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手帮他自杀。是帮还是不帮,她心里十分矛盾。
这天下午,靳柯吃了两粒Haloperidol药丸,正躺在病床上迷糊。忽听门外一阵吵嚷声,接着房门被猛然推开,一个女人冲了进来。
靳柯扭过头,睁开眼一看,这个泼辣辣的女人已坐在他身边,瞪着一双大眼盯着他。她不是别人,正是好久没见的沈娅斌。她的眼红红的,脸色有些苍白。从翻开地衣领处,露出白白地颈脖,还有一股淡淡的香水味。
戴眼镜地曹喜乐,站在沈娅斌的身后,垂着双手,一脸无奈的表情。靳柯想,刚才在门口,曹喜乐一定是奋力阻挡,也没有挡住沈娅斌。
靳柯对曹喜乐说:“小曹,没关系。这是我的一个好朋友,是省委组织部的沈部长。不过,现在已调回北京工作了。”
曹喜乐十分机灵,弯下腰说:“啊,沈部长,对不起。我不认识您,以为您是记者,刚才有些失礼了,请原谅。”说着,立刻倒了一杯茶水,放到沈娅斌身边,“沈部长,请您喝茶。”说完转身走开,并把房门轻轻带上。
沈娅斌立刻拉起靳柯的手,眼水汪汪:“靳哥,我看到网上的报道了,特地从北京坐飞机回来,赶来看你。你怎么得了这种怪病,有多长时间了?”
靳柯见沈娅斌这么牵挂自己,十分感动,也有些内疚:“娅斌,谢谢你专程来看我。你是什么时候回北京的?我答应过你,在你走之前,我要请你吃饭,送送你,却没有做到……”
沈娅斌心里着急,打断他的话:“靳哥,现在不说这事。你快告诉我,你的病怎么样,有多长时间了,能治好吗?”
靳柯说:“娅斌,对不起,我得的是遗传病,叫亨氏舞蹈症,开始发作已有两个多月了,我不想让别人知道,所以没有早点告诉你。”
沈娅斌抹着眼水,问:“靳哥,这两天我一直在想,是不是因为你有这病,才拒绝和我结婚,才不愿意去河北任职?”
靳柯点点头,心想,虽然自己回绝沈娅斌,不完全是这个原因,但主要原因,的确是因为自己有不治之症。
沈娅斌哽咽着说:“你不愿和我结婚,我一直纳闷,想不通。我还以为是自己太老了,没有魅力了。没想到,原来是这个原因。靳哥,你跟我去北京好吗?我要带你跑遍北京各大医院,找中国最好的医生为你治疗。”
靳柯眼里忽然一热,说:“娅斌,谢谢你。你可能不太了解,我的病是基因病变,是不治之症。目前为止,别说中国,全世界都没有根治方法。”
沈娅斌泪水涟涟:“啊,这太让人伤心了,难道你就等死了?靳哥,不管怎样,这次,你必须和我去趟北京。”
靳柯奇怪地问:“那为什么?”
沈娅斌说:“昨天晚上,我把你许多事都告诉了父亲。还说你写了一篇文章,被这次发改委会议收录进论文集了。父亲听了,特地找来论文集,翻到你的文章。他说已经读过这一篇了,觉得观点很有深度,对推动政府行政开支改革很有启示。我父亲又问了你的一些情况,对你很感兴趣,想见见你,和你谈谈。”
靳柯心里掀起一阵波澜。她父亲是党和国家领导人啊,日理万机,如此繁忙,要接见自己,这是给自己机会啊。无论如何,自己都不好推辞啊。罢了,自杀的事,就先放几天再说吧。
第71章 北京的晴与yin
第71章北京的晴与yin
靳柯虽然觉得身体欠佳,精神有些恍惚,但还是决定和沈娅斌去北京。
他这样决定,一个原因是娅斌父亲要接见自己,这是给自己天大面子,不便推辞。另一个原因是能和她父亲相谈,这是千载难逢的机会,不应该推辞。自己花这么大精力,组织这篇文章,不就是要引起决策者注意,对推动改革产生一些影响吗?有这样的机会,能和国家领导人当面陈述,怎么能轻易放过呢?但他也非常担心,自九华山回来后,自己病情已越来越糟,会随时发病。于是,他准备了足够多的药片,定时服用。他也和沈娅斌也商量好了,让曹喜乐也去北京。平时可以让他单独活动,一旦自己病倒了,就随时招呼他过来,以便有人在身边照应。
下午,三人乘南航的班机,飞到了北京。在首都机场1号航站楼里转了半天,才见到出口。刚出航站楼,就被接上一辆专车。小车顺着北京外环路,转了一个大圈,开了近两个小时,从城的东面到了西南。曹喜乐被安排住进了一个三星宾馆,靳柯却被带到宾馆对面的住宅小区。
两人乘电梯到了18楼,娅斌从坤包里掏出钥匙,打开房门。兴奋地说:“靳哥,这是我上个月刚买的一套住房,有150多平米,是朋友转让给我的。今晚,你就住在这里了。你快进来看看,房子装潢得怎样?”
靳柯心头一紧。今晚就住这里?进屋后,放下皮箱,他跟在娅斌身后,在几个房间里转悠。但他一间一间看,却根本没在意什么装潢,而是在心里揣摩,住在这里是不是合适?自己该不该找个借口。不住这儿,住到对面的宾馆里?
穿过客厅。看过厨房、餐厅,娅斌推开南边地卧室门,笑吟吟对靳柯说:“靳哥,你今晚就睡在这,床上的垫单、被子都是新的,一次都没用过。我回北京后,一直住在家里。还从没在这里住过。”
靳柯看着整洁的大床,乘机说道:“啊,这么漂亮、干净的床。算了,别让我睡脏了,我还是到对面宾馆去住吧。”
娅斌脸色一沉:“靳哥,你这是什么话?别让我伤心。在北京,我哪儿也不让你去,就住这里。这儿安静。我们谈话方便,不用担心记者,不用害怕被人打搅。”
靳柯见娅斌认真的样子,心想,过去,娅斌对自己一直有情有义。自己总是离她三尺远。这次到了北京城,管他的呢,就不必多虑了。既来之则安之,一切就顺势而为吧。
傍晚,小车开进了警备森严地钓鱼台。沈娅斌已和父母说好了,今晚要带靳柯回家吃饭。靳柯过去只从电视上见过她的父母,要和他们一起吃饭了,还真有些紧张。好在进了门,见了面,她父母都对他以礼相待。和蔼可亲。靳柯很快就没有了紧张感。
晚餐是家常便饭,四菜一汤。吃过饭。靳柯跟着娅斌父亲去了书房。他们坐在沙发上,面对面,促膝谈了一个多小时。娅斌父亲注视着他,先仔细询问了他地病情,接着又询问了当前基层的各方面情况,还询问他对中国政治现实的一些看法。靳柯一一作答,开始心里还有些忐忑,但想到自己已经病入膏肓,没有什么可害怕的,便豁出去了。他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如实说了基层的真实情况,尤其是政府在行政开支上的现实问题,还说了自己对各项改革的建议。靳柯觉得自己总体把握得不错,从娅斌父亲频频点头地神态,可以判断自己的话,基本得到他的认可。但可惜的是,自己吃了药后,大脑反应有些迟钝,记忆力衰退不少,影响到谈话的实际效果。
谈话结束时,娅斌父亲站起身,握着靳柯的手说:“过去,娅斌一回北京,只要交谈起来,就常提起你。今天和你谈过,知道娅斌并没有看错人。可惜的是,你的病是不治之症。”他摇着头,连声说,“可惜了,太可惜了。”
靳柯发自内心说:“太谢谢您了,在百忙之中接见我,还让我在您家里吃饭,我感到莫大地荣幸。”
娅斌父亲笑着说:“不用言谢。你是娅斌的朋友,过去一段时间,对她帮助、影响很大。娅斌要求我的,凡是我能做的,就不能违抗。瞧,什么都是相对的,在我们家里,我地位不高,我得听她的。”说着哈哈大笑。
靳柯这才体会到,娅斌父亲虽贵为国家领导人,可以在中国政坛呼风唤雨,但也和一般平民一样,有人之常情,有家庭地天伦之乐,对女儿也爱之深切。
离开了钓鱼台,靳柯和娅斌回到住宅。谈了一会儿话,娅斌就说自己太疲惫,要回家休息。靳柯正担心,娅斌会不会留下来住宿,一听她要回去,忙说:“那好,我也有些累了,我们都早些休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