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 章(1 / 2)

此时的张幼双全然不知自己已经在知县心里挂了个名儿,打发走了孙吴二人,张幼双倍儿淡定地又拈了颗糖渍的山楂球,叼着嘴里继续开门做生意。

笑话,她手里整治过的熊孩子还少吗?也不看看她老张家都是做什么的,她可是从小就在八股文,故纸堆里打滚来的。

另一厢,吴大郎吴修齐是亲眼看到孙吴两人争执不休的出了门,又额冒狂汗,一脸卧槽,勾肩搭背地回来了。

在这被虐菜的过程中,两人反倒是培养出了浓浓的革命战友之情。

酒过三巡之后,俞峻也是喝高了,婉拒了赵敏博差人送他的好意,自己去酒楼下面解了他那头在吃草料的驴子。

这头驴子这一年来陪他走过了不少地方,赤着脚踩过了不少泥地,建坝的时候人手不够用,还跟自己的主人扛过沙袋。

驴子吃得正欢,看到俞峻来解还老大不乐意的,直撅蹄子,差点儿一脚蹬在俞峻这青衣袍脚上。

俞峻耳根吃得有点儿红,皱着眉,把这驴子拽了出来,下手倒是颇为通晓轻重,足以衬得上温柔软款的。

拽了一大把草料塞到它嘴里,骂了句“小畜生”,权当做它路上的零嘴,让它路上带着吃。

回到家里,唯一一个伺候着的老翁,见到自家主人喝高了,跌跌脚直叹气,忙着去煮醒酒汤。

“用不着这么麻烦。”接了衣衫随手挂在了壁牙上,俞峻含糊道。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还不麻烦呢,”老仆道,“少吃点儿酒,我看三妮儿你眼都带青了。”

大梁风俗,有些地方的小孩儿不论男女多以妹字呼之,主要是图个贱名好养活。

俞峻他幼时行三,家里人多喊他三妹或是三妮儿、三姑娘。

等入朝为官,时人也爱给进士们取绰号,譬如说花神、小姐,亦或是春香。更为奇葩的是,只要你敢喊,诸公大臣就敢应。

至于俞峻,除却“刺头”之外,则多被叫“俞三妹”“俞三姑娘”。在朝野被同僚公然泥塑,在家里私底下被老奴泥塑,每回被叫三妹、三姑娘,这位铁面财神俞三妹俞峻都十分淡定,喊一句嗯一声。

俞峻:“我晓得,我哪想吃恁般多,谁料到几日来也没个安生。”

说完,自去外面的缸里舀了瓢水,洗手洗脸,再回书房里点了灯看书。

晚上脱了鞋袜衣衫,吹息了灯,正欲上床睡觉的时候,终于察觉出来了不对。

伸手一摸腰间,空落落的。

俞峻拧紧了眉头:“钱翁,我这玉呢?”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不一会儿,老仆把着盏灯,嘴里必溜必辣,骂骂括括地过来了。

看到俞峻这空落落的清瘦腰身,逮着就是顿好骂。

好端端一个上敢磕万岁,下敢磕言官的刺头尚书,硬是被骂得一言不发,乖乖挨训。

毕竟这玉佩是祖上遗下来的,也是现如今堂堂俞府最为值钱的物什了。

俞峻他虽然管着天下钱粮,自家却狼狈得穷得叮当响,家里除了布衣瓦罐,就是他和这一老仆两个光棍儿大眼瞪小眼。

当初抄家的时候,这钱姓老仆没走,一手将俞峻给拉扯大了,俞峻敬他,从来只唤他“钱翁”。

这回他到东南来治水,顾忌着钱翁年纪大了,本不欲带他,没想到老仆不顾舟车劳顿硬要跟来。

“算了,丢了也就丢了。”

左右摸不着,俞峻一皱眉,不甚在意道,“总归是身外之物。”

急得钱翁心头滴血,破口大骂三妮儿你个败子。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被他吵得头疼,俞峻到底心虚气短,默不则声地任由他骂。

等老奴骂爽快了,这才吹熄了灯,揭帐去睡觉。

梦里睡得不甚安稳,总是梦到个女人,与他翻来覆去行欢好之事。

他浑身害热,两条乌眉直皱。

这梦还得从几天前说起,几天前他梦到他与个女人行了夫妻之实,梦里□□备细,几欲令他以为是真。

醒来一看,下意识地一摸枕侧,却是空荡荡。

俞峻皱皱眉头,心道自己真是吃饱了清水白米饭,闲得发慌,脑子中了邪了。

就此摁住了,不再多想。

却说孙吴二人本是争执不休的走了,不移时却俱都一副难兄难弟的模样,一脸“我操”地赶了回来。

吴修齐又好笑又好怪:“这是怎么了?一个个端得这副表情?”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吴朋义激动地直嚷嚷:“大哥你有所不知,不是我夸口,这女人简直是个不栉进士。”

又将方才的见闻细细地都说了一遍。

吴修齐直挑眉。

不过自家弟弟什么德行自己心里最清楚,哪怕只有一分的,也能叫他足足吹成有五分。

于是,吴修齐看向孙文赋,征求孙文赋的意思。

孙文赋摆摆手苦笑连连,一副一言难尽的模样:“朋义的确没说错,倒是我之前轻薄了,如今我可真是匾匾的伏了。”

吴修齐这才露出个惊讶的表情:“是吗?那倒是个有真才实学的。”

嘴上是这么说,心里却不是这么想了。

吴家的刻书坊往来的都是些秀才举子中的翘楚,那个卖字的妇人不过是有些笔头功夫,他听吴朋义说起这事儿权当做听个新鲜事儿,并不值得他如何如何上心。

倒是自家弟弟这几天来未免有失稳重,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一皱眉,干脆借机发挥把吴朋义给训斥了一通:“区区一个卖字的妇人竟也将你惊成这般模样,你这课业平日里都是怎么做的?!”

这是普通妇人吗?!

普通妇人有这么凶残的吗?

吴朋义心中简直内牛,大声呼喝。

年纪矮了吴修齐一截儿,嘴上没毛,办事不牢,说什么都成了满嘴跑火车。

瞧见自家大哥这副不以为然的模样,吴朋义简直是恨不得揪着他领子告诉他张幼双是有多凶残了!!

可惜吴修齐平日里还得操持着家事,没这闲工夫再同他扯七扯八。

三人白话了一会儿,吴修齐便起身出了书铺,往吴家名下又一处绸缎铺子里查账去了。

忽地身后传来个熟悉的嗓音。

“大郎这都多日不曾傍个影儿了,今日赶巧,怎么就出来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吴修齐愣了一下,盯着眼前来人笑了:“老虔婆,竟是你。”

王氏也笑道:“郎君久见了,上回老身同郎君说的那位张家娘子,郎君可有意思?”

说起来吴修齐,这位非但是商场中的个翘楚,也是风月场中的老手,认得王氏这老鸨母。

自从那天瞥见了张幼双混在田翩翩与陆承望之间,王氏心里更觉不痛快,下定了决心,非要把张幼双打发了出去。

哄她作了吴修齐的外室,倒还是便宜她了!她这容貌和家世,就算作个小的那也不配啊。

王氏心里有疙瘩,也不愿意和吴修齐说张幼双的好话。

只说她家世清白,容貌波俏,不认得几个字,倒也安分。

吴修齐这人却不是那种精虫上脑之辈,他利心为重,此人精明强干,涉及到钱财利益,这色字也不怎么打紧了。这些日子铺子里生意红火,他分身乏术,也没心思玩风弄月。

吴修齐仍笑道:“劳大娘您费心,只是这些日子不得空,若得闲,定去大娘那儿吃杯茶。”却只字不提张幼双那事儿。

听他这么说,王氏懂了他的意思,败杀老兴,也只好作罢,只在心里暗啐了一口。心中愈发看不上张幼双。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亏她还把张幼双给吹得天花乱坠,没想到她如此不中用!白白地劳烦老娘她多少时间!

另一厢,被吴修齐指着鼻子那么一骂。

吴朋义和孙文赋也都觉得有点儿羞耻。

巴巴地跑去踢馆,结果被血虐了一脸,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果断地拽了把椅子,化羞耻为力量,一块儿埋头念书。

第二天下午,惦记着那凶残的小妞,吴朋义下了学,鬼使神差地又绕回了城隍庙那棵大槐树底下。

不看不打紧,一看顿时懵逼了,嗯嗯嗯?人呢?!!

和往常那排起了长龙的队伍不同,今天这大槐树底下分外冷清,连张幼双的影子都没瞧见。

“怎么了?!”

身后的伙伴笑嘻嘻地一巴掌拍了过去,“看什么呢?”

吴朋义摇了摇头,懒得多说,闭上嘴大步走开。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一连三四天,他每次下了学都特地绕到城隍庙附近看,然而那其貌不扬又凶残的小妞竟然再未出现过。

彼时,张幼双正蹲在地上,拿着个小树杈,故作深沉地在地上写写画画,神思飘然远去。

不是她不想去,主要是她最近猛然间醒悟了个新的挣钱路子。这一连三天她都在琢磨着如何将这个idea付诸行动。

这点子要是可行,绝壁比卖字什么的挣钱多了好吗!说起来还得亏当初那几个中二少年。

今天天气不错,左邻右舍,三叔二婶子什么的,没什么事儿,都搬个小马扎,坐在门前晒太阳。

看到她深沉地蹲在地上,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俱都大笑道:

“双双,听王婶子说你最近出息了啊,写得一手好字都能拿上街买去啦!给婶子写个怎么样?”

张幼双嘴角一抽。

尼玛!到底是低估了这些大叔大妈们的嘴碎程度!王氏这么添油加醋的一宣传,如今整个老街都知道了,这张家的姑娘了不得啊,竟然跑出去卖字儿去了!

这话当然不是说她真出息了,张家这事儿闹得沸沸扬扬,众人只当她是被逼得没法了,病急乱投医,狗急跳墙。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张幼双也不解释,果断伸出脚,将地上的字儿给抹去了。

偏就在这时,田翩翩抱着个盆,跟陆承望一起打南边儿走了出来。

田翩翩明显是刚洗了衣服回来,至于陆承望,就不清楚他俩又是怎么碰上的了。

这俩人整天你侬我侬,黏糊在一起,偏偏又不戳破彼此的心意,光顾着脸红玩纯情。几里地外都散发着股虐狗的气息。

被狗粮喂到吐的张幼双内心十分无力,默默地举起了大fff团的火把。

这俩人远远走过来,金童玉女,才子佳人分外登对。

众人也都来了精神,知道这俩人好事将近了,都笑着调侃了一阵子,臊得俩人脸色通红。

末了又好像想到了什么,道:“双双,你这字儿是和你承望哥学得吧。”

张幼双拎着个小树杈,迟疑地点点了头:“呃……算是吧。”

本尊的确是和陆承望学得没错。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众叔伯婶子们,又纷纷煞有其事地点点头。

“承望这字儿啊,写得好,真好。翩翩写得也漂亮。”

“双双,你要真出去卖字啊~平日里就得多跟你承望哥学学,不行的话,和你翩翩妹子学学。你翩翩妹子离得近,字也写得好看。”

这都叫什么话啊,张幼双默默扶额。

这些话这也太伤人了,本尊就在这种环境下长大的?难怪一直都抬不起头呢,从小被pua到大,能抬得起来就有鬼了!

众叔伯婶子们的注意力本也不在张幼双和田翩翩两个丫头片子身上,寒暄了两句后,争先恐后地将陆承望给围住了。

被众人团团围住,青年无奈地直苦笑。

众叔伯婶子的热情太过澎湃汹涌,他推拒不得,只得耐下性子来应付。

张幼双幸灾乐祸地看了一会儿,到底还是记着自己有正事儿的,干咳了两声,忙正经了神色走进了屋。

田翩翩愣了一下,飞快地放下盆,跟上了张幼双的脚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双双?”

张幼双:“?”

一进门,田翩翩就支支吾吾地好似有话要说。

少女揉着衣角,左顾右盼了半天。

张幼双一直都不是个优柔寡断的人,果断打断了她:“有事儿?”

“双双,你、你的生意怎么样了啊?”

“什么生意?”张幼双诧异地问。

“就……卖字的生意儿。”田翩翩含糊道,俏脸不知道为什么红了。

她一直记挂着这事儿,又不好意思问出口。

张幼双这字儿她是见过的,生意肯定好不到哪儿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想到这儿,田翩翩果断一把捧起了张幼双的手,眨着大大的杏眼,郑重其事地说:“双双,你要有困难,记得跟我和承望哥说,别逞强。”

“虽然、虽然你年纪比我大,但我俩都是把你当妹妹看的。”

说到这方面,不论是张幼双还是“本尊”,长得的确都是显小的。

本尊是营养不了,一直佝偻着腰,埋着个头。

张幼双个子矮纯粹是她初中熬夜熬出来的。俩人都是白皮肤,鹿儿黑眼,两颗虎牙,脑袋上又有一撮招摇的呆毛,无精打采的模样。

田翩翩是明艳俏丽挂的长相。

这么一看,确实是张幼双显小。

张幼双挠了挠头,也不知道从何说起,随手指着角落里的一张小方桌。

“喏,你看。”

田翩翩愣了一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看?看什么东西?

顺着张幼双视线望去,只看见这一张小桌子上岌岌可危得堆满了废弃的纸页,将这见方的小桌利用率发挥到了极致。

田翩翩懵逼地走了过去,随手抽出来一张画满了墨渍的宣纸一看。

霎时间,一震,杏眼睁大了。

“双双……这、这是你写的?!”

揉得皱七皱八的纸拿在手上却足有千斤重。

这纸页上的排版可谓是放荡不羁,一纸的墨渍,乌漆嘛黑,又是画斜杠,又是画叉叉的,却掩盖不了这其中正儿八经写的字的风采。

这是一手极为好看峻拔的小楷,一笔一划,若屈铁断金,险峻又凌厉。

这字明显写得比陆承望还好看!

田翩翩惊讶地看着她。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看着看着,突然想到了前脚众人那句“不行的话,和你翩翩妹子学学”,脸色“刷”地涨红了。

这字儿别说她教不了了,就连陆承望都教不了。

和这时代大部分不认字的姑娘不一样,田翩翩开过蒙念过书。

她喜欢陆承望,少女怀春,怀着不可言说的心思,更是红着脸问陆承望接过不少字帖,字写得不说有多出挑吧,眼力见还是有的。

“你们俩这是在做什么呢?”门口响起个含笑的嗓音。

陆承望站在门口,温温和和,忍俊不禁的笑。

目光虽是看在屋里,却专注落在了田翩翩脸上。

坠入爱河的少年少女,一刻都分不开。这不,才应付完了七大姑八大姨,这便就赶过来了。

至于张幼双,明明还比田翩翩大几岁,这俩人不知道有心还是无意,总把她什么都不懂的小妹妹看待。

他眼睛尖,一眼就看到了田翩翩手上拿着的纸,不明所以地接过来一看,登时也怔住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双双……这……”陆承望惊疑不定地问,“是你写的字儿?”

两个人都一脸惊讶地看着她,像是完全不信这是她能写出来的。

张幼双含糊道:“是、是……”

陆承望惊讶地放下了纸,目光似乎要把她盯出个洞来,惊愕地问:“你什么时候练的字?”

张幼双面色不改,说谎都不带打草稿的,“就这一两年没事儿的时候,私下里就拿着承望哥你送我的字谱自己练练,就练成这样了。”

内心偷偷抹了把汗,幸好她最近写的都是这种小楷,要让陆承望看到她虞褚薛欧贺颜柳、颠张醉素苏米黄,什么都能写,他还不找块豆腐撞死算了。

此话一出,落在两个人耳朵里又是不同的光景了。

陆承望是惊讶和羞愧。

惊的是张幼双和自己记忆中的那个人相比,好似有了泼天的变化。

愧的是张幼双这字不知不觉写得这么好了,他竟然都不知道,他这个老师,说是老师却一年多都没管过她,实在不称职。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羞的是,他也是个正儿八经的读书人了。

陆承望抿紧了唇。

这字写得竟然还不如练字没几年的姑娘。

这字拿出去卖是绰绰有余了,他还好意思打着为她好的旗号担心她。

要说陆承望前几天去县学就被打击过一回,这一次更是被打击得失魂落魄,耷拉着脑袋站在了桌边,竟是连身边的田翩翩都忘了。

田翩翩也是十分失魂落魄的模样,半晌才合上了嘴。

她长得好看,是这老街上最出挑的姑娘。长得好看,女红做得好,又认得字。

田翩翩这十多年的人生中,一直都是张幼双给她当绿叶,当陪衬。

虽然这并非出自她的本意,她几乎都已经习惯了张幼双灰扑扑的模样,不论做什么,也总是要拉她一把。

如今看到张幼双字写得竟然这么好看,不知不觉间反超了她和陆承望一头,头一次体会到当绿叶的滋味儿,还是在心上人面前,田翩翩一时间有点儿接受不能。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但很快,又为自己的狭隘而感到羞愧,一阵手忙脚乱。

将这俩人的神情尽收眼底,张幼双叹了口气。

她可以说,这俩人打一开始就没看得起过“张幼双”,这里说的“看不起”是不含恶意的那种。

虽然带着她玩儿,但就那种,怎么说,根本就没把本尊她个人意志放在眼里。在这俩人看来,本尊就是个不成熟的小屁孩,小屁孩说的话大人会放在眼里吗?

他们对本尊好,也乐意扯她一把,却根本没想过本尊喜不喜欢,愿不愿意。

她能说陆承望和田翩翩这俩人对本尊的同情与照顾是一种傲慢吗?

看着陆承望蔫头耷脑的样子,貌似被她打击得不轻。

张幼双嘴角一抽,压力略大。

凭心而言,记忆力陆承望的字已经写得十分不错了。

陆承望那是不知道她书法其实是从小练到大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家里光是字帖就有厚厚的一沓,现代社会想看什么字帖没有,她还在博物馆里看过真迹,家里也有几份传下来的真迹墨宝,如果这写得还不如小县城里的青年陆承望,她干脆被沈兰碧女士给抽死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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泥塑大臣这个事儿是真的,男孩儿起女名也是真的。

“如状元毕秋帆为花神”“编修宋小岩为杜丽娘,尚书曹竹墟为春香,同年中每呼宋为小姐曹为春香,两公竟应声以为常也。”“更有奇者派南康谢中丞启昆为石道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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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今日有陆兄这个青年俊才加入同志社,实乃是我等同志社之幸啊!”

越县,一间尚算僻静的龙王庙里。

县学生陈子珍正在同陆承望说话。

两人面前排开了肥鹅烧鸡、果品米酒之类的。

陈子珍中等个子,身材敦实,生得是一团和气,脸上挂着点儿笑,举着酒杯连连敬酒。

陆承望脸上那张俊脸上泛出了点儿苦笑,“陈师兄这话说得实在是折煞祖之了。”

陈子珍哈哈大笑,连连摆手,“话可不能这么说。”

“你陆祖之什么本事,师兄还不清楚吗?只消道试一过,年纪轻轻就是秀才相公了。”

陆承望有点儿无奈:“师兄太过客气,这回祖之能进同志社还得多谢师兄提携。”

陈子珍不以为然:“咱们师兄弟二人无需言谢,更何况你真以为这同志社是随便谁,想进就能进的,若无真才实学,求爷爷告奶奶也枉然。”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所谓同志社,其实就是以陈子珍等人为首的县学生,牵线搭桥拉起来的一个文会,在这小小的越县颇有些名气。平日里相互砥砺切磋,攻习举业,会员多是县学生中的翘楚。

陆承望还没进县学,就被陈子珍拉进了同志社里,整个人表现得有点儿拘谨。

陈子珍看在眼里,笑眯眯地劝了两句,又问道:“哈哈哈哈说什么傻话呢。前几日我给你的卷子你可看了?可有什么心得?”

说到这个,陆承望微微一怔,忙从袖儿里摸出了一叠卷子。

看着这卷子上用墨笔画的痕迹,神情黯淡了不少,就连嗓音也低了下去。

“看了,诸位师兄的文章写得实在是漂亮,祖之远不能及。”

同志社每个月定期都要写点儿文章出来,经书、诏、诰、章、表之类的不拘,说白了也就是互帮互助学习小组布置下来的作业。

会长小组长统一收作业,完了再用墨笔,与会友们切磋品评,当着全班的面朗读作文,再送各学校教官老师那儿以靛笔批点。

这几天,陆承望整个人都被打击得略狠,先是被张幼双血虐了一脸,紧接着又被各位社员写的作业血虐了一脸。

自己引以为傲的成绩在这些尖子生面前根本不值一提有没有。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陈子珍乐呵呵的:“那你看看这里面那篇为佳啊。”

陆承望不假思索,翻出来一张,苦笑道:“祖之拙见,私以为这篇写得最为巧妙。”

陈子珍直拍大腿:“哈哈哈!好啊!祖之你有慧眼,这是咱们会长写的!”

陆承望迟疑:“师兄说的可是吴家二郎吴朋义?”

“就是他!就是友乐吴朋义!不过他文章写得虽然好,性子却不大好相处。”

“他这人是个真性情,到时候师兄再介绍给你认识。”

看着一大好青年被打击成了蔫头耷脑的小白菜,陈子珍有点儿诧异,一边筛酒一边好言安慰:“古人云以文会友,以友辅仁,你也不要太记挂在心。咱们几个日日会讲切磋,则举业不患不成。”

酒过三巡之后,两人相携着出了龙王庙。

还没走多远,陈子珍忽然站定了脚步,新奇地指着不远处大喊了一声。

“友乐!”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遂哈哈大笑,拽着陆承望帮了过去。

陆承望顺势一看,只看到个穿着件绿罗窄袖衫的少年。

走近一看,这少年生得竟然是难得的波俏,皮肤白,桃花眼。偏又配了短剑长弓。

陈子珍长得就跟个弥勒佛似的,心宽体胖,眯着眼笑得别提有多亲热了:“你怎么在这儿?这几天都没看你出来榜个影儿,倒见我好找。”

“怎么了?是这几日痛改前非了?决心在家里好好作文章了?”

吴朋义趾高气扬,嗤笑:“你个陈子珍!知不到什么,少要帮帮。”

他身后几个襕衫少年笑道:“他?就他还在家里埋头学?他这是老天爷赏饭吃的,用不着学。不过这几日一直在找人来着。”

陈子珍吃了一惊:“那卖字儿的三五娘子你竟还没找到吗?”

不提这个还好,一提这个吴朋义就有点儿难受。

“没呢。”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同志社里人人都知道他这个做会长的被个当街卖字的姑娘落了面子。那篇《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让同志社的这些会员个个都忍不住拍案叫绝!这三五娘子当真是神人也!

吴朋义是个少年天才,年纪轻轻就考上了廪膳生员。他家里有几个钱,和陈子珍几个一道儿牵线折腾出了个同志社,做了社长。

他是个较真的性子,属于那种越挫越勇的。自从那天被张幼双血虐了一脸之后,回到家后就发愤图强,难得认真了一回,头悬梁锥刺股。

把自己关在家里三天,终于又作出了一篇令自己颇为满意的文章,兴致勃勃地揣着就杀到了城隍庙,欲要再行切磋,结果连个人影儿都没瞧见!!

望着这空无一人的老槐树,吴朋义整个人如遭雷击。

合着自己一时瑜亮,那姑娘根本没把自己当回事儿。

这能不憋屈吗!

这几天,吴朋义周身萦绕着股低气压,整个人都一副爱答不理的模样。

其实这也不能怪吴朋义。

要知道《论女子与小人难养也》的作者是顺治十二年的进士,有清一代有名的八股文作家。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吴朋义这初出茅庐的小菜鸡,能翘着尾巴在越县耀武扬威,但放眼全国就未免有些不够看了。在人进士面前他输得的确是不亏的。

卖字的?

陆承望愣了一愣,心里咯噔了一声,适时地就浮现出了张幼双那张脸。

又迅速把这念头给打压了下去,权当自己多想了。

双双什么样,他和翩翩能不清楚吗?

她刻苦,字练得好,但没念过书,能做八股的定然不是她。

这时,吴朋义终于看到了陆承望:“这是?”

陈子珍忙把陆承望拽过来,笑呵呵道:“哦,这个就是我同你们说过的陆承望。”

一番自我介绍之后,陆承望难得多问了一句:“友乐兄难道不知道这位娘子的名姓?”

吴朋义皱着点儿眉:“我要是知道至于找得这么辛苦吗?就知道她这钤印上两个字儿叫三五。”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与此同时,越县,伊洛书坊内。

咬着鲜虾肉团饼,张幼双默默地望着面前这匾额,伸手探入衣襟中,又摸了把怀里的纸张。叹了口气。

她已经四天都没去城隍庙了。

为的吗?

就是自己怀里这叠纸。

写这叠纸可花了她不少时间,这可不是普通的纸。

拍拍胸脯,张幼双默默握拳。

能不能挣钱就全靠它们的了!

这都是她这些天默写归纳下来的几篇名家八股!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排版大致分外这几个三个部分,第一个部分范文,第二个部分课后练习题,第三个部分答案解析。

作为文科生穿越到古代,最为挣钱的门路是什么?!

做肥皂?错。做玻璃?错。

就不说文科生穿越后烧玻璃做肥皂的血虐程度了,正确答案是搞教辅!

要知道古代有多少读书人,明万历时江西巡按御史徐元正就说过,江西当时的解额不过九十多人,但习举的读书人却又十数万之多,这还是江西的人数,如果放眼整个天下,将会是个特别牛逼的数字。

由此可见,时人对于科举的推崇和那澎湃的热情~

古人可不傻,早有人从中发现了巨大的商机。

教辅这东西也早有刻书坊在做了,还做得风风火火。这种教辅还有个专有名词,叫时文。

既有诸如《皇明历朝四书程墨同文录》此类的范文,亦不缺《新锲诸名家前后场元部肄业精诀》这种讲应试技巧的。

什么《京化日抄》,什么《睡庵汤嘉宾先生评选历科乡会墨卷》,什么《游艺塾文规》之类的教辅可谓五花八门,数不胜数。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古代的教辅甚至还特专业的细分成了四个种类。

张幼双默默掰着手指头。

这第一种叫做程墨,也就是程文和墨卷。程文为主司考官所做,墨卷为士子所做。乡试会试都称作“闱试”,所选举的优秀考场范文也被称为“闱墨”。

第二种叫做房稿,房稿是“十八房进士平日之作”。

第三种叫行卷,这是举人平日之作。

第四种叫社稿,也就是把这些文社成员平日里的习作拿去刊行。

这些教辅的盛行,甚至还引起了相当大一批文人士大夫的恐慌,奏请焚绝,说是现在的读书人光顾着投机取巧,不再研读四书五经,光靠着揣摩这些应试技巧,背诵剽窃范文,就能中举,更有甚者“不知经史为何书”。

大梁类明,自然也发展出了这些五花八门的教辅。

但是!最重要的是!

这个架空的朝代自己衍化出了各式的名家八股。像《京华日抄》、《游艺塾文规》之类曾经在明清盛极一时的教辅,它大梁没有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那两位中二少年刚巧提醒了她,老这么辛辛苦苦,风吹日晒的卖字儿也不是个字。

她爹张廷芳就是个能把新华字典倒背如流的牛人,张幼双她就继承了她爹这一项凶残的技能。

当张幼双还是个小屁孩的时候,沈兰碧女士为了开发她的记忆力,就开始摁着她脑袋叫她背书。

三字经千字文唐诗三百首四书五经什么的那是正常操作。不正常操作就是她老张家的家学——那一篇又一篇的八股文。

到后来,她没在摧残中爆发,果断在摧残中变态了。

俗话说人不中二枉少年,等上了初中,彼时为了装逼,张幼双又一口气背下了不少名家程文墨卷,时不时作文还写个八股嘚瑟两下,享受同学们或崇拜或逼视的目光。

这个时候,张幼双才猛然惊觉自己竟有个金手指。

还是特牛逼哄哄的那种。

既然本尊妹妹被动成了别人青春里的陪衬,那她就成为陆承望等人青春里的阴影!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牛逼哄哄的张幼双,小宇宙熊熊燃烧,握着拳头颠颠地跑去了伊洛书坊内。

这个伊洛书坊是越县最大的书坊,在附近这几个县里都颇有名气,其刻录刊行的时文深受各位莘莘学子们的追捧。

越县虽小,但举业之风盛行,人杰地灵,还是出过不少举人和进士老爷的。

这主要还是因为大梁类明,也根据地域分了南、北、中三卷应试。

越县地处江南属南卷地区,竞争最为激烈。

其次才是顺天、山西、河南、陕西、山东等北卷地区,最后才到凤阳、庐州、安庆三府、滁州、徐州、和州等中地区。

甚至就因为这,明朝还牵扯出了“南北榜”一案。

说是明洪武三十年二月的会试,录取的51名全是南方人,没一个北方人。此事一出舆论哗然,都说主考官“地域歧视”,愤怒地要求老朱家彻查。

明□□朱元璋命张信等十二名官员复查试卷,结果得出来的结论却是不存在舞弊和地域歧视,南方读书人的试卷写得的确都比北方读书人的漂亮。

最后,主考官刘三吾、侍读张信等人十分悲催地要么被凌迟处死,要么被发配充军。

“南北榜”一案也是明朝分南北取士的先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江浙学子,真·从古时苦逼至今朝ノ=Д=ノ┻━┻

伊洛书坊地处偏僻清幽之所,进门一个天井,大厅上有一匾,题为“伊洛书坊”,笔力雄厚,一看便知是名家所书。

阶前砌花栏,种这些水仙、海棠、虞美人、牵牛花之类的,杂莳草药,疏密有致。

厅内明亮宽敞,人不多,只两三个伙计来来往往,脚步声清楚可闻。

正中两溜椅子,明显是个议事之所。堂旁两楹侧屋,屋里三面书柜,满满当当塞满了各色书卷。

张幼双刚一踏入正厅,立刻就有店小二过来招待,对方十五六岁的年纪,生得文文弱弱,轻轻瘦瘦的,白面皮,笑起来眉眼弯弯。

店小二,或者说吴昌,吴家的家生子。

一看到门前的少女,便唱了个喏,殷勤地笑道:“诶,客官可是来买书的?”

张幼双劈头盖脸道:“我是来卖书的。”

“卖书的?”吴昌继续笑眯眯的,转身去倒了杯茶,请张幼双坐了下来,“娘子要卖什么书?”

他是自幼就跟在吴家大郎身边儿伺候的,鉴貌辨色,别看才十五六的年纪,却也是浸润已久。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张幼双咕咚一口气干了半杯茶,放下茶杯,眨眨眼问:“你们这儿收时文吗?”

“哦,时文啊!收,自然是收的。”吴昌乐呵呵地又添了半杯,问道,“敢问娘子这书是哪位大家所做的?”

张幼双:“不是哪个名家做的,是我写的。”

吴昌:“哦,原是娘子写——”

脸上殷勤的笑意微妙地顿了一下,手上一个哆嗦,一个猝不及防,壶嘴里漏了点儿茶水出来,赶紧拿抹布给抹了。

吴昌猛然回过神来,止住了话头,将面前的少女从头至尾打量了一遍。

二十出头的年纪,栗色的头发及肩,在日光的照耀下暖融融懒洋洋的,皮肤白,眼睛大,瞳仁棋子般黑溜溜的,像水洗过似的,那眼睛看着有点儿冷,有点儿傲,有点儿倔。

看得吴昌心里直犯嘀咕,这看起来精气神十足的,倒也不像个丫鬟养娘啊?

又忙露出个和和气气的笑容来,“我懂了,娘子这是替主人来卖书的吧,不知娘子主人是哪位名——”

张幼双一本正经地纠正,吐字端得是一个清楚又利索:“不,是我做的。”

吴昌:“……==你做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我做的。”

吴昌露出个尴尬而不失礼貌的微笑:“娘子莫要与我顽笑了。”

张幼双:……所以你这是根本不信吗?!你这是搞歧视!靠!报警了!

吴昌摸了把汗:“娘子呃……如此年轻,又如此貌美,却同小的说来卖时文,这也由不得小的生疑啊。”

说白了不就是说她看起来像个花瓶么?

张幼双顿时默了。

也不知道是为对方说她是个花瓶感到高兴,还是感到悲伤。

张幼双正色:“阁下不妨先看过再说。”

吴昌将信将疑地接了过来。

略翻了翻,开头先是附了一段貌似是心得体会之类的东西。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先不管这心得体会写得如何,这手字倒是令吴昌微微侧目。

“抡文如选色,其面在破,其颈在承,其肩胸在起,其腰肢在股段,其足在结束,其大体在长短纤肥,神态艳媚,若远若近,是耶非耶之间,而总之以面为主。面不佳,百佳费解也。岂有不能破而能文者乎?”*

老实说,还怪唬人的。

不过具体的,他也看不出个所以然来,他虽说是在书坊里帮工,认得几个字,但要他品评出文章的好坏就有点儿难为他了。

“这……”吴昌递回了纸,带着一分为难,一分正色,一分怀疑,迟疑地说,“小的可不好评判,得等我家主人回来。”

张幼双:“你家主人何时回来?”

吴昌:“我家老爷算账去了,一大早出的门,也不知道何时才能回呢!”

言外之意要不咱改天再来?

面前这姑娘一本正经地点点头:“哦,那我就在这儿等。”

吴昌他相信这世上绝壁有那种腹有诗书,文章写得花团锦簇的女人。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但是,面前这二十出头的姑娘,能写出指导人秀才相公们举业的文章出来?

这忒玄幻!

于是怀着一分为难,一分恭敬正色,一分怀疑,并一分无奈。吴昌给面前这姑娘上了杯茶,道了个歉,就自去忙自己的了。

随她等到什么时候,总而言之,大郎这等闲没那么早回!

张幼双她一宅女,落得自己一人还挺自得其乐,到书橱里拿了两本书,迅速就投入了进去,全当是了解这个时代的举业环境。

刚开始还有点儿坐不住,强迫自己看久了,竟然也将心静了下来。

老实说,人在现代那种信息高度碎片化的环境里待久了,看个长点儿的文章都觉得费劲。

就这样张幼双她一直看到了傍晚,不知不觉间日头已然西斜。

一抬头,看太阳都落了下来,这位吴家大郎还没回来,张幼双只得认命地收拾好了自己的东西,准备明日再战。

老实说她压根不担心掉马什么的,我朝又不是西方,会把什么妖精烧死,和我朝老祖宗相比,西方蛮夷对于鬼力乱神的接受程度简直弱爆了好么!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自古以来的故事里什么狐妖报恩,大胆和妖精成亲的,简直数不胜数,什么借尸还魂的,老祖宗接受程度也十分良好。

张幼双毫无心理负担地想,她真犯不着怕在陆承望他们面前掉马,而遮遮掩掩委屈自己。

大不了,就说是自己做了个梦,梦到一轮红日砸自己脑袋上了,得到文曲星指点了呗。

科举考场迷信这玩意儿都能写一篇论文了,甚至还出现了“科场鬼”这种悲催的鬼,陆承望作为一个科考生没道理没听说过有这些“梦徵”。

说到这儿,张幼双就有点儿控制不住自己内心的吐槽欲了。

谁说穿越就一定要三从四德的!谁说穿越就一定要自己给自己设限的!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她偏要勉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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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辑说不能用有np感觉的封面,就换回来了 ̄▽ ̄

*引用自一位万历才子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虽然没等到自家公子回来,这姑娘却还是餍足地长长吐出了一口浊气,脸上露出个复杂、怀念又治愈的表情,仿佛接受了一场心灵的洗礼,买了几本书,走掉了。

吴昌:?

受沈兰碧女士的影响,张幼双一直以为看书是需要仪式感的。

不过她俩的仪式感几乎差出了十万八千里。沈兰碧女士那是必须洗漱过后,端坐在台灯下,特文艺地捧着本名著啥的开始。

至于张幼双,是认认真真地洗过澡,吹干头发,迅速甩掉自己的小黄鸭拖鞋,爬上床。关灯,进被窝,郑重其事地打开了手机,进入app,开始自己这美好的夜生活。看到激动处或是嗷嗷直叫满床打滚,或是为自己的cp流出凄美的眼泪水。

路上买了份夜宵,张幼双一手拿着书,一手提着夜宵回到了这名义上的家里,为即将到来的这美好的夜生活做好了充足的准备。

结果刚推开门,张幼双脑子里就“嗡”地一声,察觉到了点儿不对劲。

谁!进!她!屋!了!

她这狗窝虽狗,但那是乱中有序,东西放哪儿她心里门清。这一进门,床单被拉得烂七八糟,床上的书也被翻开了画了东一道西一道的墨印子,她抽屉里的零用钱也少了不少。

幸亏她那百两银子的大头她一直都是贴身带着的。

张幼双面无表情地站了一会儿,果断搁下了宵夜,转身出屋,把本尊弟弟那个狗东西给逮了回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这小狗崽子还死活不肯承认,被张幼双打了一顿立刻就老实了。

偏不巧,这个时候周霞芬洗完衣服走了进来,昨天安哥儿又尿了床给把她给累得够呛。

一眼看到安哥儿扭着身子,嗷嗷直哭,疯狂卖惨,周霞芬气得放下了木盆,叉着腰破口大骂:“你要死啦!你弟弟进你屋咋啦?!”

张幼双气得火冒三丈:“他偷我钱!”

周霞芬:“什么你的钱,都是家里的钱!你弟弟拿几个怎么了?”

“再说了,你弟弟人小,这么大人了不知道让这你弟弟吗!有你这么做姐姐的吗?”

“……”瞬间觉得自己还嘴简直就是傻逼。

张幼双懒得都和这一家子奇葩啰嗦,又不是她亲爹妈。

直接进屋关门,把周霞芬气得够呛。

身后安哥儿哭得震天响,可把周霞芬心疼坏了,忙软着语气安慰宝贝儿子。

奈何自家亲儿子却不买她的账,瘫坐在地上撒泼打滚,吵着嚷着要吃李四家的糖果子。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周霞芬又急又心疼:“这昨天不是吃过了么,哪来这么多钱给你糟蹋的。”

“我不,我不,张幼双她有钱。”安哥儿哭哭啼啼的,手指着紧闭的房门,不依不饶地大哭,“她偷家里的钱!她藏了好多钱在抽屉了,我都看到了!”

“我就要吃!我不吃我没力气念书!我要吃我要吃我要吃!”

将屋里略作收拾,越收拾,张幼双越郁闷,早知道刚刚应该照死里打的,熊孩子就是欠教育。

鉴于这个时代没有手机这玩意儿,点起了灯,张幼双扎了个丸子头,趴在床上,聚精会神地看着眼前这本从伊洛书坊买回来的《草堂杂佩》。

怎么说她大学学的是中文,多多少少都带了点儿文青属性。偶尔刷多了手机还是有点儿焦虑和自暴自弃,需要看点儿书来净化净化心灵的。

这本《草堂杂佩》在张幼双看来简直就是大梁朝社会调查报告。

作者文辞简洁直白,鞭辟入里,语言工炼,文风辛辣,逻辑严整,很有先秦风骨。

自序也特别短,这位牛人似乎是朝中大佬,这书是在他外放时所写就,地处偏僻,便摊书涤砚,聊以消耗闲心。

上自国计民生,下至人情风俗,及兵、刑、钱、谷等事,无一不有所涉猎,作者态度十分严谨,不卑不亢,抒发的议论也都言简意赅,一针见血。

毫无文人那种酸不拉几的酸腐气,字里行间这位牛人都透露出股唯物主义实干派的气息。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实干到以至于有点儿……性冷淡。

于是,张幼双眼里立刻浮现出了个低调谦逊又微妙性冷淡的形象。

这位巨巨的偶像貌似是陶渊明,家庭琐事无不亲力亲为,读起来还颇有些生活意趣。又是自己烧火做饭,又是自己种树,又是种田,又是自己缝补衣物的,简直贤惠到爆了。

却说另一厢,等吴修齐查完账回来的时候,天色已晚。

男人风尘仆仆地踏入了伊洛书坊,吴昌赶紧上前过来接,又是帮着解下罩袍,拍拍灰尘,又是端茶送水的。

吴修齐接过茶漱了一遍口:“我出去的这段时候,铺子里没什么事儿吧?”

吴昌把洗手盆给端了过来,“能有什么事儿,铺子里好着呢,郎君放心。”

吴修齐“嗯”了一声。

吴昌似乎想到了什么,啧了一声:“不过郎君你还别说,还真有一件事儿。中午吧,有个二十出头的姑娘来到咱书坊,说是要卖她写的时文!”

吴昌本来就当个趣事儿说的,没想到自家郎君他思想觉悟高,凡事亲力亲为。

洗过手之后,吴修齐接过一杯新茶,抿了一口,“拿来我看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喏,都在这儿了,小的也看不懂,就等着郎君回来看看呢。”

吴修齐将目光略略在纸上一扫,前面这段序写得文辞优美,四平八稳的,不失为一篇好文章,不过他一做时文的,又不是做什么文集的,还不值得他另眼相待。

看到这儿,吴修齐略有些失望,阖上眼揉了揉额角。

吴昌见缝插针地在一边儿说:“大郎,还要看吗?”

“再看看。”

吴修齐睁开眼,耐着性子,继续一目十行地看了下去。

秉承着“看都看了,好歹看完的态度”,然而这往后一看,却吃了一惊。本来还有些困倦,此刻却困意全无,眉头却忍不住皱了起来,心里咯噔一声。

他可不是吴昌之类的,他是正儿八经念过书,往来打交道的都是些举人相公,经手过的程文墨卷不知凡几。

就后面这几篇八股文,文理不菲。吴修齐他敢打包票寻常的秀才举人是万写不出这般漂亮的文章的!

不说这上面几篇范文吧,下面的这些应试技巧说起来也是头头是道,全像个浸润考场多年的老手了。

越往后翻,吴修齐这一颗心就越震撼。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翻到最后一页,定睛一看,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

竟然直言这考场上考场出题皆有章可循,出题频率、倾向以及形式都有一定的规律,甚至还洋洋洒洒地直言她能归纳出15种题型来。

吴昌被吴修齐突然的动作吓了一大跳。

搁下手头这一叠纸,吴修齐皱着眉有些焦虑的,劈头盖脸地就问:“你说这是个姑娘送过来的?”

吴昌点头如捣蒜:“千真万确。小的也不信啊,这二十出头的姑娘哪里能做出什么学问出来!不过人都上了门,小的也不好赶她走。就只好同她说了大郎您不在,她等了一天自己走掉了。”

本来吴昌还是笑着的,然而笑着笑着,突然就觉得不对劲了。

脸上的笑容再度“嘎”地僵住了。

等等,郎君的脸色怎么变了?

“郎君……这、这文章?”

不知过了多久,吴修齐突然深吸了一口气,“吴昌。”

嗓音沉沉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吴昌猛地一个激灵,顿时冒出了股不详的预感:“在、在?”

吴修齐面无表情的:“人,给你赶出去了?”

吴昌:……

半秒后,一向清净的伊洛书坊内,忽地响起了个撕心裂肺的讨饶声。

“错了!小的错了!大郎您您您千万息怒啊!”

“小的这就给您去追回来!三跪九叩地请回来!!豁出这张脸,小的也帮您把这位文曲星娘子给请回来!”

紧跟着,一道身影如踩风火轮一般地蹿了出去。

这厢,吴朋义目瞪口呆地刹住脚步,与蹿出门的吴昌打了个胸厮撞。

扶起吴昌,吴朋义愣了一下:“我大哥打你了?”

一看到自家这一向宽容跳脱的小郎君,吴昌差点儿哭了出来。

“小的刚刚做错了事,惹得大郎生气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吴朋义:“什么事儿?”

“小人赶走了个来卖时文的女相公。”

时文??

女相公??

吴朋义心里咯噔一声,突然有种不祥的预感,忙追问道:“她叫什么名儿?长什么样你知道么?”

吴昌不明所以,努力回想:“名字不知道,好像落款是三五吧……”

……小郎怎么安静了下来?

等等,小郎的脸怎么也黑了。Σ⊙▽⊙"a

“嗷嗷嗷小郎小的错了!!别打了!别打了!!”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第二天,睡得迷迷糊糊的张幼双,是被一阵窸窸窣窣的动静给吵醒的。

她昨天晚上光顾着看那位俞巨巨写的《草堂杂佩》了,当年高三挑灯夜读的时候都没这么投入过,早上眼睛死活都睁不开。

“嘘——”

一个女人的声音响起,“小声点儿!别把这小贱种给吵醒了。”

又一阵翻东西的声音,遂是一声惊呼。

“这么多!”

声音听上去咬牙切齿的,“还真让安哥儿说对了,这小贱种私下里果然藏了不少钱。”

“这么多钱给安哥儿找个夫子念书也够了。”

这不是周霞芬的声音吗?!

睡得昏昏沉沉间,张幼双十分警惕地辨认出了周霞芬的嗓音,心中警铃大作,忙费力地掀起眼皮,循着声源一看。

周霞芬和张大志两个鬼鬼祟祟的,弯着腰在她桌子上翻找着什么东西。张大志手里还紧紧地攥着个倍眼熟的钱袋子。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张幼双愣了一下,千防夜防,家贼难防,她真是做梦也没想到昨天才闹出这事儿,这对狗爹妈竟然不要脸至此,大清早撬锁跑到她屋里来偷东西。

“你们在干什么?”

那两人登时被她吓了一大跳,浑身一个激灵,转过神来。

张幼双面无表情地坐在床上看着他俩。

那双黑黝黝的眼,看得张大志心里咯噔一声,忙不迭地把手上的钱袋往后藏。

到底还是有点儿羞耻心的,这对狗爹妈脸色“腾”地涨红了。

张幼双压抑着火气,一字一顿道:“还我。”

也不知道这句话是戳中了周霞芬什么敏感点。女人面色一变,突然将脸一沉,虎着脸大踏步地就走了过来,二话不说,反手就是一个耳光。

“小贱种!不干不净的小作黄子!”

这一巴掌当然没打下来,张幼双动作极其灵敏,飞快地闪了过去。

周霞芬面色青青红红,一不做二不休,举起手来欲要再打。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咬着牙根骂:“叫你偷!叫你偷!你个下作的小黄子!”

一把抢过了张大志手里沉甸甸的钱袋子,“我说这些日子家里怎么少了钱呢!原来都在这儿呢。”

张幼双登时被骂懵了,回过神来后,瞬间卧槽了。

竟然还能这样!恶人先告状的吗?!

怪不得这几天这狗爹妈这么安分。她每天大鱼大肉地吃着,早就料想到了这对狗爹妈会眼红。

但张幼双她没想到这对狗爹妈竟然能无耻至此,大清早跑来她屋里偷钱,被抓住了还能反咬一口。

她要是当了那弱小可怜又无助的小白花,任由人磋磨的的扶弟魔,她就是傻叉。

钱就是她老婆!绝对不能拱手让人好吗!

眼睫一眨,张幼双果断地反手摸出了枕头下面压着的菜刀。

刷——

刀风一晃,周霞芬和张大志夫妻俩都被震得往后倒退了一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虽说前段时间他们亲眼见了张幼双拿了菜刀进屋,但当时不过是以为她疯了,没当过真。

谁知道张幼双竟然真敢往枕头底下塞菜刀!

看着这锋锐的菜刀,周霞芬和张大志夫妻俩胆气就先弱了三分。

趁着周霞芬被震住的刹那,张幼双抡着菜刀,抢过了钱袋子,推开门就往屋外蹦。

大清早的,这惊天动地的动静早就引来了一众看热闹不嫌事大的。

周霞芬见追不上她,瘫坐在地上,拍着大腿,嚎啕大哭,声泪泣下的控诉着张幼双的“罪行”。

“评评理啊!”

“养了个手脚不干净的小贱种!偷家里的钱啊!”

“我当时她这几天怎么天天大鱼大肉地吃着呢!家里的钱都被这没良心的小贱种偷光了!”

围观群众的的目光齐刷刷地落在了张幼双脸上,以及——她手上那沉甸甸的钱袋子上。

毕竟这几天张幼双每天咬着个零嘴招摇过市,也都是众人有目共睹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我操!是可忍孰不可忍!

从天而降这一口黑锅,绝壁不能忍!

这号丧般的动静把田翩翩和王氏也都招了过来。

王氏是幸灾乐祸地看热闹。

“双双?”田翩翩震惊地看着张幼双。

张幼双刚从床上蹦下来,穿着件单衣顶风狂奔,这风风火火的模样,瞬间把水乡温柔羞怯的姑娘给看呆了。

田翩翩甚至都不敢靠近她,站在门口担忧地问,“你和婶子这又是咋啦?”

“谁偷你俩的钱了!就你俩这几个子儿谁稀罕!”张幼双一把推开田翩翩,扭过头,边跑边喊:“我自己卖字挣的钱关你屁事!”

周霞芬:“就你这破字还挣钱!这话你说去不觉得心虚吗!”

张大志暴跳如雷:“你有本事就别回来!”

挥臂一扫,捞起她桌上的东西往窗户外面丢。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张幼双眼睛眨都没眨一下。

谁不跑谁这个时候是傻逼!要不是为了户籍,她才不在这狗窝里住呢!

然而,刚跑出去没两步,身后忽地又响起个惊讶的大嗓门。

噼里啪啦,又有什么东西被张大志一股脑地全扔了出来。偏不巧有个什么轻轻巧巧的,散发着点儿香气的小物件落在了王氏怀里。

对方愣了一下,大叫了一声:“诶呀这不是承望吗?!”

张大志丢出来的竟然是只绣着丛墨竹的小荷包,竹子旁边儿还歪歪扭扭地还绣了个“陆承望”三个字。

“双双,”王氏攥着荷包,嗓门大得几乎十里八乡都能听个一清二楚,“你这荷包上怎么绣着承望的名字啊。”

将这荷包倒出来一看,里面竟然还装了张平安符。

田翩翩一愣。

张幼双也是一怔,脚步一顿。

等等……不是这么狗血吧??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事实证明,这个世界上没有狗血,只有更狗血。

张幼双一愣神的功夫,像只小牛犊似的一头撞上了个宽阔的胸膛。

头顶上炸响个清润动听的嗓音:“双双?”

对方被她这冲劲带得往后倒退了几步,紧跟着,张幼双的脑袋就被对方给扶了起来。

鼻尖萦绕着股淡淡的墨香,一抬头,对上陆承望近在咫尺的脸,张幼双脚底一个踉跄,差点儿跪了下来给陆承望拜了个早年。

那一瞬间,张幼双真的,深深地感觉到了什么叫宇宙的恶意。

也就在这一瞬间,张幼双她脑子里猛地撞入了个画面。

画面里是夕阳西下的老街。

本尊“张幼双”那个自卑的小姑娘,紧张地徘徊在巷口,攥着荷包左右张望。

荷包是本尊亲手绣的,每一片竹叶都好似寄托了少女这卑微的爱意,平安符是她特地不辞辛劳跑到了庙里求的,为的就是能保佑陆承望他能考中秀才。

她喜欢承望哥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她长得没有翩翩漂亮,家境也不好,还有个总是欺负她的弟弟。

只有陆承望不嫌弃她,不嫌弃她年纪大了还嫁不出去,还会温柔地教她念书写字。

多少次,她都徘徊在陆承望下学的那条路上,想要把这荷包给送出去,紧张得浑身冒汗,脊背好像有火在烧。

夕阳下,陆承望缓缓走了过来,青年嘴角噙着点儿浅笑,背着书箧,温温柔柔地同邻里左右打着招呼。

本尊她刚鼓起勇气迈出一步,却正好看到了田翩翩从远处跑了过来。

她生得娇小可爱,眉眼弯弯,似嗔似喜,雀跃又自然、大方地同陆承望说着什么话。

画面一转,本尊黯然地收起了荷包。

这股自卑、失落和痛苦是如此深入心扉,几乎引起张幼双灵魂的战栗,心上像被人狠狠地拧了一把,又酸又涩。

一直到脑子里这一幕散去,她差点儿都没能从回忆的沼泽里拔足。

张幼双心里沉甸甸的,一直有意忽略的问题又从脑子里钻了出来。

她为什么会看到本尊的回忆,这个和她同名同姓的姑娘,如今又身在何处?是不是穿越回现代去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这感同身受的爱慕与痛苦,张幼双张了张嘴,难受得几乎快喘不上气来,眼睛也忍不住红了。

这“张幼双”会不会也是她“张幼双”的前世呢。

就在张幼双还沉浸在回忆里,恍惚难过之时,陆承望忽地又开了口。

“双双?”

张幼双猛然回神,抬头撞入了陆承望的眼睛。

他看起来惊讶和尴尬极了,像是第一次认识她一般,同她四目相撞的刹那,又慌忙移开了视线。

现在的气氛十分微妙。

周霞芬瘫坐在地上号丧。

众人探究的视线一直往张幼双和陆承望两人之间飘。

田翩翩……对了!田翩翩!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张幼双扭头一看。

这姑娘远远地站着,怔怔地看着她和陆承望,咬紧了下唇,眼睫一颤,看样子都快哭出来了。

这个可怕的修罗场大三角。

陆承望明显呆掉了,哪怕再迟钝看到这荷包他也该明白是什么意思了!

陆承望一阵如坠梦中般的恍惚,他做梦也没想到双双竟是喜欢他的。

青年俏脸煞白,眼神惊愕,看着张幼双竟然有点儿恐惧和复杂。

看把这可怜孩子给吓的。

什么叫跳进黄河也洗不清,这就叫跳进黄河也洗不清。更特么坑爹的是受本尊的影响,她眼睛这个时候还红了。

这叫什么事儿啊!试问还有比这更抓马的事儿吗?!!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置身于修罗场正中,张幼双面无表情地默默蹲下身。

“让我缓缓——”

“承望……呃,承望哥,我说我不喜欢你你信吗?”

陆承望:……

好在这个时候周霞芬自觉抓到了把柄,拍着大腿又干嚎起来。

“要死了,家门不幸啊!怎么出了这么个小贱种啊!”

“偷家里的钱也就算了!没出嫁就惦记上男人了!你个贱没廉耻的小淫|妇!你不得好死!”

嗯,众人当然不会以为是陆承望和她暗通款曲。

陆承望是什么人!十里八乡出了名的优质潜力股,想嫁他的姑娘能绕老街一圈儿,犯得着和她这个“大龄剩女”勾勾搭搭吗?

按理说陆承望这个时候明哲保身最为合适,又或许是周霞芬实在骂得太难听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一向好脾气的陆承望都忍不住变了脸色,厉喝道:“周婶子!”

周霞芬愣了一愣,又开始玩命儿的干嚎。

田翩翩怔怔地看着陆承望将张幼双护在了身后,眼眶泛红,往后倒退了一步。

张幼双面无表情从陆承望身后探出个脑袋出来,扬起声调:“你这嚼舌头老□□!就你这几个棺材本也不想想我看得上吗?!这钱都是老娘我自个赚的!”

陆承望:……他突然觉得头开始痛了。

周霞芬气得一个倒仰:“你说你这钱是你挣的!你大字不识几个!拿什么和人家这念过书的抢生意!”

“小□□!你恁骗口张舌的好淡扯!”

偏就在这时。

人群中忽地响起个惊疑的大嗓门。

一路七拐八拐,好不容易找到了老街这儿,吴昌刚一踏入老街,立刻就傻了眼:“诶唷!怎么这么多人啊!郎君你快来看呐!”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众人这视线齐刷刷地汇聚了过来。

吴昌也懵了。

面前这情况,怎么貌似看起来有点儿不对劲?

“呃……你们这儿可有个叫张幼双的娘子?”

就连原本还在号丧的周霞芬都止住了干嚎。

大老远就听到这号丧的动静,吴修齐甫一下轿子,就忍不住皱起了眉。

男人是足白靴,穿着件红青色暗花纱绣十二团鹤纹的直身,腰白鱼坠儿,面容沉静,手指上戴着个青玉扳指。

却说众人瞧见吴修齐俱都倒吸了一口凉气。

这可不是吴家大郎吗?!

越县统共就那么点儿大,吴家这好似地头蛇一般的存在,吴家大郎吴修齐谁人不识谁人不晓?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就算那没见过吴修齐的,听着左右交头接耳的动静,也了然了大半。

却说吴家大郎眉头一皱,眼睛一扫,周霞芬都愣愣地噤了声。

吴修齐又问了句:“敢问张幼双张娘子可在?”

言语温润,倒是颇为有礼恭敬的模样。

一片鸦雀无声。

吴修齐目光梭巡,落在了对面那一袭青色直裰的陆承望身上。

陆承望瞳孔一缩,心里飞快地掠过了个连他自己都惊诧的念头。

看起来倒是个读书人的模样,吴修齐唇一动,正准备开口问他。

青年身后突然冷不丁地冒出个乌黑的发顶。

探出个头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是个二十出头的“少女”,梳着未出嫁的姑娘发髻,皮肤白,眼睛大,黑白分明的大眼睛露出个诧异的表情。

“嗯?我就是。”

吴昌跟在吴修齐后面笑:“哟,娘子咱们又见面了!”

张幼双怔了一下,睁大了眼。

对于她昨天拿过去的那几篇文章,张幼双她还是很有信心的。

脑子里隐约冒出个猜测。

该不会是特地来找她谈生意的吧!

目光一转,正好和吴修齐撞了个正着。

张幼双瞬间囧了。

被客户撞见家里撕逼也是没有谁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但张幼双是什么人,能当老师的就没面皮薄的。当初沈兰碧女士说女孩子当老师比较稳,她拗不过雷厉风行的沈女士,这才勉勉强强地混了个老师。

想她还是有颗事业女性的心,甲方爸爸屈尊纡贵地特地跑了一趟,张幼顿时斗志昂扬,什么狗爹妈都靠边儿站吧,谁今天也不能耽误她赚钱。

在人群里冷眼看了张幼双和陆承望半天,王氏攥紧了荷包,露出个笑容,冷不丁地开了口:“这不是吴家大郎?今日怎么来咱们这儿了?”

“娘!”田翩翩愣了一愣,没想到自家亲娘这个时候还上前瞎掺和,跺跺脚,轻轻拽了她衣角。

王氏偷偷拧了她一把,瞪了她一眼。

看到田翩翩这眼眶微红的模样,又是恨铁不成钢,又是心疼得心口直抽抽,咬死张幼双的心恐是都有了。

当下整了整神情,笑骂道:“大郎前些日子说得到好听,将我这老婆子都骗了过去,却没想到,是早就惦记上咱们双双了。”

吴修齐一怔。

前几天田王氏那老虔婆说的张家娘子竟是她?

吴昌却陡然变了脸色:“你这婆子说话好不难听!我家主人是来和张娘子谈生意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谈生意?

这劈头盖脸地一骂,非但把王氏给骂懵了,也将周霞芬几人都骂懵了。

谈……什么生意?

吴昌摇摇摆摆地迳往张幼双面前来,笑着唱了个肥喏,好一派恭恭敬敬的模样。

“娘子万安,昨天是小的有眼不识泰山冒犯了娘子,昨日写得那几篇文章,我家主人看了,说写得好,今天是特地过来同娘子谈生意的。”

张幼双照葫芦画瓢地也行了个礼,抬眼看向了吴修齐。

对方朝她略一颔首,摆出了个“请”的姿势。

众人目瞪口呆地看着张幼双这丫头片子,拍拍身上的灰尘,淡定地跟着吴修齐远远地走到了旁边。

吴昌递了个眼色,立刻就有人铺上了软毡,奉上了茶水。

好不恭敬的模样,就连那吴家大郎也未露出丝毫怠慢之色,那敢情真是将这黄毛丫头当生意场上往来的伙伴对待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所以说……

这所谓的卖字都特么是真的??

两人坐定,喝过杯茶,吴修齐便沉声问道:“娘子赎罪则个,动问一声,昨日这几篇文章当真是娘子写就的吗?”

张幼双镇定地点点头:“是我写的。”

吴修齐也点点头,还是颇为谨慎的模样:“在下听闻娘子之前未曾念过书。”

来之前他都把张幼双给调查清楚了,说是之前没念过书。

张幼双迅速摆正了神色:“是没念过。”伸手一指,指了指陆承望的方向,“郎君看到了吗?”

吴修齐:“嗯?”

张幼双不卑不亢道:“我这位朋友是个县学生。实不相瞒,我从小就羡慕那些能读书的,就跟着他念了几个字,买了几本时文,日诵数篇,倒是颇有所得。”

这么说是自学的了?吴修齐诧异地多看了她一眼。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自学能学成这样?

他信,也不信。

皱着眉,摩挲着玉扳指思索了大半天,吴修齐吩咐吴昌把那叠纸拿给了张幼双,推倒她面前,问道:“娘子在其中直言,自己能归纳出十五种题型出来。”

吴修齐顿了顿,双目直直地落在了她脸上,甚至可以说得上有些冒犯:“还请娘子赐教。”

张幼双愣了一下,这还是不信啊。

当下点点头,不假思索,指着纸面道:“我所说的这十五种题型分为大题和小题两种门类。”

“大题主要是单句题、一节题及数节题、全章题、连章题、两扇题及三扇题、四扇题、五扇题……”

“小题主要有截上题、截下题……”

话里话外,倒并无隐瞒之意,可见其诚心。

张幼双认为做生意就是把双方的诚意摆出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吴修齐听完,久久不言,沉默良久,又细细问了几个问题,长长地吐出了口气,好似终于下定了决心。

“我每月付娘子5两银子作为笔资,娘子一月需供我一篇像昨日那般水准的时文,不知娘子意下如何?”

张幼双大脑飞速运转,迅速盘算了一下。

大梁普通人一年的工资差不多也是8两银子!一个月差不多就是600文。一个月5两银子,也就是说是普通人月工资的8倍。

老实说这个稿费已经是极为良心了。虽然知道古代读书人工资水平高,没想到她这个无名小卒拿到的稿酬也能高到这个地步。

按理说生意场上该是你来往我的,可她现在没出息地只想立马点头同意,签订合同怎么办。

……

经过一番装模作样的讨论,最终两人还是成功敲定了一个月6两银子的稿酬。

张幼双这才如释负重地吐出了口气,摊摊手道:“郎君见笑,我还有个不情之请。”

吴修齐:“娘子但说无妨。”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张幼双不假思索:“郎君也都看到了,我家宅不宁,听说郎君在衙门里也有门路浸润,想托郎君帮我另寻个住处。勿要再令他们纠缠于我。”

要不是为了户籍她才懒得留下呢,要到时候周霞芬闹到衙门去,她可不信所谓的县令能偏袒她这个“不孝女”。不过托吴修齐就不一样了,这也是她一早就计划好要提出的附带要求之一。

吴修齐眉毛都没动一下:“这好办。”

这位也是个雷厉风行的主,许是为了表达自己的诚意,立刻便叫吴昌帮忙收拾东西去了。

又唤另一个小厮拿来文房四宝,提笔当场拟了个文书,二人各签字画押。

张大志见这排场,早就躲到了一边。

眼看着过来几个小厮就要往外搬张幼双的东西,周霞芬立时急了眼。

“好就个老贼婆,老杀才。我看你是见着钱了,起了利心,想拿这钱肥几。”吴昌耀武扬威地恐吓道,“张娘子是咱们大郎的上宾贵客,你若在纠缠不休混争闲非。到时候咱家主子往衙门里递张呈子,叫人将你们这一家拘了过去,看你这张嘴还敢不敢混嚼是非!”

周霞芬吓得都呆了,跌坐在地上,脸上青青白白的,嗫嚅着嘴唇,再也说不出半个字儿来。

这、这怎么可能呢?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这小贱种什么时候识得字,什么时候念得书,什么会作文章的?

对比这八九岁的年纪了,还不能利索背《三字经》的安哥儿,周霞芬几乎快崩溃了。

王氏此刻也慌了手脚,忙闭上了嘴。

为表诚意,众目睽睽之下,吴修齐着人拿出精晃晃白银来包了,交给了张幼双算是本月的稿酬。

张幼双这才露出个笑来,少女神采飞扬,精神奕奕。

没向吴修齐道万福,却是拢手作了个揖。柔软的栗色长发在烂烂融融的暖阳下,灿灿生辉,两只黑白分明的大眼睛,闪动着点儿自信坦荡的光芒,竟然颇有些读书人的举止风度。

吴修齐这才猛然回过味儿来,挑起了眉。

这个张幼双,貌似从头至尾都没自称过一个“奴”、一个“妾”字,张口闭口就是我。

她穿着件素色的上袄,微风吹过少女这洗得泛白的海青色马面裙,自始至终她这膝盖就没弯下来,道过一声万福。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穿越后不到一个月,张幼双就成功干翻了狗爹妈,可谓是可喜可贺。

围观的人潮迫于吴修齐的淫威终于渐次散去。周霞芬也不敢再招惹她,头一次张幼双体会到了什么叫有靠山的快乐。

至于搬家这件事,她这些东西也不放心吴昌等人收拾,万一再收拾出来个她不知道的本尊的什么东西。

呃……还是她自己来收拾吧!

正收拾着东西呢,门突然被推开了。

张幼双扭头一看,登时一愣。

田翩翩一脸犹豫地走了进来,看着她的眼神就跟第一次认识她似的。

犹犹豫豫地把那绣了丛墨竹的荷包递给了她。

“双双,这个给你。”

看着少女这一副欲言又止,深受打击,黯然神伤的惨淡模样。

张幼双有些尴尬地接过了这好比烫手山芋般的荷包,深深叹了口气。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那啥,我说我真不喜欢陆承望你信吗?”

田翩翩好似被她惊了那么一下,似是没想到她这么直接。

张幼双有些无力。

老实说她真没啥精力和田陆这俩人玩什么大三角。

天下好男人这么多,她犯得着跟本尊的闺蜜抢男人么!再说了人陆承望又不喜欢他!

张幼双强打起精神叹了口气。

仔细想想,她要是真说她从头至尾就没喜欢过陆承望也不现实。

“话也不能这么说,其实我一开始的确喜欢过陆承望的来着。”张幼双双目注视着田翩翩,“但后来就不喜欢了。”

“翩翩,你知道为什么吗?”

田翩翩愣愣的:“为、为什么?”

“因为我发现你喜欢他!他也喜欢你!我抽什么疯,我掺和到你俩中间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我这荷包本来的确是打算送给他的,但现在也没必要了。”

田翩翩又怔了一下,这姑娘也不知道误会到哪里去了,然像是下定了决心般,鼓起勇气,结结巴巴地说:“双双……你、你其实没必要顾忌着我。”

张幼双默默扶额,她可是一点儿都不想充当什么恋爱导师,又或者什么撮红线的小红娘。

她深吸一口气,认真地问:“你今年有十六了吧?陆承望今年也二十五了吧?”

“都这么大人了,我建议呢,把话直接说开了。”将荷包“啪”放在了桌子上,张幼双二话不说,直接牵起了田翩翩的手往外走。

人群都散了,陆承望还站在门口,怔怔地也不知道想些什么。

张幼双懒得废话,一把把田翩翩推了过去。

“其实你过来送荷包也是有话和我说吧,无非就是陆承望这些事儿呗。”

被戳中了心事,田翩翩腾地涨红了脸:“双双……我、我。”

陆承望看到她俩拉拉扯扯地走了过来,登时一愣。

他看到张幼双竟然瑟缩了一下,眼里有些愣,有些不知所措,下意识地往后倒退了一步,脸色腾地涨得像猴子屁股。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双双?”

张幼双把田翩翩往陆承望面前一推。

“喏,说去吧。”

“你俩老像这样也不是个事儿。”

以防万一这俩人故态复萌,张幼双还特认真地加了一句。

“翩翩喜欢你,我知道你也喜欢她。”

“你俩好好聊聊吧。”

然后就丢下当场震住的两人,走到一边,继续打包自己的行礼去了。

做到这一步,张幼双自问她已经够义气了,至于他俩究竟能谈出个所以然来就不关她的事儿了!

又不知过了多久,身后传来了一阵脚步声。

张幼双头也没回,就知道是陆承望和田翩翩两个人过来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她转过身,仔细观察了一下这俩人的神情。

这俩人郎才女貌,看着分外登对,田翩翩一脸羞涩又不安的模样,周身好像都冒着粉红泡泡,而陆承望看起来却没有那么高兴。

相同之处在于,两个人望着她的目光又不约而同地多带了点儿愧疚和复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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