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看起来不错，」葛力姆乔把视线落回资料上：「坐落於半山的全新低密度欧式顶级豪宅，位处同区最高住宅地段，三面环山，空气清新怡人，同时物业更面向海景，景观开扬无遮挡，气势昂然… …」
看著葛力姆乔兴奋地念起介绍资料的样子，乌尔奇奥拉不禁微微一笑，方向盘一转，听话地驶往男人指定的地方。
下车之后，马上有地产代理上前招呼，显然是佐伊事前做好了准备工作。乌尔奇奥拉仔细留意著男人的表情，还未进入大厦，他已被四周怡人景色弄得心情大好，脚步甚至跳舞般变得轻盈起来。他再次暗暗叹气，但这次是为男人孩子气的举动感到好笑。
「哇靠！」大门打开的同时葛力姆乔爆出激烈的欢呼。虽然只是示范单位，但整间屋子的装潢绝对一丝不苟。面积少说有过千呎，葛力姆乔兴奋的在大厅四处打量，开扬的落地玻璃正对著蔚蓝大海，明媚的阳光从外渗入，增添了温暖和生气。之后他又咚咚咚的跑到二楼，楼上共有四间房间，每间附有独立厕所，更可见优美的山峦景色。
「喜欢吗？」乌尔奇奥拉的语气不自觉放柔了。
葛力姆乔肯定的点头，随即又露出犹豫之情：「但… …打扫的话会很麻烦。」
没料到男人会联想到这种无聊事，乌尔奇奥拉翻著白眼：「可以请钟点佣人。」
「我不喜欢有陌生人出入。」抿嘴，葛力姆乔拉著乌尔奇奥拉离开。
之后他们来到同是位於A区的另一幢豪宅，一踏入升降机，葛力姆乔双眼马上闪出喜悦的光芒。那是观景电梯，从里都外是用玻璃筑成，外界景观一览无遗。这间豪宅跟上一间的大小差不多，不过景色倒没有那般优美。葛力姆乔走到睡房，看见中间放著一张KING SIZE大床，立刻兴奋的扑上去。
「呜～有够舒服！」葛力姆乔发出一声长长、像猫一样满足的呻吟。
「不过就是张床。」乌尔奇奥拉不解。
「我好多年都没睡过床了，在家里都是躺沙发的。」
对方这才恍然大悟的点头，「现在不很是好吗？从此可以过著挥霍无道的生活了。」
葛力姆乔以笑回应，双手枕著脑袋，露出腰间一截小小的肌肤。
乌尔奇奥拉走出睡房附设的阳台，望著连绵不断的山景，他却觉得一阵疼痛，从心脏冒出而痛彻骨髓。
「怎麼了？」男人走到旁边，心情爽朗地倚著栏杆。
「但愿我能感染你的快乐。」沉默半晌后他忽然如是说，然后重重的叹息。
「嗄？」
「在我看来，房子就是房子，再华丽再宏伟也不过是无意义的死物，没什麼值得惊喜。」乌尔奇奥拉缓缓开口：「但你却会因为区区一幢房子而兴奋不已。」
以后对方在嘲弄自己的孤陋寡闻，葛力姆乔不悦的说：「啧，我看你果然是哪家有钱人的孩子吧，口气这麼大。」
「不是这个意思。」他淡淡的解释，视线投回山景上：「我只是，但愿能和你一样快乐。」
「呃… …」搔搔头，葛力姆乔试探性的问：「你不快乐？」
「我看起来像快乐吗？」他瞪他。
「根本就是没有表情嘛。」
乌尔奇奥拉垂眼，细长睫毛在阳光映照之下就像透明一般，轻轻颤抖著。
「Cifer，」好一会后他才终於开口：「我的家族西法家，是西班牙的其中一系贵族。」
「父亲膝下有十八个子女，我排行第四，但最得父亲宠爱。他常说，终有一天要把家族事业全给我继承。」乌尔奇奥拉道：「年多前他因为车祸而去世，因为没立定遗嘱，导致子女间出现争夺继承权的悲剧。」
「但你——」葛力姆乔迟疑著。
「兄弟姊妹之间互相仇视，甚至雇用杀手、汽车炸弹、下毒，我很幸运的逃过了四次大难。」他苦笑：「但我的其他兄弟却没有这运气。」
「你可以反击啊！」葛力姆乔反应甚大的跳起来：「把那些混帐东西打得屁滚尿流！」
「我不喜欢争夺，也不喜欢兄弟相残，尽管我知道他们非常恨我。」乌尔奇奥拉的视线落在远方，那种距离感让葛力姆乔以为他是处於另一个世界的人。
「所以你逃到日本来。」男人下结论。
「不尽然。」乌尔奇奥拉耸肩，「当时，我认识了前来旅行的两位老板娘，她说她们经营『贩卖快乐的店铺』，出於好奇驱使便跟她们来日本，没想到一待就不想回西班牙了。」
「贩卖快乐的店铺？」葛力姆乔额上冒出三条黑线。
「我还是不明白快乐是什麼。」乌尔奇奥拉闷闷的道：「抓不牢的东西，不都是无意义吗？」
他们离开，坐上车子前往另一幢豪宅。车厢再度陷入沉默，却换成葛力姆乔坐立难安。快乐。干嘛思考这麼深奥的东西？有吃的就够快乐，有工作就够快乐了。但你却如此郁郁寡欢。
「最后一处了。」车子在一幢豪宅前停下，葛力姆乔走进去，感受到的气氛却与之前截然不同。只有六百呎的面积，对某些人来说可能很狭小，他却只觉窝心，彷佛跟这房子成为投缘的好友。房间只有两间，一是睡房一是书房，但浴卫设施独立，倒是满得他欢心。
「会不会太小？」乌尔奇奥拉体贴的问。
葛力姆乔摇摇头，「光我一个人住，这种大小就刚好啦。」
「你真的那麼抗拒让钟点佣人清洁吗？」乌尔奇奥拉皱眉。
「跟这无关！」葛力姆乔哼道：「你不觉得这里比较有生命力？比起那些大而落寞的豪宅，要讨好得多。」
乌尔奇奥拉一怔，不太习惯有人用这样的准则来选择住所。
「你说不明白什麼是快乐吧，」葛力姆乔道：「我也不懂那是什麼鬼东西。」
乌尔奇奥拉默默的等他继续说下去。
「但是至少，至少… …」葛力姆乔快把头发揪光，支支吾吾：「至少，在虚夜宫也有值得你相信的人。」
他了然的挑眉，然后嘴角扬起一个难以察觉的笑容。
「嗯，」乌尔奇奥拉点头，定睛望著他，「嗯，我晓得。」
葛力姆乔回望著他，两人就这样无语地对望，直到男人尴尬的乾笑几声。「就要这所房子吧。」他转头，找地产代理讨论细节，而他清楚这只是一种拙劣的掩饰手段。
乌尔奇奥拉眨眼，重新打量著房子。嗯，真的很有生命力。
Step 12
即使决定好要住的地方，要马上搬进去也不是容易事。旧居的家俱电器基本上都不能用了，不是太小就是太旧，能扔的都被葛力姆乔扔掉。首先要买的当然是king size大床，浴缸和莲蓬头还得特别订造，不然以男人这高大身材根本塞不进。这之外还要挑墙壁该松的颜色啊、冬天恩物被炉啊、可以舒舒服服躺著看电视的沙发啊、30吋等离子大电视啊… …不过厨具之类的反而可以慢慢来，反正他只懂烧水泡泡面。
「亏你忍得住！」
所以他现在还是得住在两百呎的迷你公寓，忍受挑剔的伊尔佛特在他的小天地踱来踱去，不断发出啧啧啧这类讨人厌的杂声。
「随便找间示范单位先住下来嘛！至少所有家俱一应俱全，不用再待在这狗窝！」伊尔佛特嫌弃的捂住鼻子，彷佛只要一放手就会被病毒四方八面袭击，而当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