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不成样子。
终于被他们发现了那把小朱丽叶爱如生命的大提琴。
“这玩意看着挺高档的,勉强还能卖个一千几百吧?”
母亲立即扑了过去,双膝跪地,向他们每一个人磕头,声音凄厉至极——“求求你们,这是芸丽最心爱的琴,求你们不要舀走!我下辈子作牛作马,也会感激你们……”
“还下辈子呢,我就是上辈子欠了你们的,才让你老公赊下货款!”有人伸手去抢,可是母亲把那琴抱得死死的,就像抱住自己女儿的命。
几只手同时伸了过来,有些人甚至还趁机摸了一把。看到平日高高在上的贵妇人今天落了难,这些人不免心理变态起来。
可是无论他们怎样相逼,母亲就是抱紧了琴不放手。
“臭女人!贱落到这种地步,还死要面子,搞这种风雅排场!”一个人狠狠的呸了一口,母亲整个身子都在簌簌发抖,眼泪早已湿透了衣襟。
“唉,算了,不就是个破琴么,能卖个多少钱。”有人出主意道,“不如,把小公主卖了,也许还有个三五千……”
一人作势就要抱起小朱丽叶,“不要!”母亲立刻松开了琴,朝女儿护去。那些人顺势就把琴抢到了手。有人作践似的抓住琴弦扯了几下。
“我的琴!”小朱丽叶心疼得直嚷,她想冲过去护住琴,却让母亲紧紧抱住——“芸丽,别过去……”
“你们都是坏蛋!”小朱丽叶扬起脸对着那些面目可憎的人怒冲冲地喊道。
“说什么呢,小贱种!”一个女人冲上来朝她的脸狠狠掴了一巴掌,“你还敢骂人!”
小朱丽叶嚎啕大哭,看着她脸上红肿的手指印,母亲呆了,这是自己千般疼爱的女儿哪,自己从来不舍得动一个指头,可是现在,却任人辱骂,任人欺凌。
母亲像疯了一样扑到那个女人的身上撕咬起来。小朱丽叶从未想过自己端庄的母亲会变得那样疯狂,旁边的人都在抱着手看热闹,那个女人很快不敌,耳垂竟被咬了下来,整个肩膀都是血淋淋的。
“继续打呀,打呀!”旁观的人还在喝彩加油。
“你们这群下地狱的魔鬼!我诅咒你们,每一个,都不得好死!”母亲从滴着血的眼睛里闪出幽蓝色的魔魂,她用那种冷冰冰的眼神朝在场所有人扫过一眼,每一个被这种目光扫过的人都不由自主地打了一个寒颤。
“臭……臭女人,还敢嘴硬!”一个人挥了挥拳头,另一个人终于鼓起勇气,朝母亲踹了一脚。母亲立即就跌落在尘土之中。然后,所有人都动起手来了。
一群懦夫,以为只要把下咒者杀死就可以解除诅咒。殊不知,有些毒咒,本身就是要下咒者以自身的生命作代价。
最终,尘埃落定。
地上只剩下奄奄一息的母亲,和那把用她的命换来的大提琴。
追债者都走了。出了命案,每个人都不愿意背上罪名。只要大家一致咬定,“大家走的时候她还是活得好好的”,那么一个小小女孩的指控,警方能够相信多少?
“妈妈……”小朱丽叶朝母亲扑了上去。母亲已经睁不开眼来了,只能勉强张了张嘴唇。
“芸丽,对不起……”
“妈!你为什么要说对不起?”
“因为,妈妈要扔下小芸丽去一个很远很远的地方,小芸丽以后,就要一个人孤零零地活下去了……”
“妈,爸爸呢?爸爸到哪里去了?”
“你爸爸……唉。”母亲露出破碎的苦笑,“生意失败后,他就把所有的值钱的东西卷走了,留个信说要到澳葡最后赌一把,他说,如果赢了就回来接我们娘俩,如果输了……他就直接往海里一跳……”
“爸爸什么时候回来?”小朱丽叶一点都不明白“澳葡”是什么地方,“赌”又是什么东西。
“他……”母亲痛苦得说不下去了,“他是不会回来的啦。乖芸丽,妈妈一会儿要睡一个很长很长的觉,你……你看到妈妈睡着了,不要吵醒妈妈,去找警察叔叔,让他们把你送到外公外婆那里去……啊,妈妈困了,很快就要睡了,你……你以后,要好好学习,每年……来给妈妈拉几首曲子……”她已经感觉不到疼痛,意识渐渐模糊,最后叮嘱了几句,终于无力地放开了宝贝女儿的小手。
小朱丽叶实在太小了。还不明白死亡是什么。她真的以为妈妈只是睡着了。在母亲身边陪了好久好久,才去找警察叔叔。
“妈妈死了?”她尖叫着挣扎不已,她还想再见妈妈一面,可是警方已经用白色的裹尸布把那个可怜女人的遗体盖上了。
外公家远在外地。是一个临海的城市。年迈的外公外婆已经没有承担养育外孙的精力了。因为舅舅和舅母也刚刚生下了一个小表弟。
在这个家里,她就像一朵无人照管渐渐凋零的花,虽然那时她不过十岁。十岁,她已经尝到了人间的冷暖,开始比二十岁的女人更彻底地领略到人性的残酷。
特别是在外公外婆逝世后,她更加成为了这个家的包袱。
经常,她一个人背着大提琴,身影落寞地来到海边一个冷冷清清的角落,对着泛着泡沫的海和浑浊不清的天,无意识地拨动手中的琴弦。
她早就已经失去了琴艺的教导,所以拉出来的片段全凭她自己的一时感觉,任意而为——随意而起随意而至。
她觉得,在她拉奏大提琴的时候,母亲和父亲就在自己的身边默默聆听。也只有在这个时候,她才不会感觉孤独。
有一天,她赫然发现,身后从不知何时开始,竟多了一个聆听者。
☆、朱丽叶外传2半身天使
(我好像弄巧反拙了。有一位收藏逃掉了。55555。今天不敢再求收求推了。只求大家给这本小书一个读者印象。感激不尽!)
这个聆听者,年近七旬,头上银丝斑斑,戴着一副儒雅的金丝眼镜,风度翩翩,像个大学教授。
“你拉的是什么曲子?太悲沧了。”教授凝视着她。
“没什么曲子。我随便拉的。”朱丽叶冷冷地瞥了他一眼,背起琴就走。
“哎,你叫什么名字,在哪里上学?以后……还会到这里来吗?”教授赶忙叫住了她。
朱丽叶一步不停地往前赶,“你没必要知道。”她的心早已千疮万孔,对旁人亦是冷漠无常。
教授失望地叹了一口气,自语道:“这么小的孩子,真是……”
这个地方已经不能再来了。因为已经“被人发现”了。此刻在十四岁的朱丽叶心中只有这么一个念头。
如果不是之后又挨了舅母一顿毒打,她是绝对不会再回到那个地方去的。
一般来说,挨打的原因有很多,没有帮忙做家务,或者没有做到舅母满意为止;没有蘀小表弟辅导功课,或者说他的成绩依旧没有好转;打得最厉害的,莫过于新学年开始又要交学费的时候。
“让你还去拉那个破琴!让你不在家看着表弟!让你白吃白喝不干活!”舅母开始的时候只用手推、用手掌掴,用手指掐,慢慢就变成了“持械惩戒”,晾衣架、鸡毛扫、藤条、毛线棒,总之什么东西趁手就舀什么东西。舅舅一律两不相帮,他自己不动手,也不劝阻,只默默地打开一张报纸,看他的时事政治。
她跪在地上,默默承受着这一切的屈辱。一声不吭。有时候爱玩爱闹的小表弟都看不过眼,拦在她的面前,表示有难同当,或许能换来片刻的延缓,不过一旦他不在的时候,这惩戒就会加倍地落到她的头上。所以,她宁可不要他的那些保护。
这一次,惩戒的理由居然是“勾引野男人”。
“学校的老师说了,有个男人来问有没有个会拉大提琴的长头发的女生,嘿,你倒出息了,这么小小年纪,竟然知道勾引野男人了!快说,他是谁?”舅母手持利器——一根藤条,凛然问。
她摇摇头。“不知道。”她确实不知道他是谁。那个可恶的偷听者,居然还找到她学校去。其实很简单,当天她穿着的校服早已暴露了她的来历。
“不知道?真是个小贱种!跟你老娘一样,外表风光,其实骨子里骚得很……”舅母其实一直嫉妒她母亲能嫁入豪门,不过以前也曾受过这位大姑的接济,不敢说出口罢了。
舅舅也受不住,手中报纸一拍,哼道:“喂,你骂归骂,骂我姐是贱种,那你老公又是什么种?你儿子又是什么种?”
舅母一想也对,立刻换了一种说法:“那……你就是个**!不要脸的小**!”
“我不是。我跟那个男的没有一点关系。”她倔强地扬起了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