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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何不仔细的去看它两侧是否有拖车的痕迹?你何不检查检查它的牙齿是否过多和松动?”
一句话,水员外已颓丧得像只斗败的公鸡,他虽没看过它口内之齿,可是他却知道它的两侧腹部皮毛是有两道磨擦过度的痕迹。
可笑得却是他竟然相信马贩所言,那是马鞍磨擦的痕迹,而不是拖车装杠所留下来的痕迹。
想吃人家的豆腐,结果却弄得满嘴的豆腐渣。
想看人家的笑话,结果自己却出尽了洋相。
水员外连再看一眼她的勇气也没有,因为他已可想像人家看自己的眼光,一定就和自己娶了个九十岁的老太婆是同样的眼光。
“这个坑死人的马贩,难怪他满口龟儿子、格老子的。他妈的,总有一天我要敲断他满嘴的牙齿,竟然敢这样耍我。”水员外心里不停的咒骂。
掌柜的端了个火盆过来,他吓了一跳。
“老……老板,拜托你那龟儿子的口头弹能否不要说?我现在最恨这句话了。”水员外一见老板进来,连忙抢着开口。
“龟……”掌柜的硬是吞了回去,险些呛到说:“小哥,你是搞啥子?怎么脸垮得像外面的天气一样?格老子的该不会吃错了药吧?”
水员外长长的叹了一口气,他想:“江山易改,本性难移,要四川人不说龟儿子、格老子这两句话,恐怕和要他们不吃饭一样难。
“好了,好了,你把火盆放下,赶快弄些吃的来,废话少说成不?”水员外没好气的说道。
掌柜的放下了火盆,又再到后头忙活,一面走一面嘟嚷:“搞啥子名堂?以前每回来的时候总是笑嘻嘻的,人喽,就是不能有钱,一有钱就变喽,龟儿子什么了不起的,只不过换了一身新衣,骑了匹老掉牙的马。”
水员外和绮红当然听得一清二楚。
只不过水员外险些气炸了肺,绮红却笑得如乱颤的花枝。
莱是风鸡、风鸭、卤豆干、卤花生。
酒却是淡得只闻出酒味,压不住酒瘾的渗水高粱。
好在水员外没酒隐,要不然他真会掐住掌柜的脖子破口大骂,因为他最不能忍受的就是受人欺骗。
稀哩呼噜的干一大碗面后,他自个生着闷气,用筷子一颗颗的挟着花生米往嘴里送。
雨仍然下着,丝毫没有停的意思。
阴天打孩子,闲着也是闲着,水员外沈默了好久后,终于抬起头望了望绮红,又望了望坐在一旁的老掌柜,也不知道说给谁听。
“这雨真烦人,不知道要下到什么时候。”
掌柜的逮到机会,显然他已憋了好久,立刻接口道:“是啊!格老子的,这条路人本来就少,现在可好今天开门到现在只来你们二位,龟儿子雨要再不停,干脆早点关门睡觉算喽!”
笑得有些捉狭,老掌柜道:“小哥,你真的发财啦?!我就知道有一天我会发的,不,不你会发的,谢喽,我一看到到你就猜到财神爷进门,喜从天降,喜从天降……嘿嘿……”
这老头多话,水员外可是早就知道,却没想到他把自己拍得那么离普。
摇了摇头,水员外心想:他妈的,老小子瞧你说得眉飞色舞,还不是想我荷包的银子,刚刚还说我没什么了不起,现在一听我酒茶钱加倍,娘的,立刻就换了一付嘴脸,你可真现实啊!
老掌柜又道:“小哥,你如今做得哪行呀?妈个巴子,一身光鲜不说,还弄个大帽子,是不是怕人抢啊2”
这是什么话?
水员外真有些后悔耐不住寂寞非要和他搭讪,早知道他会说出这种屁话,还不如闭上嘴听雨来得清静。
“我……我在亡命。”水员外气道。
没有惊讶,老掌柜道:“我想也是,要不然怎么有人肯出十万两银子的花红……”
水员外这回却真的被噎到了,他拿起桌上的茶“咕嘟”灌子好几口后,才哑着嗓子道:
“你……你是谁?你……你又怎么知道?……”
掌柜的笑了,笑得有如一只老狐狸。
水员外到今天才发觉到一个人居然会笑得那么得意、那么险。
掌柜的不再佝楼,他的眼睛亦不再有一点没睡醒的样子,甚至他现在给人的感觉变得十分高大,而他的眼睛就像一只狮子。
一只饿了一个月,而发现了一只又肥又大又跑不动的猪,只能等着被自己饱餐一顿的狮子。
“我?我是这的掌柜呀!你不是来过我这好多回吗?怎么会不认识我?”
试图站起,更试图伸手人怀摸根绣花针,水员外惊骇欲绝,因为他已发现自己现在除了嘴巴和眼珠子能动外,全身已软弱瘫痪。
看了一眼仍坐在那露着惊疑表情的绮红,掌柜的回过头道:“唉!我等了整整一个月零十天,总算等到了你,我这虽然是小店,可是每天总有许多人来这吃饭,这么大的消息我又不是聋子怎么会不知道?对不起的很,那是十万两,十万两白花花的银子,你想想看我要有了十万两银子,我可以做好多事,妈个巴子,第一,我要“骑鹤上扬州”、第二,我要买一座好大好大的庄院,第三……”
水员外费了好大的劲,蓦然吼道:“你最好死在女人的肚皮上——”
走过来,掌柜的用手轻轻拍打水员外上的脸颊,他收敛起笑容,凶狠的道:“何必发那么大的火呢?活财神可比死财神值钱,你这龟儿子总不愿我现在就把你宰了吧?”
财神爷?水员外到现在才明白自己不但是个员外,还真真正正的是座财神爷。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他叹息了,他更懊恼怎么早没想起这码子事,毕竟这掌柜的见过自己好多回,他又怎能放过自己?
“你……你怎么知道我还会再来?”水员外虚弱的道。
“等唆,莫说等一个月又十天,格老子的就是等一年又十个月我也要等啊!”掌柜的好整以暇的道。
“你……你真有耐心……”水员外泄了气道。
“当然喽,年纪大的人只有这点好处。”
“你……你预备……预备把我送……送到哪去……”水员外的舌头亦逐渐僵硬道。
“我也不知道,听说只要在任何城楼上点三盏红灯笼自然有人会来接头,格老子的希望是真的,我猜你一定也知道这回事,可不可以告诉我?”
“我……我告……告诉你?你……真是个……龟儿子……”水员外说完了这句话后,全身只剩下眼睛能看东西外,身体各部已如死人般的僵硬。
江湖险。
江湖道更险。
只因为人心险,才造成了江湖险。
连一个终年守着一片鸟店的掌柜,都能险恶到这种地步,那么江湖道启能不更险?
“谁要你是水员外?谁又要你偏偏又到了我这来?”掌柜的搓着双手,喜上眉梢哺哺道:“妈个巴子,你可不能怨我,要怨只能怨出花红要你的人,嘿嘿……”
他无视一旁的女人,在他想一个娘们还能有啥作为?
“水员外?”绮红原本已够惊骇的心,在一听到这名字时,更大大的震动狂跳。
她当然明白这个掌柜的不是个好东西,她更明白现下最好就是假装没看到这一切。
可是当她知道被迷倒的人,竟然是水员外后,她不能沉默,也不能没有动作。
因为她记得“快手小呆”和她说的每一个名字、每一句话、甚至每一个字。
她更记得水员外和那个人不只是从小一起长大的玩伴,更是一对连心连意的好朋友,虽然这对朋友中间有着许多难以解开的结,和许多串连在一起的误会,但她明白“快手小呆”
绝不愿看到水员外就这么的被这糟老头出卖。
“掌柜的,我希望你能救醒那个人。”绮红鼓足了勇气道。
有些难以相信,亦像听到一个疯于说话一样,掌柜的霍地转过了身,眨着眼睛道:“臭娘们,你刚刚说什么?”
“你……你应该听得很清楚,真的,我是说真的。”绮红被他的态度吓了一跳,却仍镇定的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