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到了那时，她也回不去了。姚望舒心中默默想着，双臂往前轻抱住御清的身子。
「好。」
幸好御清此时看不见她的神情，也没有深究。两人往前几条街到了布庄聚集的街口，御清自个跑去和周遭商家借东借西，好像整个集市都认得御清似的，在街口摆了张凳子让姚望舒坐下。
「来，我给你编鞋。」御清蹲下来向她伸手，「脚给我。」
「你怎麽会编鞋？」
「我什麽都会，怎麽不能会编鞋？」御清咧嘴而笑，从一篓刚低价买进的h麻中挑出几搓顺手的，在手上绕呀绕。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姚望舒反而将腿缩起来，她哪好意思让御清给自己编鞋？
御清抿了抿嘴，露出一副「你又来了」的无奈表情，突然伸手握住她的脚。姚望舒想将腿cH0U回来，细软的手指却稍加施力，不让她跑。
御清手掌轻轻托着足尖，捏了捏长宽後便着手开始编织。她动作娴熟，白净的手指顺过粗糙草梗，快速成形。
「小道士，你又来卖鞋啦？」路人向她搭话，「还会待着吧？我现在去找我家皮小子来，你可先别收啊！」
御清应了声，一直低着头，分明只是编鞋这种小事，她却非常专心，就连画符时都没那麽认真。
姚望舒坐立不安，在小凳子上动来动去。御清捏住晃动的脚，柔软的手将她固定住。
「别乱动。」
姚望舒心里一抖，胀红了脸也不敢再造次。
没过多久一双鞋便完成了，御清握着脚跟替她穿上。草鞋尺寸刚好，触感柔软，一点也不粗糙。
「我编的鞋里有符，不会坏。」御清抬头看着她笑，彷佛很骄傲似的。
没多久那男子过真拎着小孩来找她买鞋，御清另外拎了张凳子让他们坐，也是亲自蹲下来耐心地替他们编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姚望舒坐在一旁安静地看着，买鞋的人排起队伍来。外地商人见到排队人cHa0驻足观望，还有人替御清推销宣传。而御清本人只是一直低着头，亲手丈量人们的脚，编出紮实坚固的草鞋。
姚望舒坐在御清身边，看着她专注的侧脸，忍不住问，「你有这麽多法器，我见你除了把玩，似乎也不用它们。若是取几件不用的卖，就不用这麽辛苦了。」
「辛苦？」御清抬眼笑了笑，「好玩而已，编鞋也好、除魔也好，都只图个好玩罢了。」
方士除魔，有着不同的理由，为了名利、为了复仇，或着只为心中侠义，姚望舒穿梭在方士之间时，听过各式各样的理由，而今又多了新的一种。
曾有人告诉她，人生来是为了修行，可御清反倒不同，她好像就只是来图一乐而已。
编了十多双後御清拍拍手表示不g了，用随身的葫芦清手，随後带姚望舒进了布庄，卖鞋的钱给她裁了套轻便衣裳後还有剩，回程路上见到几个衣着破烂的小乞儿，御清招手将他们叫过来，一人几枚铜钱全部发下去。
姚望舒看着孩子们欢欣雀跃地跑远，转头又看到御清两袖空空，不免还是有点心疼。
「你编了好久的鞋……」
「钱麽，从四面八方来，回四面八方去。」御清笑着牵起她的手，掌心触感依旧光滑细致，没有半点被草刮伤的痕迹。
太安的空气里气味复杂，尘世混浊。收市的锣声不停敲响，扫把扬起的尘土在夕yAn橘光里漂浮。御清脚步缓慢，配合着姚望舒的步调走。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和御清相处愈久，便愈觉得她X子奇特，就算在集市里出入自如，用开朗的脸与人交谈。在她身上却见不到半点红尘的印子，纯然清净，如世外山雪。
姚望舒曾觉得自己不怕Si，也觉得人世间没什麽值得留恋的事物。而今她盯着草鞋的纹路，失去过的双腿奇蹟似地缓慢移动着，安稳踏在太安街头。
原来，她好像还是怕Si的。
回不可道後，御清背她到山上的温泉净身。姚望舒脱去外衣，缓缓进入池水中，热泉活络了双腿气血，又疼又舒展。
温泉形成白纱似的蒸气，几乎完全遮掩了一段距离外的御清，让姚望舒逐渐放松，她坐在池里，拨弄着池边的雪块。
「御清。」
「嗯？」御清躺在池中，声音慵懒像在睡觉。
「你……不好奇我从哪来吗？」
「你想说便会说，跟我好不好奇有什麽关系？」御清笑道，「那麽，你从哪里来？要到哪里去？」
姚望舒以手掌拨动水流，垂眸看着温泉流动，「我是南方人，如今则在湛渊附近生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其实她不该说，这会在玄门中留下自己的痕迹。但随着双腿逐渐恢复，她也意识到自己留在不可道的时日不多了，这段日子她受到很多照顾，窥见许多玄妙术法，就算回到湛渊，她应该也会持续记得高大温柔的抱璞、捉m0不定的守静，以及坦率开朗的御清……
等她离开後御清会记得什麽？姚望舒想像时，才想起自己如同孤魂般，几乎不曾留下痕迹。
但她想被御清记得，无需太多，只要一点点就好。她艰难地开口，边想边说，因而断断续续。
「我的家人Si於魔族之手，所以我厌恶魔族。」
「我……没有喜好的食物，但王二婶的汤饼确实美味，麦饼也很好。」
「不可道和湛渊有云泥之别，湛渊下黑得看不见底，不可道则明亮乾净。」
慢慢的，姚望舒开始能连续说下去，虽然都是无关紧要的小事，可与平常说的故事不同，她所说的都是自己的感受。弥漫的水气彷佛是她的屏障，看不见御清的脸，反而让她更自如地说话。
好一阵子後姚望舒才停下嘴，感到有些羞赧，对面却迟迟没有接话。
睡着了？姚望舒无奈地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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