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果是剑法出众的名庄莫二世祖以踏浪一般的身姿朝着敌人使出一剑奇招,将对方打晕在地后他直接将人绑了丢到马背上带走。
而莫北辰虽下定决心重振旗鼓,可真正见着她时却又不敢大大方方的现身,本想先做个神秘黑巾人探个形势,不料裴勿笑当场将他认出,他的演技实在蹩脚的可以。
一路上雷风曦将整件事的细节告知于他,莫北辰看着偷偷浮现泪光的裴勿笑,默默地更为坚定自己想要陪伴她的心念。
四人策马疾驰抵达了离驿站最近的村庄,虽然这里的大夫并非医术极其高超,但至少欧阳子钦的一条命被救了回来,而他们也有一方小居所能处理现今复杂的形势。
战泽封形只影孤地靠于门旁,他一直留意着周遭动静,直至杀手似有清醒迹象,他动身拿出二颗药丸放入那人嘴中,逼他吞入肚中。
“其中一颗不是宁心丸么?小哥你啥时变得这么善良?”身后的裴勿笑着实不能理解他的用意。
战泽封暂且不应她,眼前的裂锦组杀手醒来后,眼神立刻变得视死如归般凛然,小哥则平静地丢出一句:“你已服宁心丸。”
“你竟给我服了解药?!你是何人?”那人警惕地环视着房中。
随后裴勿笑才明白原来裂锦的杀手们为防止自己泄密,在意识清醒的第一时间便服下藏于嘴中的毒药,可惜战泽封早有准备,原来他随身必备的宁心丸还有这神奇功效!
“兄台,既然你已无法服毒自杀,还请多多配合我们的审问。”裴勿笑在一旁插话。
雷风曦将重要的疑问先行抛出,“你们裂锦为何会这么快展开行动,又为何要抓走那名少女?”
那人低下头不愿搭理,突然体内五脏六腑翻滚起撕裂般的痛楚,他抬头即被战泽封眸中严寒的极光刺中,逐渐被那股似有若无的煞气制住,身体的煎熬与内心的恐惧双重打压着他的防线。
他艰难地抵抗着毒药的侵袭,精神却最终受不了疼痛的折磨,“没想到你不但给我服了解药,连穿肠散都预备好了……”
而战泽封只用无声的修罗之气向他下达最后指令。
“风令堂韩副堂主在烟淮坊……他派我们给你们一些教训……并吩咐尽可能将两位姑娘抓走。”当时由于裴勿笑与两位武功高手在一块不方便下手,裂锦组就先将齐穆秀绑走。
“这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没想到风令堂主的首席心腹韩柴汶就在离这儿路途不远的地方。”莫北辰想起传闻中的烟淮坊,不由得焦躁挠头。
“那你们可知副堂主为何要抓走两位姑娘?”裴勿笑接着问他。
那人摇了一下头,意识濒临崩溃边缘,“韩副堂主只于我们下达命令。”
“难道风令堂堂主他知道……?”莫北辰所指的当然是神隐圣女身份特殊这一点。
雷风曦知晓早前派出江南春的并不是风令堂,他顺着这思路推测而下,“假如他已得到些内幕,那也应是不久前才发生的事,否则早就该派手下来骚扰咱们。”
“那名少女是否被你的同伴带回烟淮坊了?”裴勿笑不知那烟淮坊是什么鬼地方,可光听这名字就够人胆颤心惊。
那人默不作声,但答案已是清晰地写在脸上,穿肠散的药效使他快要昏厥,“你们还想救她……别异想天开了……”
“你懂什么?!”裴勿笑仗着对方无法逃脱绳子的捆绑这才敢牙尖嘴利。
“好……即使让你们现在就出发前往烟淮坊,途中也得耗费几日,那时裂锦早已将那位姑娘送与韩副堂主手中……”
他终于疼得昏迷不醒,而裴勿笑怕自己想歪,将眼神跳过单纯的莫北辰然后问雷风曦,“他什么意思?阿袖会出事吗?”
雷风曦摸了摸下巴将这“包袱”扔给战泽封,“阿袖是否会安然无恙?”
对方抬头望一眼窗外漆黑如墨的天色,似在等待什么来临,裴勿笑关注着战小哥的表情,他们皆已得到答案。
雷风曦让人暖心地一笑对她说道:“我去隔壁厢房看看子钦兄是否还在昏睡。”
“那我和你一起去!”她一脸担忧地即刻回答。
其实自己不知怎样面对欧阳子钦,他与曾容姐姐伉俪情深,待他醒来发现伊人已逝,又该是何种伤心欲绝的痛苦。
毕竟是她先提议救了他们,虽说错不在她,可心里还是有一种无法轻易释然的后悔,她多想将这事能处理的更圆满一些,可是力量渺小到令人可耻的地步。如今她是明白战泽封不想她救人的原由,即便从殛诛盟手中救了他们也注定是死路一条,赔上的不过是更多无辜旁人的性命,甚至现在齐穆袖都被卷入其中,要将她从烟淮坊救出,或许只有面对更多的战斗。
事态的发展与当初的设想走向了截然相反的方向,原来有太多的事情我们不可言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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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霜雾朦胧,天边泛起鱼肚白,云日几回聚散,却只空教云去来。当欧阳子钦抱住曾容已冰凉的躯体时,茫茫人海的浮浮沉沉都嘎然截止。他双眼锁住太多的往事,看着曾容的遗体久久不能自己地流下热泪。
那日他将绮漓庄一事告知他们后就回到驿站,前脚才踏入即被人用一柄带着清音的长枪从胸膛划开一道伤口,倒在地上不省人事,当恢复意识之后,欧阳子钦也有预感曾容已遭不测,可眼看青梅竹马的她不会再哭再笑,他胸口像被什么堵着似的难以呼吸,双手失去了力气再也无法握紧。
“容儿,来年我还能否等到你一起赏花?你常念樱花的花期甚短,凄美绝伦,可要早些做足准备……”
裴勿笑用手背遮住整张哭得抑制不住的脸,不停地双肩发颤,就连莫北辰都好几次酸了鼻子悄悄擦去眼泪。
战泽封则先将中了穿肠散的裂锦组杀手四肢绑住偷偷关在客栈柴房,药效过后他便无生命之忧。
众人一夜未眠,待欧阳子钦从绝望的失魂落魄中找回一丝清醒的意志时,已是天光大亮。依着他的意愿,雷风曦托村民找来一副简易棺木,并雇人驾车送他回到故乡好将曾容姑娘落葬。
裴勿笑哭得眼睛红肿,拉住欧阳子钦的手问道:“欧阳大哥,你伤得这么重,如今还要一个人上路,怎么叫人放心。”
“我想让容儿早些入土为安……裴姑娘,你莫要再这般伤心,若未有你们相救,我与她的下场即是死不瞑目,许是天意难违,容儿终究和我在人间缘尽……裴姑娘,小生确有最后一个不情之请。”
“欧阳大哥,你尽管说!”她急急点头,心中已经答应下他。
“我与容儿在她生前有过一个约定,咱们要上千嶂山,寻得‘青青草’。”他目遥小村外的雾岚山群,“传说千嶂山有山神出没,而那青青草即是神明访山时留下的一种具有灵性的植物,两位有情人若能得到一株完整的青青草,将它制成两枚草戒指,死后同两人的尸体葬于一处,来世便可相遇相守,再续前缘。”
“是否有这样一种说法……‘青青自摇一线天,悠悠子衿似我心’?”雷风曦当真敬佩欧阳子钦与曾容姑娘之间的动人爱情,“曾上山寻找青青草的有情人为数不少,可世间当真找到的不知有几人……”
“欧阳大哥,我要亲自为你找到青青草,我发誓我会竭尽人事!”哪怕是为了弥补什么也好,哪怕是单纯为了再帮他们一次也好。
裴勿笑双膝跪地对着棺木重重磕一个头,“曾容姐姐,你放心,青青草包在我身上,你与欧阳大哥会再相遇,你们会白头到老……”
“八宝。”雷风曦将她扶起来,拍拍后背让她振作起来。
欧阳子钦感激地施以大礼,他看一眼沉默寡言的战泽封,这一次是真正充满感恩之意,“少侠,六界唯人贵有七情六欲,自当珍惜。”
战泽封目光如同熨帖的湖面下隐藏了无数波纹,可眉宇之间流露出淡淡的悲伤和历经沧桑的憔悴。他们看着欧阳子钦坐于马车之上带着棺木缓缓离去,一时竟忘了道别。
“为什么爱得这么真心真意的两人就要天人永别,做尽恶事的人们却可以活得高枕无忧……”裴勿笑失意地叹道,“又是为什么……‘圣女’给人带来的尽是灾难,我就是不明白……”
她抬头看着马车越行越远,白日青烟,那风中却蓦地刮来棉絮般得花瓣,欧阳子钦的马车就这样落入一场花雨之中……
眼前不可思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