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妇人点头:“八月姑娘。”
邬八月张了张口,轻叹一声:“八月今后唤您单姨可好?”
妇人又点了点头。
邬八月瞧得出来。单初雪的娘亲似乎并不想和外人多打交道。她也有些不知如何和她相处。说了几句没营养的寒暄话后,邬八月便让朝霞带她去给她准备的房间。
单氏进去后便没再出来。
邬八月也不想继续待在屋里,瞅着今日天气不错,让朝霞端了炭盆在屋檐下烤火,与月亮有一搭没一搭地玩儿着。
张大娘提着两扇猪肉和一篓子菜回来时,灵儿正拉着月亮在院子里疯跑。
张大娘笑容满面的,见到邬八月就在廊檐下,笑道:“姑娘怎么不在屋里歇着,倒跑外边儿吹风了?”
邬八月起身迎着张大娘一起去了厨房,吩咐张大娘道:“大娘。今日多做点儿吃的,家中添人了。”
张大娘点头,神神秘秘地问道:“可就是昨儿个高将军来后,姑娘说的那个?”
邬八月点点头。
张大娘笑道:“行,没问题。”
又顿了顿。张大娘道:“也不知道她想吃点儿什么……姑娘,要不我去问问?”
“大娘你还是别去了。”暮霭跟了进来,搓着手道:“要我说,她那脾性,咱们给她什么,她就吃什么。”
“暮霭!”
邬八月皱眉低斥了一声,暮霭缩了缩脖。吐了吐舌道:“姑娘不喜欢听奴婢说,奴婢不说就是了。”
张大娘有些意外,她来邬家帮工,还没见过邬家这姑娘发过脾气、闹过性子,就是平日里说教丫鬟,也甚少有大小声的时候。
这暮霭也不过是说了一句话。怎么姑娘就那么大反应?
邬八月道:“单姨是长辈,也是我的贵客,不管她态度如何,我们也要好好照顾她。”
暮霭抿了抿唇,应了声是。自觉讨了个没去,便溜出了厨房。
“姑娘,这……”
张大娘有些闹不明白:“暮霭那丫头性子挺好的,她都瞧不惯的人,想必性子是不怎么好……”
张大娘也不知道该怎么劝。但她还是觉得,既然是高将军拜托姑娘照顾的人,应该不是什么坏人吧?
邬八月点了点头,道:“大娘只管忙活你的,等用午膳的时候,我再介绍单姨给你认识。”
张大娘应了一声,便热火朝天地开始准备午膳。
邬八月出了厨房,招过灵儿来道:“你今儿玩儿了一上午了,医书看了吗?”
往日邬居正都是带着灵儿在身边的,灵儿如今对抓药一事已经是游刃有余了。但邬居正想着马上过年了,又不想留女儿一个人在家中,便让灵儿留了下来,好歹多个小孩儿,女儿也有点儿管教的事儿要做,能分分她的心。
灵儿撇了撇嘴:“陵栀姐,那些医术我都背的了,还用看吗?”
“温故而知新,可以为师矣。这会儿背得了,过一两日可不就要给忘了?”邬八月教育他道:“你记性再好,又哪能记一辈子?总要隔一段时间便温习才行。”
灵儿不甘不愿地松开拉着月亮爪子的手,往后背了手,道:“那我要看医书,也要等到用了午膳再去。”
“用了午膳你又说要等午睡起来,午睡起来了你又要等用完晚膳。用完晚膳你是不是又要说费油费眼睛,明个儿再看?”
邬八月不客气地敲了敲他的头:“不准拖延时间!还有半个时辰才开饭呢,赶紧去看书去!”
灵儿哎呦一声,而单氏所住的那屋也应景地“吱呀”一声,开了门。
☆、第九十六章 主客
单氏对整个邬家小院的人来说,都算是突如其来的客人。
朝霞和暮霭同单初雪也相处过几日,自是觉得单初雪这般活泼之人,却有个这么冷清的娘,有些不适应。
而对灵儿来说,这个婶婶冷冰冰的,他也不亲近。
邬八月面对单氏时就更加尴尬了。
单氏对她态度如此冷淡,让她不得不怀疑,单氏是在怨愤她和单初雪同被掳走,却只她一人回来。
邬八月望向单氏,柔声询问道:“单姨可是有什么吩咐?”
单氏摇了摇头:“不敢当。来八月姑娘这儿叨扰,自不能饭来张口,衣来生手。”单氏朝前走了两步,道:“那边便是厨房吧?我去帮忙打打下手。”
经过邬八月身边时,单氏对她轻轻点头。
邬八月让到一边,动了动唇,在单氏身后道:“家里帮工的是张大娘。单姨想要吃什么,也只管和张大娘说。”
单氏脚步停顿了一下,复有抬了脚朝厨房里走去。
邬八月有些闷闷的,三言两语撵了灵儿去看书。
她也没了和月亮玩耍的心思,自己一个人坐回了屋门口靠着火盆取暖。
单氏就在邬家小院中住了下来。
她性子很冷清,平日里鲜少说话,也鲜少出门。
邬八月跟她说不上什么话。
倒不是邬八月不肯上前与她搭讪,实在是因为她对任何人都一副爱答不理的模样,邬八月总也不能一直上赶着热脸去贴人家的冷屁股。
不过这样相安无事地相处着,倒也没什么不好的地方。
只是有些出人意外的是,单氏这副脾气却是对了张大娘的性子。
张大娘一没了事儿,就会端了针线篓子去单氏房里和她说话。
当然,大部分的时间都是张大娘说,单氏只管听着便是。
张大娘认定了单氏是个锯嘴葫芦,她有什么心事。都能和单氏说上一二。
邬家小院里的生活平静地过着,很快就到了年三十。
邬八月依着邬居正的吩咐,提前一日买了足量多的面粉和肉、菜馅,朝霞、暮霭、张大娘连同单氏都一起包起了包子。
包好的包子一笼屉一笼屉地搁到了院子里。一个来时辰就能冻上。
灵儿觉得好玩儿,包了会儿又没了兴致,在院子里和月亮玩儿。
张大娘笑说道:“今年漠北军里有一些人可是有口福了。去年年三十儿,我家张硕孤零零的在营中守夜巡逻,我去给他送点儿吃的,等了一个多时辰才等到,饭菜都凉了。”
张硕是张大娘的儿子,如今是漠北军中的一个小兵。
邬八月笑了笑,道:“今年大娘尽可以早些给他送点儿吃的。”
张大娘摆摆手道:“还是算了吧,军规严。姑娘这边儿,有邬老爷起头倒是没什么。我若是跟去年一样给张硕送东西,怕是又要连累张硕被罚。”
邬八月奇怪地问道:“去年张大哥因为大娘给他送吃的,被罚了?”
“可不是吗。”张大娘叹道:“也是我固执,见着他了非要他将我送的东西给吃完才行。结果被他长官瞧见,给罚了两军棍。”
“为何罚他?他也没耽误什么啊……”
“话是这样说,可他那长官说,若就在他吃东西的这短短的时间里,出了什么事儿他没及时反映处理,那可便是大事……”张大娘叹了一声:“漠北军军规严,张硕领罚。他也没怨言。就是我后来自责了好一段时间。”
邬八月闻言笑了笑,道:“今年大娘不是吸取教训,不再往军营送东西了?”
张大娘没好气道:“姑娘可别埋汰我……”
几人围成一桌,嘴上不停,手上也未曾停。屋外院子里的笼屉越垒越高。
“明个儿不知道要蒸多少包子……”张大娘望着那一笼笼的包子,嘴角含着笑:“希望今年。人人都能过个好年……”
单氏包包子的手微微一顿,眼中快速地划过一丝落寞。
她的神情正好让邬八月瞧了个正着,一时之间,邬八月心里也不大好受。
足足包了三锅笼屉垒起来放的包子,邬八月几人方才将包子和馅料包完。
伸了个懒腰。邬八月对张大娘道:“明儿一早就让人将包子都运到军营外边儿去,在那儿现蒸,免得在这边儿蒸好了,拿到那边儿去又凉了。”
张大娘响亮地应了一声:“姑娘放心吧,这事儿交给我了。”
邬八月笑道:“交给大娘办,我当然放心。”
朝霞打了水来兑了温水,几人将手给洗干净了,又开始忙活着整理桌上的东西来。
单氏却忽然走到邬八月跟前,对她道:“八月姑娘,我想出去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