……你知道我也并不是那么吃亏的性格。”她微微有些不自然,说道。
“你不吃亏?我觉得你很吃亏啊。”他那样惊讶的表示。
她正要反驳,抬起头就撞到了他的下颚,他那样抱着她顺势磨了一下她的发旋,觉得心里柔软到不行。
他怎会甘愿忘记那段记忆!!?那时候即使他从那悬崖掉下,他应该执着寻找的,他不该那样大意,让她在那个混蛋身边受苦十二年!
“阿止,我曾听上战场的人说,在战场上受伤复原之后,也会有伤口疼痛发作的感觉,你是不是也会这样?”他轻轻磨着她的发旋,好像有些小心翼翼的询问:“你这几天夜里,都没有睡好,是不是很难受?如果难受我明日去寻些药。”
她怔了怔。
他知道…………
他知道的…………
她心里突然涌起那种无言的感动……好像那种长久无人问津,被自己忽视的什么滋生起来了。
她突然又很愧疚,一个是给他增加麻烦,一个是,没能诚实的告诉他……这样矛盾的心情。
“没有那么难受……”她其实口舌笨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