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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银屏察言观色,早解父亲之意。又恐武凤楼不愿外任,话不投机,一气而走,自己的一腔柔情,岂不化为泡影?
心中一急,一把扯起魏忠英的手腕拉进内间,央求道:“人家救了女儿一条性命,孩儿又一再央求,爹爹怎么连一个护卫之职也不愿委派?我非要你答应不可。”说罢,抱着魏忠英一只手臂摇晃不已。
魏忠英正色道:“他虽是你的救命恩人,但老父对他的来历一无所知,焉能用作待卫?
再者,你叔父已派八魔中孙、李、郑、王随父上任。他四人来自……青阳宫中,尽皆心腹。今番再叫辛艮作为护卫,岂不引起八魔的不满?屏儿,老父不是不答应你的央求,我是为大局着想。反正委他一个武职,也算报答了他的大恩啦。”
魏银屏自幼受父、叔宠爱,任性异常。今天第一次所求不遂,加之一片柔情已寄托在武凤楼身上,哪里还能忍受得下?
当下,粉面突变,秀目含泪,愤然说道:“爹爹刚到江南,就连女儿也不相信了!反正我受了人家的救命大恩,必当重报。爹爹不看重人家人材,还有我叔父哩,我马上带他去京都求见叔父。凭辛少侠这份人品、武艺,最少也讨个四品带刀护卫。我知道你也不稀罕我这个女儿,自幼把我给了叔父,那只有求爹爹恕女儿不孝之罪了!”
魏忠英一听,不由得眉头一皱。他何尝不知宝贝女儿的性情,说不定会因此和自己断绝父女之情。纵然他奸诈成性,总归是父女情长。抬头一看,墙上悬挂的镜中照出了自己鬓须斑白的苍老容貌,一股舔犊之情油然而生,一挥手说:“好了,好了!老父真拿你没法。就依你,收他为提督府护卫。”
魏银屏一听,满心欢喜。这个机会,她娜里会错过?当即磨着爹爹签署委令。魏忠英用手轻轻拂了拂女儿的秀发,拉开抽屉,拿出了一张空白委任文书,放在桌上,说道:“你填上就行。我派人传孙、李二位护卫前来相见,安排他们好好与辛艮共事。”说罢,走出内室,见武凤楼端坐等候,忙坐下身子一面招呼武凤楼喝茶,一面唤来中军,吩咐速传孙护卫、李护卫来见。
武凤楼心中不由得一紧。原来,魏忠英父女在内室争执之时,声音虽不高,但武凤楼乃先天无极派的传人,练成了听音辨物的奇功,所以他们父女之言被他听了个一清二楚。心中虽然一块石头落地,报仇有望,对魏银屏一片痴情也不禁怦然心动,但也仅仅是一动而已。
一听说燕山八魔的三魔孙三元、四魔李四季即刻就到,不得不默默地考虑对策。
正在武凤楼沉思的当儿,忽听厅外有人报道:“卑职孙三元、李四季进见。”
魏忠英说了声“进来。”话未落音,从大厅外虎步登登走进两个彪形大汉,对着两江水陆提督躬身施札道:“参见大人。”
魏忠英一挥手,俩大汉一齐后退三步,侍立两旁,武凤楼一抬头,和二人对看了一眼,从那四道闪烁的目光中,看到了一种惊异的神色,不禁心头一凛。只见二人都是身高八尺,虎背熊腰,年纪在三旬以上,俱都空手,未带兵器。不过腰间微微隆起,证明那是得心应手的利器。
猛听魏忠英道:“老夫给二位引见一下!这位辛艮辛少侠,是本督聘请的护卫。你们今后就是同事啦!屏儿,把委任文书交给辛护卫。”
魏银屏答应了一声,脚步轻盈地走到魏忠英跟前,把刚写好的委任文书交到父亲手上。
魏忠英一看,不由得心中一怔,暗暗叫苦不迭。原来委任书上清楚地写着:着令辛艮充任两江水陆提督府护卫统领。此令。
下面盖着鲜红的水陆提督印信,这一下子,把魏忠英急得汗流夹背,他做梦也没有想到自己的宝贝女儿竟会独出心裁,任辛艮做八魔的顶头上司侍卫统领。
燕山八魔一向眼高于顶,又是九千岁从青阳宫派来,怎会屈服一个名不见经传的无名后辈?可眼下木已成舟,已无可挽回。正自暗暗着急,不料魏银屏已一手抢去委任文书,向前跨出一步,面对孙三元、李四季说:“辛艮是我父亲重礼聘请的护卫统领。从今后,你们弟兄要听从他的调遣,不得稍有违悖。”说罢,把委任某书向孙、李二魔一晃,然后恭恭敬敬地交到武凤楼手上。
事出猝然,倒弄得三魔四魔目瞪口呆。等他们二人回过味来,直气得三尸神气暴跳,五凌豪气飞空。要不是宣读任令是郡主魏银屏,真恨不得下把扯了过来,撕个粉碎。孙、李二魔虽然敢怒而不敢言,可这口恶气叫他们如何忍受得下?
二人互相望了一眼,同时向前跨出两步,齐声说道:“属下参见辛统领。”话未落音,一招“莲台拜拂”,四只手掌突合,一般强劲的掌力直撞武凤楼的丹田要穴。
须知燕山八魔确不是浪得虚名,况合二人之力击出的这一掌,足可以毙牛裂虎,何况武凤楼的血肉之躯!魏忠英虽是马上战将,但身边待卫皆江湖人物,自然懂得武功招式,明知孙李二魔是下的杀手,心中反倒乐意,认为武凤楼肯定逃不出两魔掌下,事情过后,魏银屏也不过哭闹一场了事。
郡主魏银屏可不然。她从小生长在青阳宫中,习就了一身卓绝的武功。对叔父魏忠贤手下一毒、二客、三僧、四煞、五鬼、六怪、七凶、八魔,了若指掌。一般江湖伎俩,岂能瞒得过她?
今见三、四两魔骤下杀手,芳心一惊,娇叱一声:“大胆!”飞身扑去。
哪知武凤楼面容未变,双手一伸,说了声:“不敢当。”力敌四掌。一震之下,孙三元、李四季各自低哼了一声,齐齐地退了两步。
魏银屏满心欢喜,故意面容一寒,冷冷地说道:“二位侍卫竟敢无礼于本郡主的客人。凭你们那点分量,能行吗?”说罢,冷笑不止,二魔低首,连连称是。
魏忠英怎么也想不到,武凤楼这样一个甫足二十的少年孺子,竟能一招挡退两魔的突然重击,心下也对武凤楼器重起来。遂对魏银屏道:“我儿可命人安排辛统领的宿处。晚上,老夫再准备酒宴,与辛少侠贺喜。”
魏银屏一听父亲对辛艮以统领相称,并要自己命人安排下处,遂转怒为喜,对武凤楼嫣然一笑说:“辛统领,随我来。”说罢,不等武凤楼向魏忠英告别,已扯着他的袖子出了内厅。
魏忠英眼望女儿和武凤楼走后,心中好象触动了什么念头似的,不禁轻轻地叹了一声。
孙三元灵机一动,低声禀道:“辛统领年纪轻轻,武艺卓绝。大人得高手护卫,实在可喜可贺。但不知辛统领是哪派高人门下?”
魏忠英摇了摇头道:“此人虽武功不错,但来历不明。况武伯衡老儿死后,当晚就有人企图进府行刺。幸得两位侍卫布置周密,才使刺客受挫而逃。今天,这位姓辛的不请自到。怎不令人疑虑?可偏偏屏儿感恩情切,才致有今日之举。请两位侍卫谅老夫情非得已。”
李四季接道:“大人乃九千岁的胞兄。我们弟兄八人向蒙九千岁的大恩,岂敢有二?不过,大人此次南下,干系重大,两江一带官员向与九干岁阳奉阴违。武伯衡虽然除去,但余党尚多,大人不可不防。”
正说着,中军官魏豹突然进来禀道:“禀大人,卑职多方查证,武伯衡之子武凤楼,十二岁中钱塘县童子试榜首,以后失踪不见,佯称暴亡。时至今日,将近六年,此子与辛统领的年龄正好相符。”
魏忠英听罢,脸上颜色顿时凝重。缓缓起立,踱了几步,突然来到魏豹跟前,低声吩咐了几句,魏豹转身退去。魏忠英挥手令孙、李二魔退出内厅。
正沉思之间,魏银屏突然从屏风后面闪了出来,冲口说道:“孙、李二人明明是嫉才造谣,爹爹竟然相信。辛艮如是仇人,岂会救女儿一命,又甘愿作爹爹的侍卫?爹爹若还是疑他,女儿绝不勉强。我自带他回京,省得爹爹疑神疑鬼,忧心忡忡了。”说罢,忿忿不已。
魏忠英用手轻拂女儿的柔肩,正色说道:“老夫只你一女,平素爱若掌上明珠。不过,这辛少侠来得确实突然。我想知道,你是不是爱上了他?望你对为父不要隐瞒。”
魏银屏虽然生性泼辣,但毕竟还是女孩儿家,被父亲一言道破心事,不由得脸飞红云,粉颈低垂。魏忠英已知其意,含笑说道:“辛少侠人品武功,皆属上品。虽出身寒微,但自古以来,将相无种,老夫绝无门第之见。你去唤他前来,为父自有主意。”言下之意,不说自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