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白,这是你们工段的两份报纸,这期有厂里住房制度改革的重要内容,车间好多人都在关心房子的事,你一定要将报纸收拾好,不要弄丢了。”
白雅洁点头答应着。安妮妮一边随意翻看着报纸,一边毫不顾忌地发表着感叹:
“房子,我们厂有好几万人,要是又按工龄排队,还不知猴年马月我才有资格分到,做梦都不要想了,要是我有了钱,一定去大川水岸买一套跃层式的。”
办事员向来有些势力,加上平常又看不惯安妮妮的所作所为,听了这番话,对着安妮妮上下打量了一番,不屑一顾,从鼻子里装模作样地哼了一声后扭头便走。
“妮妮,你口气不小,大川水岸也算是重庆的富人区,我们的这点工资,怕是买不起那儿的房子。”
“雅洁姐,你干吗也这样小看我?”
“我只是觉得有点不现实,不过我可一点也没有小看你的意思。”
“行,那就等着瞧,我会让你服我,另眼相看。”安妮妮的表情很认真,也有点不高兴。
看见安妮妮嘟着嘴,白雅洁赶紧附和道:
“其实,巴不得你明天就能住上大川水岸,我好来朝贺你,也沾点光。”同时,亲热地拉着安妮妮的手往更衣室走去。
刚要走进更衣室的大门,安妮妮忽然停住了脚步,同时听见她动情地叹息了一声:
“哇!这才是女人理想中的男人,太有魅力了!”
一听这夸张的叹息,白雅洁忙凑过头去,一看,原来是一幅张鹏程坐在靠椅上的正面照片,他正在接受记者的采访,他的寸头和眉宇之间透着一股阳刚之气,那双炯炯有神的眼睛里蕴藏着智慧,那张帅气的、刀刻般的国字脸上带着微笑,整个人看起来和蔼可亲而又不失稳重。
白雅洁顿时觉得张鹏程好像就在眼前,还是像那晚那样亲切地看着自己,她的心开始“咚咚咚”地跳了起来,脸上又泛起了红晕。
安妮妮一直看着那幅照片,且将报纸捧在了胸前,仰起了头,又是一声感叹:
“雅洁姐,要是能嫁给一个像张厂长那样的好男人,一辈子为他当牛做马也愿意,不过,这是白日做梦。”安妮妮嫩白的脸上也红了起来,神情兴奋。
白雅洁却故意装出一副漠然的表情,不敢言语,她生怕夸了张鹏程一个字,聪明的安妮妮便一切皆知。
坐在了更衣室里,白雅洁便将这几天去医院照顾妈妈和崔云帆帮助她并向她求爱的细枝末节以及她没有答应他的求爱的事一一告诉了安妮妮,但她却故意将崔云帆在车上的粗暴省略了,她觉得说出去有点伤崔云帆的面子,她也已原谅了他。
安妮妮听后,眼里又是无限的感动和羡慕,但是却非常惋惜地将头摇了又摇:
“雅洁姐,我可要为崔云帆鸣不平了,他至今对你毫毛未碰,说俗点,就是没占你一点便宜,要是换了其他想吃你豆腐的那些男人保准早就不再理你了,不想尝腥的猫是没有的,可崔云帆为了救你妈妈一出手就是好几万,他是很有钱,几万元对他来说也许不足挂齿,九牛一毛,但生意人大多很实际,唯利是图,他要不是因为真心喜欢了你那么多年,把你看成了他自己的女人,他能那么阔绰?现在的男女之间太多金钱交易了,反正我是看白了那些男人,只想占我们女人的便宜,哄我们上床,玩过了一拍屁股就走人,第二天连走在大街上都不……”
雾都情殇 第一部分(21)
白雅洁听不下去了,立即打断了她的话:
“妮妮,你变了,变得我都不认识你了,玩世不恭。”
安妮妮愣了一下,意识到自己失了言,赶忙掩饰着她内心的一丝慌乱:
“哎呀,我是口无遮掩,随便乱说的。”
“言为心声,一定是你的想法,也许还是亲历亲为。”白雅洁目不转睛地看着她。
这下子,安妮妮更尴尬了,她半开玩笑半当真地说道:
“喂喂喂,雅洁姐,你说话可要负点责任才是,不要狗咬吕洞滨,不识好人心,我可是苦口婆心在劝你,你却反倒来挑我的刺儿了。”
白雅洁怕安妮妮真生气了,正准备向她好好解释一下,却又听安妮妮释然道:
“算了,我才不计较你呢,不过我还得劝你,和崔云帆好,那才是你的福。”
“其实,我也很清楚,今后再也没有任何一个人有崔云帆对我这样好了,可我就是喜欢不上他,没办法。”
“你呀,你呀,一根筋,要是崔云帆是张厂长就好了,保准你喜欢。”
安妮妮脱口而出的话让白雅洁的心里狂跳了一下,继而严肃回应:
“妮妮,你以为谁都和你一样,你爱喜欢谁去喜欢谁去,不要老是扯上我。”
两个人正尴尬之际,白雅洁正好听见了工段长在叫她,她一边答应着一边急急忙忙地跑了出去……
中午下班的时候,白雅洁一个人懒得回家做饭了,便叫上安妮妮一起去“老太婆”食店吃阳春小面。
正在用餐时,安妮妮提包里的手机响了起来,她拿出电话来,看了看屏幕上的来电显示,犹豫了一下,还是接了,只是故意转过了脸去,背对着白雅洁。白雅洁从手机里隐约听见了一个男人粗里粗气的声音,安妮妮与对方连最基本的问好也没有,听完之后,只是简短地说了句:好了,一会儿就来。且不耐烦地挂断了电话。
“妮妮,你真的还没有男朋友?”
“哎呀,看你又来问了,你都还不着急,更不要说我了,再说一个人自由自在的,谁也管不着,哪点不好嘛。”
“好像你和那个男的熟得很,肯定是你耍的男朋友,还打什么埋伏。”
“你也太老土了,是男的就一定是男朋友呀,我老爸不也还是个男的?”
白雅洁一时语塞,不过稍后又继续追问了一句:
“真的没有?你敢对天发誓!”
安妮妮便不再说话了,只顾低着头吃面条,而且故意将头埋得很低,她那卷曲的头发正好遮掩住了她的脸,白雅洁无法看清楚她的表情。不过,从安妮妮这一系列的举动中,白雅洁可以肯定对方即使不是安妮妮的男朋友,至少也应该和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