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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问你为什么要在那个女人最艰难的时候走了,我不是问你跟妈妈结婚的事情啊!”杨宁猛地道。此言一出,她深觉后悔,她第二次这样顶撞父亲了。她第二次忘记他是她的父亲了。
“她并没有告诉怀了我的孩子,还有,她第一个孩子的父亲,回来了……”
杨宁满腔的怒火立即化成哀伤。
“后来……”父亲好似鼓起了很大的勇气,才能够说得下去,他亦忘记了自己的身份是瓷国。军工的掌舵人,颜色家族的第二代接班人,身家丰厚的顶级富豪。他不过是个白发斑斑的老人,一个懊悔终身的男人。
“后来,我从驻地战友写来的信中,陆陆续续知道她……那个男人对她仍是不好,打她、骂她。她流产了,死了。”父亲说到这里,眼角有泪,男儿有泪不轻弹,杨宁一咬牙,干脆视而不见。父亲这般坚决的男人,是不希望别人看到他的眼泪的。
“其实,在她肚子大起来的时候,我的战友就发了电报告诉我。我就知道了那个一定是我的孩子。不过……当时我和你妈妈正在新婚,我想,至少再等几个月,再回去看她,谁知道……”
一尸两命。这就是父亲的罪孽。
然而, “你知道我跟你说的这些话,是什么意思吗?”父亲突然凛然问。
杨宁的心脏好像被一把刀对穿而过。冰冷的刀锋滴着血,滴滴答答地,漫得整个地板都是,慢慢的,整个身体都已僵硬。
父亲凝视着光芒万丈的夕阳,缓缓地道:“若然时光倒回,再让我重新选择一次。只怕,我还是……”
“还是什么?还是一样会抛弃那个女人,为了向上爬,娶上级首长的孙女儿吧!”杨宁冷笑道。
“杨宁,那是你妈妈!”父亲暴喝道,“我对你妈妈,一样真情深爱!”
“那是因为她是上级首长的孙女儿!”杨宁立即毫不留情地道。
父亲扬起巴掌,却发现隔着宽大的办公桌,他已经鞭长莫及。这个女儿,已经化成一只愤怒的狮子。
“你知不知道你妈妈为什么会死?”他咬着牙,眼里有幽深的恨意。
“车祸……跟你在一起遭遇车祸,在我四岁那年……”杨宁努力回忆着。这么多年来,父亲都不肯跟她提起母亲,这是父女俩的一个禁忌。
“就是因为你,你妈妈才会死。”
“什么?”杨宁不敢相信。
“那是你四岁生日的前一天,本来我跟你妈妈一起在外面办事,可是你打电话来,非要我们去为你庆祝生日。你妈妈为了赶回去跟你庆祝,连夜赶路……我们……”
结果就是,母亲早逝,父亲失去双腿和生育能力。
杨宁闭上了眼睛。原来这么多年来,父亲对自己如此冷淡,也是因为这个原因。但是,她真的是这场意外的元凶吗?为什么,自己又要背负上这样一种罪孽?为什么她一生都要这样,外表风光,却要屡经挫折?难道她的命运就是如此?跌跌撞撞,永劫难逃。
这一瞬间,她想投入一个怀抱里面哭泣。那个温暖的、能够向她无条件地打开的怀抱。她一生中最幸运的事情,莫过于找到那个怀抱。亦只有他,才能真正地懂得她。珍惜她。温暖她。
父女俩各自想着各自的心事,空气冰冷,尘埃飞扬。
“你是否明白我刚才和你说那些话的意思?”父亲再次问道。
“我不明白。我也不愿意明白。”杨宁斩钉截铁地道,并且坚决地站了起来。
“总有一天,你自己就会明白。”父亲的声音如从地底传来,阴沉而坚定。
她漠然地看着这个男人,这个自私、自利、残忍又懦弱的男人。她向他立正,敬了一个军礼,“首长,如果你没有其他指示,我先回去了!”
父亲平平看了她一眼,虽是无奈,威严犹在。“好吧。”
晚上的时候,杨宁把整个身子都缩入沙蝎温暖的怀抱中,就像是个受了很大委屈的孩子,良久良久都不愿出来。
“宁宁,怎么了?”他觉察到她的苦闷。
“沙蝎,你有没有见过格桑花?”她把脸完全埋在他宽厚的胸膛,哀哀地问。
“见过。在你们瓷国海拔最高的那个省份,我曾经见过大片野生状态的格桑花,花色艳丽,生长茂盛。听说还可以随季节而变幻,夏天是白色,到秋天,就是红色。不过绛紫和粉黄也很常见。连绵一片的格桑花,好像织锦铺地一样绚烂……”沙蝎怜惜地抱着杨宁,在她耳边柔声道,“宁宁,你想去看格桑花吗?我可以向公司舀假期,陪你去看。”
“你们方老板肯放过你?”杨宁哼道。
“那就干脆递辞职信好了。”沙蝎满不在乎地道,“我本来只是个摄影师,根本不想做什么总监。”
杨宁觉得惭愧之极。对不起,都是我的错。她在心中默默地道。
“格桑花,它有花语吗?”她问他。
沙蝎努力回忆道,“好像是‘怜取眼前人’……嗯,宁宁……”最后一句话他说不下去,已经被他的宁宁以吻封缄。
第一百一十五章彼岸格桑花
☆、第一百一十六章背后的人
六月,艳阳高照。瓷国。军工总部,会议室的气氛庄严而肃穆。十日后,巴黎航展——这个世界上规模最大、最负盛名、历史最悠久的国际航空航天展览将拉开帷幕,向全球买手和代理商展示最高尖的产品。这也是杨宁执掌民用部后的第一次征战。
“这次展会我们集团的主力在军用部那边,所以我们民用部无须抢他们风头,做好自己的事足够。这次我们的机械外骨骼2型,得到了泰利的支援,技术上有了很大程度的改进,测试也全部完成。我可以说一句,以目前所掌握的情报,当今已无第二家可以与它匹敌!”
全场响起热烈的掌声。杨宁扫视全场,嘴角含着骄傲的笑意。
“而且,宗师带领的小组在微型湣锘捣矫妫踩〉昧撕懿淮淼某杉āI细鲈挛颐鞘盏搅撕眉父龃蠖┑ィ际腔挡杂突邓叩摹;邓摺谏詈4蚶躺嫌涤泄憷那熬啊N蚁嘈牛僖允比眨飧鍪谐∫部梢杂晌颐钦剂欤⑶夜獭!?br />
大家脸上都是眉飞色舞。停了一下,杨宁却道:“这次的巴黎航展,我就不参加了。由范力臣负责带队,我会在后方支援你们。”
“我?”范力臣自己都懵了。其他的骑士团成员更是错愕。
“此事我已向首长提出申请,怎么?大家需要那么奇怪吗?”杨宁朝下属们微笑。
下属们面面相觑。
“杨总,我才新到任一个月,你认为我可以有资格代蘀你带领团队征战吗?”范力臣问得很直接。
“我相信你的能力。丛副总也会大力协助你。”杨宁望向一直埋头做笔记的丛严。除了工作,他已经极少与她交谈。
范力臣眼里闪出一丝泪光,他凝视着她。重复了一遍:“当真?”
“用人不疑,疑人不用。这就是我杨宁的宗旨。”杨宁朝他伸手相握,感觉他的手在颤抖。这高智商能人,一开始对自己被泰利所弃深感不缀,但此刻只有感激。
“对了,你加入了我们这个团队。也应该有个代号了。”杨宁沉吟片刻。“我们是以13圆桌骑士为原型的,本来的疯子离队了,现在加入了书童、花童和球童。这13之数也不用考究了,你想用什么代号?”
“呵呵。如果是13骑士团队,那么应该还少一个灵魂人物吧?”范力臣笑道。
“阿瑟王?这你就不用想了,阿瑟王是我们的杨总。”重回团队的it男插嘴道。
“我岂敢与杨总抢王位?我情愿当法师‘梅林’。”范力臣用询问的目光看着杨宁。
“原来是‘梅林’。”杨宁点了点头。“那我们就用掌声来欢迎你吧,**师梅林……”
会议结束后,杨宁把丛严单独留下了。
“兰斯洛德。为什么你沉默不言?”阿瑟王在询问她的骑士。
丛严抬起头,板着脸,犹如钢板。“有何吩咐,阿瑟王?”
杨宁叹了一口气,“好好在这次征战中成长,也许,很快。我就要逊位了。”
“逊位?”冷峻的年轻骑士有些动容。
杨宁的眸子里有一些无法言喻的疲惫,“是的。离开这个位置。不再担任集团的任何职务。”
“喔。我明白了。是卸任,然后专心去做泰利总裁夫人。”丛严似有所悟地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