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你没事吧?”等韩紫烟找到萧画意的时候,他正站在院中的梧桐树下发愣,他想得似乎很入神,就连韩紫烟不知何时走到了他的身后也不曾注意,直到她略显迟疑地轻轻拍拍他的肩膀,才猛地惊醒过来。
“莫非妻主到现在还不记得画意的名字?”就算他和韩紫烟没有任何实质上的关系,可是她张口闭口对他的称呼都是“这个”过去,“那个”过来,这让向来备受宠爱的萧画意感觉很不爽。
“我是不是你的妻主,我想你比任何人都要来得清楚!”韩紫烟面色一沉,冷冷地道。她不是笨蛋,她从新婚之夜就已经知道,萧画意嫁给她是另有所图,而这,恰恰是她不能接受的。
“这样不是很好吗?”萧画意垂下头,面露委屈之色,“我知道你只喜欢你的夫侍一个,可是我又没有影响你们?”事实上,他就是明白韩紫烟和霍谦的关系,才会考虑嫁给她的。他需要的,本来就只是一个名义上的妻主。
“谁说没有影响!”韩紫烟抓狂,不管她们现在的关系是真是假,他萧画意都已经是她韩紫烟三媒六证、明媒正娶,用八抬大轿娶回家中的正夫,若非七出之罪,不得休离,像这样一辈子也要被绑在一起的关系,还能叫没有影响吗?
“就算不是我……你也会娶其他人的……”沉默良久,萧画意突然抬起头来,咬着下唇道:“你那夫侍的出身太低,就算生了长房长孙女也是扶不了正的,顶多做个侧夫,而且你要是娶了别人……那个人未必会甘心看你对你夫侍那么好的……你要知道,正夫要教训妻主的其他夫侍,那是天经地义的,你帮不了他……如果、如果是我的话,我就不会对他怎么样,也不会影响到你们,这样不是很好吗?”
“这样做对你有什么好处?”韩紫烟现在更糊涂了。她承认,按照萧画意的说法,对她和霍谦确是没有多少害处的,而且从萧画意过去两个月的表现来看,他的话也不是全然不可信的。
但是,这一切有个前提,那就是萧画意能够从这场婚姻中得到什么,韩紫烟绝不会天真地以为,他的与人为便仅仅是为了成人之美。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小心为妙,如果萧画意达不到自己的目的,那么他带给她们的麻烦只会高于他带给她的好处,毕竟,她们已经是绑在一根绳上的蚂蚱,谁也逃不开谁。
“妻主,你能不能先答应我一件事?”谁知萧画意不仅不回答韩紫烟的问题,反而还多出了一个要求。
“什么要求?你先说说看……”韩紫烟并未说是或是不是,而是往下追问道,她可不想莫名其妙着了他的道。
“只要妻主答应我,不管我犯下怎样的大错,都不会讲我休离……我就可以、可以一辈子和妻主这样假扮下去……”萧画意狠狠咬着下唇,几乎要将那粉嫩的唇瓣咬出血来,然后才在韩紫烟稍显不耐烦的眼神中一股脑把话倒了出来,“你可以继续和你的夫侍恩恩爱爱,我会当做什么都没看见的,我还会好好疼爱萱儿,随时让她回他爹爹身边,妻主,你就答应我好不好?我真的不会妨碍到你们的?”
“你先告诉我到底是什么事?”萧画意给出的诱惑实在是太大了,韩紫烟不由得有些动心,不过她还是保持了足够的冷静,没有立即应下这事,而是坚持让萧画意讲出他要她答应的究竟是什么事,“如果这件事不会伤害到小谦,还有小葭、萱儿她们,我想我会考虑的……”
“不会的,不会的……这件事对妻主不会有任何害处的,真的,我保证!”萧画意从韩紫烟的眼神中看出事情有戏,语气也不由急切许多,他不急不行啊,他腹中的胎儿实在是没法再瞒下去了。
“那你说吧!”机不可失,时不再来,看样子萧画意是真的有事要求自己,如果事情在自己的控制能力以内,她何不顺水推舟,做个人情给他呢,若是有了萧画意的把柄在手,她以后应该不用再理会娘亲要她娶夫纳侍这样的问题了吧,韩紫烟正是想到这点,才会点了点头,不过直到此时,她仍是没有给出萧画意想要的肯定答复。
“那个、那个……”虽说萧画意历来讨厌韩紫烟和他说话时的开场白,可是现在,他算是明白其中的缘由了。
“那个什么?怎么现在不叫我妻主了?”韩紫烟以牙还牙,把萧画意刚才的话如数奉还。
“……妻主,我、我、我有了……”在一口气说了好几个“我”字之后,萧画意终于红着脸说出了最重要的那句话,可惜他的声音实在是太轻了,韩紫烟压根儿就没听清楚。
“有什么啊?你说大声点……”韩紫烟不假思索地脱口而出,随即像是想到什么似的住了嘴。隔了半晌,她才带着满脸不可思议的表情原地蹦了起来,惊呼道:“这怎么可能啊,我们什么都没干的……”
“你给我闭嘴!”在向韩紫烟和盘托出自己已有身孕的事情时,萧画意也是做好了最坏的准备的,他知道自己的错有多离谱,他也曾想过,韩紫烟在得知这件事后会有怎样的反应,可他想了很多种,唯独没有想到眼前的这种。
“我该怎么办啊?要是让小谦知道了,他会不会误会啊……”最初的震惊过后,韩紫烟最大的困扰便是霍谦得知此事后的反应,至于其他,她还没有来得及去考虑,当然,她也没有兴趣去考虑。
听清她喋喋不休的呢喃,萧画意的脸彻底黑了,片刻才小心翼翼地问道:“妻主,你不生气吗?”
毕竟,嫁给韩紫烟算得上是萧画意人生中最大的一场赌注,他输不起,从发现自己有了身孕,而昔日信誓旦旦的恋人去不知踪迹时,萧画意就知道,他已经没有退路。
如果继续留在家里,他的事必然瞒不过双亲,她们疼他爱他,或许不会将他交到宗祠,接受家法处置,但是她们一定会很失望的,然后肯定会逼他拿掉孩子,再寻个老实人将他嫁了。
他不忍心,他不忍心放弃这个孩子,哪怕他的母亲抛弃了他们父子。
而韩楚正好在这个时候向萧清提出了结亲的想法。韩楚有五个女儿,长女红袖,四女绿衣以及次子橙儿皆是正夫端木氏所出,三女黄裳为侧夫吴氏所生,剩下的五女青郁,六子蓝儿和七女紫烟都是侍人所生。
由于韩红袖,韩绿衣和韩黄裳三姐妹都已经娶了正夫,所以韩楚在提亲时最初考虑的是韩青郁,韩紫烟的名字不过是顺带着提了提,而萧清首先考虑的同样是韩青郁。
谁知萧画意听说这事儿后却执意要嫁给韩紫烟,萧清和其夫郎劝了好几回,但是萧画意始终坚持,只得作罢。
萧画意自然明白母亲选择韩青郁的原因,她虽是庶女,却是韩楚几个女儿中最为精明能干的,若说托付终身,确是很好的人选,况且萧家又不缺钱,有个能干的媳妇帮着照看家业,母亲想必也是很乐意的。
但是他要嫁的,恰恰不能是个精明的,萧画意想也没想就否决了韩青郁。他把韩紫烟当成了目标,那个女人的软弱和疼爱夫郎是同样闻名的,他不求她的疼爱,他只求她容下他的孩子,尽管可能微乎其微。
“我为什么要生气?”韩紫烟一脸的莫名其妙,虽说来到这个女尊的世界已经四年,可她从骨子里依然是个男尊世界的小女人,在苏绣儿自小接受的教育中,男人三妻四妾是很寻常的事情,就跟这里的女人三夫四侍一样,所以听说自己的“正夫”和别的女人有了孩子,韩紫烟并无这个世界的女子该有的怒火。
她甚至有些庆幸,如果萧画意说得都是真的,那么他们似乎也有一些相安无事的可能了。达成双方两全其美的协议后,离席多时的韩紫烟和萧画意双双回到饭厅。
见到母亲回来,等得昏昏欲睡的韩萱立即精神抖擞地睁开了一双黑亮黑亮的大眼睛,她不停地在霍谦身上蹭着,想要他抱得高一点,娘亲她们商量了那么久,看来是谈得差不多了,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是呢,好好奇哦。
“母亲,让人请个大夫过来看看吧,画儿他可能是有了身孕了……”韩紫烟像是背书似的说完这句话,说完立即埋下脑袋,不敢去看霍谦一眼,她还没和小谦商量这事儿呢,就被萧画意逼着先斩后奏了,希望他不会误会啊。
第11章 胭脂风波
韩楚听了这话大喜,当即就让韩紫烟送萧画意回房休息,然后打发人去请大夫过来。
韩萱的好奇心这时也更强了,她很想知道萧画意那最起码也有四个月的身孕要如何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