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部分(2 / 2)

邵易看着我笑了笑,道,“钟先生今日似乎近人多了。”

“一向如此。”

“看来前两次请不来钟先生是另有原因了?”

我也陪着笑了笑,“承蒙海涵。”

“钟先生放心,与怜妩姑娘无关,”邵易脸上浅浅的笑意还在,一双美目透着温和,“王爷对那个没兴趣。”

他是在暗示我吗?

他在暗示我什么?

“不知王爷要见钟某所为何事?”

“萝仙酥果。”

“萝仙酥果?”什么玩意儿?

邵易点了点头,道,“钟澜斋的萝仙酥果,王爷希望今后可以专供王室享用。”

专供王室享用?

贡品?

“如果钟先生点头,朝廷每年会拨给钟家万两白银做酬,且今后钟记制饼的一切所需都会有官家代为出面打理,无需钟家出资费心,”邵易见我不说话,又笑了笑,道,“当然钟先生的其他一切都照旧,只是萝仙酥果归朝廷。”

钟澜斋,萝仙酥果,钟记制饼?

难道我是一卖切糕的?

错了,是卖糕点的?

“这……”我不知道怎么回答他,因为我完全不清楚状况。

不过对方给出的条件给得这么好,好像没有理由不答应?但王室征用一个饼铺的糕点,还需要谈条件吗?

“钟先生可以慢慢考虑,不必急着答复。”

“多谢……”

“不过有一事倒是想请教钟先生,”邵易闲话一般随意的问道,“萝仙酥果的名字,如何而来?”

“这个……等钟某答复的时候再一并告知吧。”

“也好,”邵易微笑的看着我,意味深长,“希望钟先生不会让我等得太久。”

“钟澜斋生意不好么?”

“怎么会!好得很呐!咱们钟记可是全城最好的啊!”阿直一边赶车一边回答。

“那我们为什么坐驴车?”连匹马都没有这做的什么生意,满大街就这一辆驴车要多显眼有多显眼。

“那还不是因为老爷……”阿直委屈的看了看我。

“我怎么?”

“自从前些年遮星去了以后您就不让府上养马了啊,”阿直说着说着就自言自语了起来,“牛上街有时候会不听话,驴就不会啊,骡子也成啊,力气够大……”

“遮星……”我在心里快速分析阿直的话,“我的马?”

“是老爷您最喜欢的一匹!听管家说是您七岁的时候老太爷送您的,一直跟着您到前些年……”说着阿直又瞄了瞄我。

“以后不用驴车了,换马。”

阿直愣了愣,问道,“老爷您说什么?”

“重新养马,告诉管家去办。”

“老爷您……”阿直欲言又止。

靠回车内,我不再理会阿直这个傻小子。

作者有话要说:

☆、西鹿山的恍惚

第三章

钟家的产业一共十一家钟记饼铺,外加一个钟记饼铺旗舰店——钟澜斋。

十二间铺子在这个繁华的芙蓉城里算不上很大的产业,但却的确是非常有名气的。钟记饼铺开了七十多年,各种饼食糕点真材实料味道醇美,从当初的一间小铺到如今名满全城的饼铺,也算是风雨都走过。

钟澜斋则是四十年前钟老太爷在世的时候,以夫人钟澜的名字命名的。

萝仙酥果是钟澜斋的招牌,不是钟记饼铺的招牌,只单单是钟澜斋的招牌。它是四十年前钟老太爷的夫人钟澜所创的一款酥果饼食,有专门的一位师傅,每天只做四十八个,辰时起每个时辰出笼八个,每个一两银子,四十年来没有变过。

这位钟老太爷的夫人就是邵易口中的那位太夫人,我的祖母。

而我,叫钟俊佚,在这里依然姓钟名俊佚。

我继承家业,是钟家的老爷。

爷爷、父亲在我年幼的时候相继去世,家里原本一直是祖母和母亲在打理,如今已经全都交在我手里去。

但其实家中大部分事情都是从小带我长大的鱼伯在替我做。

我有一个弟弟,今年十五岁。

我性情乖张,为人偏执,年近三十仍不肯娶亲成家,唯独近年在画舫相识一个红颜知己,叫做怜妩。

……一切都和我的记忆没有半毛钱关系。

可是我的名字没变,我的长相没变,我好端端的就突然在这里了。

好像我原本就是这里的人一样。

我忽然间不确定了。

究竟是我现在在做梦,还是说……梦醒了?

“老爷,老爷?您回神,”阿直打断了我的思绪,“到了。”

“哪里?”

“您又忘啦?钟澜斋啊,鱼伯请您来看账。”

我点点头,下了马车。

鱼伯办事很有效率,马车的问题这几天就搞定了。

我抬头看过去,古朴典雅的小三楼。

门脸上蓝底金字的大匾额,苍劲含秀的三个大字,钟澜斋。

左右还各有一联。

钟神毓秀芙蓉城,澜波驭仙一等味。

应的是钟澜两个字,金墨如龙笔意如凤,可见落笔的人持重有风神。

我跟着阿直来到三楼的里间时,鱼伯正在看账。

“鱼伯。”

“老爷。”鱼伯见我来了很高兴,严肃的脸上有难得的笑容。

“有什么要我做吗?”

鱼伯微微的愣了一下,随即又笑问道,“老爷您……坐马车来的?”

我点头,“嗯。”

鱼伯轻轻叹了叹气,道,“老爷您当真是放下遮星了。”

遮星?

“该过去的总要过去。”

鱼伯依然轻叹。

我看鱼伯没有说话,就随意的翻看着桌上的账目。

密密麻麻的竖行文字,看外语一样。

“那今日还要不要去西鹿山?惯常要的东西都备好了,”鱼伯又慢慢说道,“遮星在的山神祠,您有些日子没去了……”

“嗯。”我随意应着。

“老奴回去和太夫人老夫人说说,您看得开放得下了,今后也别再拦着您去西鹿山了……”鱼伯自语一般的说着。

西鹿山,山神祠。

那真是一匹有神的骏马。

傲气如云。

“遮星……”我默默的念着这个名字。

逐日而行,不夜遮星。

阿直说遮星这名字还是当年我自己取的,说的是遮星这匹马飞奔有神力,足不践土千里一日可达。

尽管它现在只是一个塑像,但确实丰神俊采,如果是一匹活生生的骏马,真不知道还要桀骜与神气多少倍。

身已去神还在,不输从前的模样。

也许该由衷的赞叹这位替它塑造泥身的工匠,确实刀手留神韵,功夫卓绝。

“走吧。”

阿直还跪在祠庙里絮絮叨叨的说着话,我已经转身走了。

“去哪啊老爷?”

“老爷!!”阿直连忙追了出来,“您这是去哪啊?”

我看了看林枝茂密的山路,道,“去山顶。”那个想法又袭上心头来。

“山顶?”

“山顶。”

“老爷,”阿直又开始唠叨起来,“您每次来西鹿山心情都会不好,上次您说买马的时候,可把鱼伯给吓着了。”

我笑了笑。

阿直看我心情不错,也放心一般的憨笑道,“老爷这次心情看起来不错。”

“是么。”

“嗯,不过山顶咱们还是别去了吧……”

“怎么?”

阿直支支吾吾了半天,抓耳挠腮,“您当年因为那个人,差点被……所以遮星才……就是在这西鹿山顶啊……”

登上山顶的那一瞬间总是眼前一阔,突然的豁然开朗。

站在山顶向下看,云气浮动,飘渺似仙境。

我闭上眼,脑中的思绪争先恐后的来。

眼前这些越来越真实的一切,都让我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迷惑。

以为只是个梦,却偏偏醒不来。

也许我得了精神疾病?

其实一切都还是现实的世界,只是在我眼中变成了这样?

我成了别人眼中的疯子?

还是我穿越了?

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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