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鸠婆等四人走入店堂,围着一张板桌坐下,那花布少女依然浑似不觉,低着头搧火。
青儿叫道:“喂,姑娘,你给我们倒四盅茶来可好?”
“来了,来了”
后门口有人应着,走出一个花白头发的大脚婆娘,三脚两步的迎了出来,陪着笑道: “客官真对不起,水还没开,茶水要待回才有。”
她说完,就扭身往后走去。
桑鸠婆嘴皮微动,以“传音入密”朝阮天华道: “小兄弟,你去,只问她可有酒菜?出其不意先把老的制住了,再去制住小的,出手要快。”
阮天华一怔,但他相信桑婆婆不会看错,站起身,朝着大脚婆娘走去,口中说道: “这位大婶,茶水等一回不要紧,可有好酒?先切一盘卤菜来就好。”
他走得不快,大脚婆娘自然不会注意,连忙陪笑道:“卤菜都卖完了,只有卤蛋。豆腐干了,客官请回座,我马上送来。”
阮天华道:“好吧,就切些卤蛋,豆腐干,再烫三斤酒来,要快!”
说到“快”字,左手已经悄悄点出, 制住了她的穴道,然后在转身之际, 右手突然发出一指,凌空朝那花衣少女点去。
以他此时的工夫,别说花衣少女正在低头搧着炉子,就算已有准备,也极难躲闪得开。
桑鸠婆呷呷尖笑道:“好了,你可以回来了。”
一面朝青儿说道:“现在你过去搜搜她们身上,可有什么东西?”
青儿答应一声,起身走到大脚婆娘身边,伸手从她怀中掏摸了一回,取出一个极小的纸包,说道:“桑婆婆,她怀里只有一个小纸包,旁的什么也没有。”
桑鸠婆又道:“再搜搜她两袖里可有东西?”
青儿又搜她衣袖.忽然手指好似碰到了什么,口中轻啊一声,把大脚婆娘左手衣袖掳了起来,发现她手腕间两条皮带箍着一支漆黑铁筒。
那铁筒只有五寸来长,此人拇指略糊,好象是暗器,这就把它褪了下来.一起送到桑鸠婆面前。
桑鸠婆接过铁筒,看了一眼,冷笑道: “果然不出老婆子所料,她居然还想骤下毒手,把咱们化成脓血! ”
阮天华问道:“桑婆婆,这是什么暗器?”
桑鸠婆道:“化血针筒”里面装的是化血神针,只要被针射中,不出一盏热茶工夫,就会化成—滩脓血, 毛发无存。”
说话此时,青儿又搜了花姑娘的身,她怀里也只一个小纸包,贴身藏着一柄短剑,就一起拿了来,放在板桌上,说道:“小的怀里只有一个小纸包,身边却藏着一柄短剑。”
桑鸠婆取过两个小纸包,小心翼翼的打开来,里面只有—撮灰黄色的药粉,回头朝席小蓉道: “这是迷迭散了,不是老婆子发现的早,等她们下了面条,沏好了茶水,这两包迷迭散就吃进咱们肚子里去了。”
阮天华道: “桑婆婆怎么看出来的呢?”
“这就是经验告诉老婆子的。”
桑鸠婆笑了笑道:“咱们进来的时候,这里一个酒客也没有,对不?”
阮天华点点头。
桑鸠婆又道:“这时候已是傍晚时光了,对不?”
阮天华又点点头。
桑鸠婆道:“这里白天还有过路人.这时候该不会再有人经过了,因此炭炉子也早就该熄火了。
如若不是知道咱们会来,来了一定会在这里扪尖,那小丫头何用在两个炭炉子里升火,还烧一大壶开水,不是准备给咱们下面条,沏茶水,这是做什么用的?”
席小蓉矍然道:“这些本是极普通的事,但不是桑婆婆说出米,我们还真想不到呢!”
桑鸠婆道:“但她升火烧水,还可以说是准备给自己下面条的.她们当然也要吃晚餐,不能遽下断语,说她们是贼人一党。
但经老婆子再一细看.那丫头扇炭炉子的手生的又白又尖,试想一天到晚在做粗活的丫头,怎会有这样一双白嫩的手?
那时老婆子心里已经料到了五六分,后来青儿一叫,那大脚婆娘出来招呼,说水还没开, 要咱们等一回, 只招呼了一声就回身进去。
试想她开的是酒店,茶水还没有开,她就应该问咱们要些什么?不该回身就走,这就说明她并非酒店里的人。只是临时改扮的。尤其她转身的时候,十分俐落,这是平日的习惯使然, 虽想装作出不会武功, 这些小地方却自然流露出来了,所以老婆子要阮小兄弟去把她们两个一齐制住了。”
阮天华道:“真没想到极短暂的时间,桑婆婆已看出这许多破绽来了。”
桑鸠婆尖笑道:“这叫做姜是老的辣,她们要在老婆子面前使花样,那还早着呢,好了,现在咱们可以问问她们了,阮小兄弟,你去把婆娘的穴道解开了,老婆子有话问她。”
面朝席小蓉、青儿两人说道:“ 现在水已经开了,你们可以去下面条了,再看看有什么卤菜.也切一盘来,咱们总得填饱肚子才行。”
席小蓉、青儿站起身,走过去下面条。
阮天华也跟着过去.走到大脚婆娘身边.伸手替她解开了受制的穴道,那知她穴道骤解.身子突然摇了两摇,应手往地上倒下去。
阮天华咦了一声,俯身看去,大脚婆娘脸现灰黑,早巳气绝!
这下连桑鸠婆都大感意外,一下掠到大脚婆娘尸体边上, 目光一注,说道:“她是中毒死的,在你点她穴道之前,她无暇服毒自戕,那是……”
目光一注,发现尸体胸前有一点极细的焦孔,不觉愤然道: “有人在她被制住穴道之后施放毒针,”
抬头看了后门一眼,身形电射掠出。
后门口只有狭长一条河岸,再出去已是辽阔的大江,别无通路,但在江边上,却有两个脚印的水渍,显然此人泅水上来的,打出暗器,又泅水走了。
阮天华也跟着走出,问道:“桑婆婆没找到人吗?”
桑鸠婆愤怒的道: “这贼人已经泅水走了。”
阮天华道:“这么说,那小姑娘只怕也中了暗算,”
桑鸠婆道:“杀人灭口,他没达到目的,会悄然走吗?此人能从老婆子眼底施放毒针杀人,一手暗器功夫,已是相当高明,绝非无名之辈。”
阮天华走近花衣姑娘身前,她依然蹲着身子,但仔细看去,果然脸呈灰黑,早已死去。不觉气道: “这歹毒的手段。”
席小蓉正在切着卤蛋,回头问道: “这两人都死了吗?”
桑鸠婆道:“放心,她们还没下毒呢!”
一手一个提着两具尸体放到后门之外。
阮天华道:“桑鸠婆要把她们埋了吗?”
桑鸠婆道:“不用,你先进去好了。”
阮天华依言回入屋中,桑鸠婆打出两支“化血神针”,也随着回入。
席小蓉和青儿早已下了四碗面,还切了一盘卤蛋和豆腐干,放到桌上。
席小蓉道:“这两人虽然死了,但我们却并没有白来,
至少可以证实勾嬷嬷是朝这条路来的了。”
桑鸠婆—拍巴掌,说道: “席姑娘这话不错,她怕咱们
追踪,才要这两人假扮卖酒的母女,在这里等着咱们,来。
来、快些吃面,咱们追老贼婆去。”
大家已有一天没吃东西, 自然吃得津津有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