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晚,白雅洁也不像前两晚那样觉得这儿的一切都是那么的新鲜,当时还没来得及想到寂寞,而现在她却感到了百无聊赖,没有任何可以说话聊天的人,没有任何娱乐活动,也没有电视可看,她不明白那些和尚、尼姑们怎么能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地过着这种清心寡欲的生活,能达到如此淡泊的境地,他们对自己所信仰的宗教该是多么的虔诚和执着呀,这种超常的毅力是凡夫俗子们无法做到的。
这一夜真是太清闲了,白雅洁想到了那位重庆小尼姑,对了!去桃花尼姑庵拜访拜访她,这一两天,她老是想不明白,小尼姑为什么只见了自己一两次面便能看出了自己的心思,她那份忧郁的气质也给她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她从她的身上仿佛看到了自己的心情和影子,她觉得她们之间应该有许多相似之处。
于是,白雅洁便出发去了桃花尼姑庵。一路上,皎洁的月光如水,山野里的风微微地吹过来,依然是那样凉悠悠的,能独自享受着这森林之夜的美丽与宁静,多么的令人心醉啊,白雅洁就这样一路上哼着《莫斯科郊外的夜晚》那优美的曲调,在不知不觉中来到了掩映在半山腰上的那座古朴、典雅的桃花尼姑庵。
尼姑庵的那扇朱红色油漆铁大门紧闭着,不过还是留了一条细小的门缝,院子里一点点昏黄的光亮从那条门缝里透漏了出来,让这佛门净地增添了几分现代的气息和生机。
白雅洁敲响了铁大门,沉闷的声音回荡在寂静的山谷里,等了好一会儿,里面没有一点动静,她又重重地敲了几下,又过了一会儿,才从里面传出了响动声,好像是越来越近的脚步声,白雅洁从门缝里隐约看到了一个步履缓慢的老妇人走来了,她的手里端着几盏正燃烧着的红蜡烛。果然不久,听见“吱呀”的一声,重重的铁大门被打开了,一位面容清瘦的老师父站在了门口,估计她是这庵里的师太,由于长年累月生活在庵里的缘故,她身上已具有了一种仙风道骨的气质。
雾都情殇 第四部分(18)
看见老师父略微惊讶地望着自己,白雅洁忙向她问候道:
“对不起,老师父,这么晚了,打扰您了。”
那老尼姑将白雅洁仔细打量了一番后才问道:
“施主,请问有啥事儿?”
白雅洁小心地说道:
“老师父,我想拜访一下从重庆来的一位小师父,大约二十六七吧,模样清秀可人。”
“哦,施主,那一定是静能师父。不过,你来得不是时候,她今天下午就和一位师姐出去化缘去了,现在天都黑尽了,可还没回来,我也正着急呢。”
白雅洁当时觉得好失望,太不凑巧了,小尼姑竟然不在,也不可能在这黑夜中等她回来,她只好向老师父道了别。白雅洁一路上都在想,如果明天早上天气依然晴好的话,她就准备去登峨眉金顶,然后直接去成都的外婆家,也许就再也不能见到她了,越是这样想,她的心里就越是觉得遗憾。
回到报国寺后不久,天空开始哗啦啦地下起了瓢泼大雨,看那水流如注的阵势好像又要持续下一两天的样子。这下子,白雅洁犯起了愁,看来自己安排好明天一大早登金顶看日出的计划很可能得延期了,又只好待在这寺院里清闲一天了,不过也正好可以再去找找那位小尼姑。
直到午夜,这雨仍然下个不停,白雅洁还是巴望着它能早点停息下来,所以她一夜都没敢合眼,她怕要是这雨真的停了下来,会错过了雨后初晴看日出的最佳时机,那就太枉此一行了。果然,在凌晨三点多钟的时候,雨渐渐地停了下来,天色也放晴了,看看天色,估计上午是不会再下雨了。白雅洁一点也不敢怠慢,赶紧收拾好行李后,又穿上了从家里特地带来的那件厚厚的羽绒服和那双高筒皮靴,将自己从头到脚都裹得严严实实的,便兴奋地上路了。
坐上了最早的一班上金顶的金龙小客车后不久,白雅洁便觉得头又有点像刚来的那天晕晕沉沉的,小客车越往高山上前进,她的身体反应就越大,就越觉得胃不舒服,早晨才将胃里的东西吐得干干净净的,现在又开始呕吐起来,白雅洁还是没有在意,认为这只是胃病和正常的高山反应而已。不过她觉得有些奇怪,自己以前胃病发作,从来也没有这样呕吐过,即使是登泰山、嵩山、九华山之类的高山,甚至到高原九寨沟,身体都没有任何不适的感觉,不知为什么这次一路上身子总是这儿不舒服,那儿也不舒服的,毛病多多。
客车到了海拔三千多米的雷洞坪后,白雅洁更是呕吐个不停,她只好在雷洞坪的一个小饭店里歇息了一会儿,又吃了一粒止呕吐的药片,等不再那么吐了,她才坐上通向金顶的索道,直上峨眉之巅的金顶。
没有想到金顶上是如此之寒冷,寒风呼啸,寒气咄咄逼人,白雅洁穿上的那身冬装完全无法抵御这严寒的侵袭,夏日里的峨眉金顶竟然比重庆的寒冬腊月还要寒冷几分。然而此刻,站在这山之巅,天之涯,白雅洁已被眼前这旖旎的自然风光所迷住,早已忘却了寒冷,她极目远望着那海市蜃楼般的美景:从天边刚刚升起的那一轮红红的太阳洒向大地万丈光芒,散发出了一道道五颜六色的霞光,犹如佛主之身焕发出的缕缕金光,一朵朵雪白的如棉花似的云彩在脚底下飘浮,眼前的日出,云海,佛光三大奇观,使峨眉仙山更有几分灵性和几分神秘的色彩。游客们也被这大自然奇异的风光所陶醉,人人兴奋不已,他们三五成群,俩人一对地指点着眼前的这一切,惟有白雅洁是孤零零的一个人,连可以说说话的人也没有,特别是看见那一对对情侣那么亲热地相拥着,耳语着,她默默地想:为什么人人都能和自己所喜欢的人在一起,而自己命中已注定了今生不会有这份幸福了,她的心底里又涌起了一丝丝的凄凉,不由得想起了让她时时刻刻都无法忘怀的张鹏程。
近黄昏的时候,白雅洁已走在了去外婆家的这一条条纵横交错、窄窄的田埂路上。一路上,只要一想起很快就要见到亲爱的外婆了,她便控制不住内心的那番激动,真巴不得变成一只小鸟儿,立刻就飞到外婆的身边去。这会儿,她更是兴奋不已,那小小的山村就近在眼前了,亲爱的外婆就住在那儿,自己幸福的童年时光就是在那儿度过的。虽然至今已有好多年没来过这儿了,然而此刻,望着小山村的一草一木,一山一水,一砖一瓦,一缕缕的炊烟从一幢幢青灰色的瓦房上空袅袅地升起,随风而逝……这一切的一切对于白雅洁来说都是那样的亲切而熟悉,这就是自己为之魂牵梦绕的第二故乡,久违了!
雾都情殇 第四部分(19)
终于到了外婆的家门口,院子里的那扇大栅门是完全敞开着的,一条长得圆溜溜的小黄狗儿正懒洋洋地趴在水泥院坝的中央,眯缝着那双机警的眼睛,似睡非睡的样子,真是憨态可掬。
看见有陌生人走近了院子,那条小黄狗儿便马上从地上坐了起来,朝着白雅洁一阵“汪汪汪”的乱叫,气势还挺吓人的。白雅洁生怕小黄狗儿会跑过来咬自己,不敢迈进院子一步,只好站在院子的大门口朝着屋子里大声地喊着:
“外婆,外婆,我是雅洁,我是雅洁,我好怕狗儿哟,快点出来接我呀!”
这会儿,隔壁邻居家的王二嫂一个人正在家里吃着晚饭,听见了外面的动静,赶紧往大斗碗里夹了几大筷子菜,便端着大斗碗走了出来。
看见了一位年轻漂亮而又有些面熟的姑娘正站在刘婆婆家的大门口朝屋里张望,旁边的地上还摆放着大小包的行李,哦,原来是刘婆婆家来客人了,她再仔细地看了看对方,呀!原来是刘婆婆家的外孙女小白姑娘。王二嫂连忙风风火火地朝白雅洁走了过去,热情地招呼着:
“小白,我没看错吧?真的是你呀!?小白。”多年不见,王二嫂并没有太大的变化,皮肤依然是黑红黑红的,长年在田间山头的劳作使她的身体看起来非常的结实,健康。
白雅洁也高兴地向她问候道:
“是我,是我,王阿姨,您没看错,您好!您好!”
“你也好,你也好,小白,怪不得你外婆家的狗儿在叫个不停,还真没想到原来是你这个大稀客来了。小白呀,你都有好多年没来过我们这山旮旯了,太难得了,我见了你都觉得高兴得不得了了,你外婆见了你,那高兴劲儿就甭提了。”
“王阿姨,我外婆她现在在不在家?”
王二嫂向白雅洁点着头:
“在在在,这个时候你外婆肯定在家,要是她有事出去了,都要锁上院子的大门的,还要带上她最喜欢的这条小黄狗儿,这小可爱跟你外婆都半年了,现在是她最好的伴儿了。”
“那我外婆她怎么没有出来?”
“估计她老人家这会儿正在灶房屋里烧火煮饭,根本没有听见你在叫她,小白呀,你可不知道,这些年,你外婆的耳朵可是背多了,哎!再精干的人,老了都是这样,这儿也不对头,那儿也不对头,没办法。”
那小黄狗儿很通人性,看见白雅洁和王二嫂亲热地待在一起,没多一会儿,它便不再“汪汪汪”地乱叫了,竟然开始向白雅洁摇晃着尾巴,摆弄着那又肥又圆的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