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及……听来隐约的长叹……
结束了。
做了三百年的旧梦。
三百年前便应醒来的旧梦。
终于……
他皱了一下眉,睁开了眼。
青色竹舍,干净整洁,白纱及地,月光从窗棂中穿透而入。
他用力闭了下眼睛,复又睁开。
这里……
“师父,你醒啦!”下一刻,视线中出现了一个大大的头脸,眉清目秀,笑起来右颊有一个深深的酒窝。 他扶著床沿坐了起来。
“你怎么能甩脱得了他?”他问著。
像冰一样冷的目光,语声中充满了寒气。
这个人果然是他的师父,不,却又好像有些不同。
“苍泪。”望进他眼底的目光……是了,师父一直是这么冰冷的不错。可是,现在的师父,比任何时候,比他所见过的任何时候的师父都来得疏离漠然。
就像……千万年不曾消融半分的寒冰精魄……
“苍泪,为什么不回答我?”他站了起来,看著眼前显然神游天外的弟子。
“师父,你……什么都不记得了吗?”苍泪小心翼翼地求证。
“哪里来的‘天魔障’?”如果没有记错,苍泪的确用了那种失传已久的上古奇术。“你是不是应该告诉我些什么?”
“从那以后……”
“之后,我失了清明。”他突然抬起头。
“怎么了?”苍泪紧张地咽了口口水。
“有血腥气。”他环目四顾:“不是用妖术幻化的地方,是妖穴吗?”
苍泪摇了摇头。
好险!这样也能察觉得到,怪不得得把那死妖怪赶走。
连几天以前留下的味道也察觉得到啊!
“苍泪,发生过什么?”他一眼望过来,苍泪突然觉得有点心虚。
“师父昏迷了七天七夜。”从那一天开始,的确是有七个昼夜了。
“好厉害的蚀心镜。”他低下头,略作思索:“要胜他,需花些心思。”
“师父。”苍泪欲言又止:“关于那‘天魔障’……”
他抬头看向窗外,皓月当空,已是下弦。
“你所说的,是不是和屋外的那个人有关?”
苍泪一怔,旋即点头。
寒华衣衫轻摆,已经出了门外。 一曲溪流,落花如雪。
人站在高处,俯视著流水落花。
一袭蓝衫迎风拂动,那人负手而立,像在沉思。
虽然是满头白发,但瞧身形气度,并不像是年老之人。
不在三界中,更离红尘远。
“你醒啦!”那人没有回过头,却已经察觉到他的到来。“你大伤元气,还是需要静养一段时间的。” “什么来历?”他在那人的身后站定。
“你徒儿也曾追问过我,我说:非鬼亦非仙,一曲桃花水。”那人的声音中带上了一丝笑意:“他好敷衍,但寒华上仙一定不会接受这么草率的答案。”
“不,我信。”这人不似旧识,却也不是全然陌生。
那人转过头来。
发色如雪,额前一缕却又似血,面目却不得见。
自唇鼻往上,有一张黑色面具,将那人的面貌遮去了七八分。
“是仙?是魔?还是旧识?”
那人缓缓摇头,月光下,发色有如白银。
“是个凡人。”那人的声音温和淡然,很是陌生。
他不再说话。
“别说是你,我自己也很难相信。”那人伸出纤长五指,接了一把风中吹落的花瓣:“或许该说,我曾经一直以为自己是个凡人,但后来却发现早就什么都不是了。”
“你我相识?”
那人看他一眼,眼神清澈无垢,也无任何可以辨识之处:“不识。”
“总有名字。”
“有。”终于点头:“我叫做无名。”
“说是无名,通常就是掩饰。”
“不错,我本来不叫无名,可现在就叫无名。”
“不在三界中?”这个人的身上,不是任何一种三界众生的气味。
“自是无名氏。”那无名,嘴角一勾,淡淡一笑。
“是你帮了我。”他扣住那人的腕部,输入一丝仙气:“为了什么目的?”
“因为有缘。”无名也不挣脱,由他试探。
“你原本认得我?”这人竟能与他寒冽的仙气相容?
无名点头:“寒华上仙。”
寒华放开他的手腕,看著他坦然的双目:“还有?”
“很多。”
“多到何种程度?”
“很多。”无名的双目中有著无法猜测的高深悠远:“多到超出你的想象,当然,除了些许被刻意隐藏的细节。”
“比如?” “
比如,你和伤了你的那个人之间,从不周山倒那天开始的一些往事。”
寒华乌黑的瞳孔变得幽深。
“我的存在,不是威胁。”
“你懂得上古神文?”说明他至少知道一些过往旧事。“你是上古遗族?“
“不,我不曾躬逢其盛。”
“你既然知道那人的本事,为什么要帮我?”纵是上古神众之中,也没有几人能做那人的对手。贸贸然与他为敌,实属不智。
“因为有缘,我和你们,都有宿缘。”
“宿缘?”
“不错,就是宿缘。”无名想了一想,才说:“算是前世的宿缘。”
“那为什么不是帮他?”
“因为,我这一世,是因他而生,为你而死。”说到生死,无名也无一丝动容。
“那不正应帮他而非助我?”
“每个人的想法都是不同的。”无名袖口一动,手中的花瓣落下水中。“我不想违逆天意,上天既然已经做了安排,我也懒得与天去争。”
“倒是少见。”寒华说得平静,无丝毫讽刺之意。
“世事正如棋局,你我不过棋子。这番话用在你我身上,其实也很贴切,只不过这操局之人,手段更为高明而已。”
“你倒是无怨无悔。”
“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