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足道道:“饶了你们俩可以,留下马匹便可以走了。 ”原来时当乱世,湖北河南地处宋蒙交界处,马匹大多充了军资,何足道远道而来都是靠一双脚,此时见到两匹高头大马,心中欢喜,自然打上了主意。
程英惊道:“那怎么可以,这是我们唯有地家当,指望着到城里换个好价钱,好度过今年的饥荒呢。 ”何足道虽小孩生性,却也非奸恶之徒,闻言好生踌躇,道:“那倒不好,不能断了你们地活路,要不你们卖给我罢。 ”周程二人暗自点头,心道这小子心地倒不错。
何足道伸手入怀,却是摸了空,好生尴尬,他一个小孩怎么会带钱在身上,当下道:“钱在我师父身上,待会儿便到,你二人且说个价钱来听听。 ”程英皱眉半晌,方道:“这都是正宗大宛名驹,也罢,就亏点,一万两银子好了。 ”
何足道虽然年幼,却也知道,这两匹马天赋也是一般,莫说万两,只怕连个零头也不值。 此刻望将上去,见周程二人仪态从容,口角生笑,方才明白自己上当了,心下大怒。
但见白影闪动,程英忽觉劲风拂面,双目刺痛,那何足道不知何时竟已跃在半空,长伸右臂抓来,食中二指微弯,竟是来挖目。 程英心中一惊,举袖护住头脸,双膝微微用力,坐骑长嘶一声,人立而起,险险避过一劫。 但闻“嘶啦”一声,程英右袖被扯去一幅。
二人心下大震,程英此时的武功早已今非昔比,虽是出其不意,然那何足道出手之快准,实令人惊讶,小小年纪,有如此造诣,实为难得。 那何足道一击不中,却也是心下甚奇,身子在空中微微一顿,居然并不落下,反是折而向周志重扑去。
昆仑轻功闻名天下,尤擅凌空变幻之术,周志重心中颇为爱才,然见他适才出手狠辣,却是决意要给他个教训,见他挥掌拍来,却是不闪不避。 何足道人小鬼大,见周志重不招架,仍是谨慎,掌至半途,忽得左掌自右肘下穿出,狠狠拍向周志重小腹,出手满涵真力,心道叫你托大,给你点厉害瞧瞧。
“波”的一声轻响,掌中小腹,何足道内力全速发出,却似击在了油上,滑不受力,掌力改向,贴着周志重小腹横向溢出,周志重腹部长衫迭起阵阵波浪,何足道左臂却是深陷进去,身子控制不住滑前,周志重右手二指轻轻扬起,何足道这去势正是将自己的双目送上一般,看着二指愈来愈近,何足道只吓得高声大叫。
“无量天尊,施主手下留情!”背后一股柔和的劲力袭到。 周志重本意也只是吓唬一下而已,左手回抵,右手变指为掌,轻轻托在何足道前心,将他推了出去。
两股内力相交,二人皆心无战意,一触即分,那人已是抢上前去接住何足道,转过身来,一袭道袍拂尘,原来是个得道全真。 那道人将何足道轻轻放在地上,喝骂道:“临行前我对你说过甚么来着?总是恃技凌人,适才要不是人家躲得快,你差点闯下大祸,如今知道害怕了么?哼!今晚将功课抄录百遍,不做完不许睡觉!”何足道兀自面白唇紫,只唬得不敢出声。
那道人教训完徒弟,方才稽首道:“贫道昆仑青灵子,多谢居士手下留情。 ”周志重微笑还礼道:“不敢,在下逾越了。 ”二人互通姓名,那青灵子少至中原,于周志重名头却是丝毫不知。
适才这么一闹,时近正午,前方路边有处茶肆,周程二人下得马来,邀请青灵子师徒入内叙谈。 店内显然生意轻淡,并无几个客人,四人寻了张桌子坐将下来,点了一桌素席。
周志重笑道:“昆仑派不愧为大派,武学果然自成一家,甚为深奥,观令徒小小年纪有如此修为,日后前程无可限量。 ”青灵子摇头叹道:“小徒天资聪慧,跟随我十载,于琴、棋、剑皆有小成,在西域被人誉为神童,有好事者给了他一个绰号‘昆仑三圣’,他便变得骄傲自大,整日惹是生非。 我给他改了个名字叫何足道,连起来便是‘昆仑三圣何足道’,意告诫他自律,却不料他仍是玩劣不堪,今次我带他来中原,便是要让他见识世面,明白‘天外有天,人外有人’的道理,周居士给了他一个教训,我倒要谢过才是。 ”程英笑道:“事曲在我们,是我先戏弄令徒,方才惹的事端,倒要给道长陪个不是。 ”
二人皆是饱学之士,兼且又同出身道家,言谈甚欢,那何足道先前大是(炫)畏(书)惧(网),程英着意逗他,渐渐与程英亲近,方才敢进食。 经此一役,他才改掉了自己自大地毛病,后回到昆仑山中刻苦研习,终成一代宗师。
匆匆饭罢,四人依依惜别,青灵子要前往淮北访友,周程二人则南下赴江南,两下道别,周志重看着师徒二人远去的背影,心知自己又见到了一个“历史名人”,只觉如真如幻,不由惦念起十六年后的郭襄,真想瞧瞧金庸笔下出尘脱俗、豪气干云的‘小东邪’是甚么模样。
数日后二人来到大江之滨,沿旧路顺流而下,赶赴临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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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卷 江南烟雨 第九章 白食
更新时间:2011…4…21 13:29:51 本章字数:2572
第九章 白食
大宋京师临安,清晨的第一缕阳光撒在高大巍峨的北门城墙上。 城外人头汹涌,皆是等着进城的百姓。 一些买卖人早已按捺不住,就在城墙根地下撂下挑子,就地叫卖,一时间问价声、孩子哭闹声、大人叹息声乱作一团。 在这喧闹的人群中,却有二人静立一旁,男子儒雅、女子恬淡,虽已等了许久,却毫不在意,身周之人似乎受其情绪所染,也渐渐没了埋怨,正是周程二人。
终于,巨大的城门呀然开启,刺耳的擦声中,十多个守城军兵分左右尽力将两扇大门推向两边。 城门开启一半,城外众人已一拥而入。 守城官手持皮鞭,怒喝道:“慢点!死了老娘啦,跑这么③üww。сōm快!”皮鞭抖在空中,“啪”的一记炸裂声,伴随着一声闷哼,不知哪个倒霉鬼又遭了殃。 只是哪个平民敢与官家计较,吃了亏的人也只有低头走路。
那守城官帽歪扣斜,显是刚起身不久,口中兀自道:“小桃红这小娘皮还真是行,老子快吃不消了,看样子得进补进补。 ”身侧一名士兵凑上前去,道:“大人,这些贱民一涌而入,我等无法核查啊。 ”
守城官道:“先把这批人全都放进去。 ”士兵踌躇道:“大人,这个不大好罢,上头可是有令……”守城官瞪眼道:“我说放就放!你个蠢材,没看见今日城门晚开了许久么?这么多人,几时都查得完?好在今儿个算太平。 若是碰上几个王孙贵族公子哥被堵在城门洞里,你我就等着倒霉罢。 ”
所谓天子脚下,自然贵族云集,在这京师,不定你就碰上了那个世家子弟,都是得罪不起的主,往往那外出打猎晚归地公子哥也是有的。 守城官道:“再说城中盘查日久,叛党未必就来。 放人罢。 ”众人一轰而入后,守城士兵这才列队核查来往行人。
二人入得城来,第一站自然是通江桥杜府。 正所谓“人走茶凉”,杜范身死当月,理宗辍朝减膳三日,赠少傅,谥“清献”。 百官陆续吊唁,着实热闹,此时却已是门庭冷落,少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