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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么到时候,无论怎么做,他都不会引起丝毫注意。
可很显然,她并不是不懂。
连瞳孔的形状都没有改变,目光一如先前那般清澈,那威势却让人心悸。
不愧是天家子弟。
莫氏母子当即熄了心里那点小心思。连道不敢。
春分忽然走上前,蹲下身,在木尹楠的耳边道:“三小姐,刚才有个人没有打那爷孙俩,只是一直站在边上看。”
她的声音很小,李靖和却听见了,他讶异的抬头,看向直到此刻,依然闲闲站在一群护卫中间,蓦然注视着那些少年的青年。
木尹楠道:“你认识他?”
春分摇头:“说不上认识,只是,上一次……是他买了您的东西。”那个很有钱的萧家少爷。
俗称冤大头。
木尹楠点了点头:“知道了。”
那个青年,是在观望。他已经到了不会用这种幼稚的举动去证明自己地位的年纪,但是他冷眼旁观,此刻少年们都在喧哗表歉意,他却依然无动于衷,不会是什么好人。
“以后,离这人远一些。”自私不是什么问题,自保也没有错,但错就错在,他不该这么自私,这么只求自保。
想必那些少年,日后也不会再与这人交好。
商人重利轻别离……家中巨富,却毫无怜悯之心,冷淡处事,看似周全,却仍有破绽。
即便少年们看不出来,那莫夫人还看不出来么?
他该跟那些少年们一起道歉的,至少,能保一个能共患难的印象。
但如今,什么都太晚了,不知道他自己心里知不知道?
一道道烟尘掀起,一辆辆马车渐行渐远。
那少年捧着银子,扶着自家爷爷,满眼的迷茫与不解。“爷爷,那个女孩到底是什么人 ?'…3uww'”
“应该是公主娘娘……管那么多做什么!那可是咱一被子都高攀不起的仙女儿!走了,跟爷爷回家,咱们以后都不用上山砍柴了,咱们那用这些银子做点小生意,给你娶个好孙媳妇好好过日子……”老爷子看着孙子,狠狠的握住他的手,仿佛是提醒。
他们太平凡,太平凡了。有些人,只是看一眼,便是亵渎。
穆行烟坐在马车里,低着头,偶尔抬起瞥一眼李靖和和陈景瑞,又低下。因着这事,陈景瑞和李靖和都没有再乘马
方才,木尹楠的气势,真不像个庶女。虽然她只是平平淡淡的说了几句话,却比什么都管用。
比穆国公,比洛宁王妃,都管用。
虽然,她也知道,这其中有借势的作用,可为什么她却办不到?
因为她心虚,她没有那么理所当然。
看见那么多比她大了不少的少年,尽管知道有护卫在侧他们不会有事,却还是害怕了。
可木尹楠没有怕,是因为她看不见吗?
她很想这样告诉自己,然而心底却有个声音对自己说,不是这样的,是因为木尹楠心里无所畏惧,是因为她本来就有这样做的勇气。
第一个冲上去揍人的李靖和也低着头,他有些茫然,咬着手指,十个指甲都啃了个遍,才放弃蹂躏自己的指甲,愣愣的发问:“景然姐姐,我是不是做错了?”
“你没错。”木尹楠却很温柔的否定,还真的挺像一个姐姐:“你用你能够办到的方式去帮助他们,是对的,只是你平时应该多思考,以暴制暴,也有可能被人倒打一耙。”
“幸亏大哥和穆小姐及时帮你做了遮掩,你应该感谢他们。”
“但,明明可以用最简单的方式解决,他们知道不该用武力解决,却不知道,以势压人,只能压住一时。所以,他们也错了,累的你又暴露了自己,所以,功过相抵,你就不必道谢了。”
“不过,你以后要记住,不管做什么事,最重要的是结果,而不是过程。不管是什么,只要用最行之有效的方法去解决就可以了。”
李靖和胡乱想来想去,根本想不明白,但是他信任木尹楠,所以觉得她说的话有道理,于是就很心安理得——这是独属于他的纯真——木尹楠知道,直白的话语,远比拐弯抹角的说话,对他来说更容易理解。
没多久,李靖和脸上又露出了笑容。
可以这样相抵的么?陈景瑞却不明所以。至于那最后几句话,很明显,那并不是对傻子小王爷说的,而是对他和穆行烟说的。
“大哥……”木尹楠的小脸转向了陈景瑞。
“嗯,三妹妹你说,我会好好听。”这一刻,他竟有些虚心求教的意味。
这么光明正大,不带丝毫怀疑,理直气壮的倾听自家三妹妹可能会语气严厉的分析。
甚至没有一丝一毫生出,想要辩驳的念头。
因为她说李靖和的话,他听明白了。
威武侯府,已经不是当年的威武侯了。以势压人,那六品官夫人,面上可能会退让,但骨子里,只会轻视。因为陈家,已经不是那个侯爷威震四方的时候了。
没有人会对一个退避到江南别居,不愿涉及朝廷政事软弱又无能的侯爷产生敬畏。
穆行烟也是如此。
那莫夫人也许会被震慑一时,但也会着人打听穆行烟的身份。一个靠着老公爷微弱的愧疚之心活着的国公府小姐说的话,未必能引起重视。
穆行烟自己没有意识到这一点,他竟然也忘了。
唯一能真正吓住莫夫人的李靖和,偏偏又是因为打坏了人才被送到扬州庄子上“修养”。
旁人不会记得一个傻子会做善事,只会记得,他闯过的那些祸,做的那些糊涂事。
他们应该直接什么都不说,让那些人滚蛋,然后自己留下一些银钱,让祖孙俩不引起任何人注意就消失在那些少年的记忆深处。
他们只会担心,自己到底遇上了什么人,不会去想,被他们救下的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