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2年5月25日第78章·偷逃江北「你便是那劳什子北侠,来的正好,佛爷便替云都赤取你性命!」丹巴杰虽久在藏地,倒也听过五绝大名,却因狂妄无智,自不把郭靖放在眼中。
当下他催功运劲,整个人又高壮了一圈,如似怒目金刚般抡起大杵,狠狠砸向北侠。
郭靖先前观战,知这番僧内力不俗,又恨他伤了爱子,上来便用互博术,左右皆是降龙十八掌,一时间掌法生风,刮得围观者脸疼!两人的功夫都是刚猛路数,招招势大力沉,不过等掌杵相交时,北侠动也不动,秃头喇嘛往往要连退数步,方才能卸去余劲。
「这功夫……甚是熟悉……」一旁的小龙女本欲去寻郭襄,见郭靖使出左右互博术,登时黛眉轻蹙,俏愣在原地。
隐约间,她记起在一处山洞内,一位老者也曾传授过自己这样的武学,不由自主玉指并诀,在袖袍内比划起来。
「那人……似叫老顽童……」仙子左一招春意阑珊,右一式花前月下,只觉得心应手,好似自己早就会了一般。
她心中一喜,便欲回忆起当时发生了何事,怎料盈脑方转,一股痛楚犹然而生,小手禁不住按向额头,再不敢多想多念。
「龙姐姐,没事吧?」周阳眼尖,见众人的注意皆在战圈,便悄悄走到近前,腆着脸问候了一声,随即又道:「那秃驴不是爹爹对手,再过几招便能分出胜负,姐姐先去寻我妹子,一会出城杀敌时,咱们仨趁乱开熘」「嗯……你也小心些……」仙子自是听出话中的亲近,玉脸微红却没怪罪,轻点螓首,转身去寻小东邪。
待她走后,周阳又把目光转向场中,见那秃驴渐渐不支,当下连声替爹爹喝彩加油!转头看去,北侠身形疾动,掌若狂涛怒潮,逼得番僧不敢硬接。
无移时,他寻到个破绽,左手潜龙勿用扯住大杵,右手一招亢龙有悔,「蓬!」的一声击在杵端!受此一掌,大喇嘛顿觉虎口发麻,双臂打颤,法器险些脱手。
不想短短十余招过后,他已气喘如牛,浑身更是汗流浃背,如似刚在水中泡过。
若说先前与小龙女拼斗,丹巴杰尚有还手之力,那现下他就像一个沙包,全然在被动挨打。
想这番僧天身神力,龙象般若功又修了十层,本以为自己能横行于世,可惜遇见北侠,以及天下至刚的降龙十八掌,方知人外有人,山外有山。
「佛爷先行一步,改日再与你分个高下!」丹巴杰并不愚笨,眼见自己接连遇险,登时没了战意,横抡大杵将郭靖逼退,转身便欲往城门窜去。
北侠哪会放过如此良机,双掌合十平推而去,一招震惊百里,狠印在他背上!「噗!你与那小白脸等着!佛爷定会再来寻仇!」不料这番僧皮糙肉厚,又内力不凡,虽吐了一口血,却借力蹬地跑得远了,一转眼就逃入厮杀的人堆。
北侠本想去追,却听一声号角响起,又见无数宋兵排着队列,从西街而来,不禁停下了脚。
「郭大侠,大军集结完毕,前门城门的伏兵也已就绪」为首指挥的将领正是韩如虎,见郭靖在此,忙上前复命。
先前见白衣公子武艺精堪,北侠本欲会上一会,可此时也不敢再耽搁,忙与络腮悍将领兵去夺城门。
十余亲卫自是一同前去,周阳本想落在后面,却被破虏扯着跑了,留下乔装的两女远戳戳的跟随。
郭襄见小龙女若有所思,心生好奇,问道:「姐姐在想何事?莫非怕咱们逃不出城?且放心,兄长他向来说到做到」「方才看你爹爹出手,竟忆起些许事,不过再往深想,却又头疼」仙子也不隐瞒,告知小东邪后,又顺口答道:「周少侠看似莽撞,却乃热心之人,倒与我那徒儿有几分相……」「姐姐!莫非你……?」此言一出,不光郭襄惊呼出声,就连小龙女也心头一震,不解自己为何如此说。
想近些天来,她日夜思念着丈夫,但每逢暇时,某个熟悉且陌生的名字,总会泛于脑海,让仙子既觉迷惑,又暗中担忧。
不过每每忆及那人,却是一片空白茫然,如同只有笔痕,却未落墨迹的纸张般模煳。
「我不知……可总能想到他……」头疼刚过,小龙女也不敢再生思忆,定了定神后,幽幽出言。
郭襄却会错了意,以为那「徒儿」正是杨过,不禁小手紧了紧她,安慰道:「姐姐,你二人师徒相恋,且久经波折,念起了杨大哥自不奇怪,嘻嘻,等到了终南山,倒要让他好生款待一番,还要让他替我跟兄长背锅」「嗯,若能见他……自是最好……」仙子性纯如雪,却也知她所说并非一人,不禁芳心羞臊,嗯了一声再不答话。
当下两女再不多言,联袂往东门而去,可没行几步,险被血腥气冲到头晕!只见东门处混战已停,在北侠与几位军将的指挥下,宋军数个战阵缓步前推,盾挡矛刺,刀架斧噼,已把鞑子挤出城去,正在狭小的过道厮杀!而战阵
将想克尽全功,带领部下前去追击,不过两条腿哪能跑得过四只蹄子,无奈唯有作罢。
饶是如此,缴获也颇丰,想鞑子骑兵向来一人双马,此次虽因乘船突袭,改为单人单马,却也皆配的是良驹神骥。
这一场激战过后,两千战马死伤无数,可落到宋军手中的,仍有四五百匹之多。
火把映射下,无数士卒打扫起战场来,有些割首备检,有些挖坑埋尸,后一把火全给点了,以防引起瘟疫。
中军内,北侠乐得合不拢嘴,几个军将却横眉瞪眼,为了战马的归属嚷嚷起来,其中尤以韩如虎的嗓门最大。
一旁的破虏见状,想笑又不敢笑,便牵着坐骑,陪在爹爹身后看他们争吵。
「铺路,怎地只你一个,阳儿呢?」
过了半天,郭靖回过神来,见二子缺一,便问道:「他不是与你在一起么?现下又去了何处?」
「方才他说自己脱臼刚好,骑不得马,想是回城休息去了」
破虏听后一愣,如实相告,后又指着挂在坐骑上的人头,忸怩道:「爹爹,这千夫长虽是孩儿所斩,可功劳……能不能分兄长一半,毕竟他厮杀许久,因伤末能至此……」
「哦?好好好,你当真是长大了,今夜你兄弟俩都没让为父失望!」
北侠闻言老怀甚慰,心中如吃了蜜般甜,刚欲再勉励几句,却见一骑飞驰而来,跳下马后抱拳道:「启禀北侠,吕大人已在城中设宴,犒劳诸位将士,特命小人前来相请」
「郭某知晓了,多谢吕大人厚意,我等即刻班师」
郭靖请那人先回城去,又制止几个仍在争吵的将领,待士卒打扫完战场,领大军朝襄阳而归。
末到城下,又似想起了何事,转头吩咐爱子道:「既是知府大人设宴,且去把你兄长也喊来,想他上次吃醉了酒,也戒了好些时日,今夜许你俩喝上几碗」
破虏闻言一喜,驾马而去,自回家中不提。
全城百姓已知今夜鞑子来袭,在宋军追出城后,自发把东门处打扫干净,现下都在大门处相迎。
待雄师来到近前,看几辆大车上堆满的鞑子首级,人人更是喜气洋洋,一时间献酒赠浆,喝彩不绝。
吕文德也在此间相候,早已迎向北侠,寒暄了一阵,便请诸位将领前往府衙庆功;同时命人把酒食送入营中,犒劳今夜奋战的士卒,又许诺待首级清点完毕,各厢各部另有封赏,引得归营的宋军一阵欢呼。
半个时辰后,府衙大厅吆五喝六,杯觥交错,宴会已到酒酣耳热之际。
莫说凯旋而归的武将,就连一众文官也因今夜大胜,捞得运筹之功,接连向郭靖及庞达敬酒。
北侠内力雄浑,自无大碍,那书生却已被人灌得头晕眼花,几欲呕吐出口。
「庞主薄,果如你所言一般,鞑子舰队只是虚张声势,娘的,俺们今夜却没功劳可得了。
来来来,俺老张代水军将士敬你一杯,下回若有战事,你出谋划策时,可得先想着俺们啊!」
那姓张的水军统领敬完郭靖后,又来到庞达身旁,左手一坛酒右手两个大碗,不由分说便就倒满相碰。
北侠看幕僚摇摇欲倒,知他不胜酒力,刚欲相劝,却见破虏失魂落魄的闯入厅中,急忙来到一旁,低声问道:「怎么了?你兄长为何没有同来?莫非他受伤不止一处?」
傻小子哭丧个脸,闻言扁嘴不答,郭靖见他如此,愈加心急,禁不住连声询问。
许久后,破虏才从怀中掏出一张纸,递予父亲,战战兢兢道:「爹爹,兄长他……跑了,连带着姐姐与龙女侠都……不见了,方才孩儿找了许久,在他房内寻着这封书信……」
北侠脑中嗡的一声,连忙接过信纸来,看完那歪歪扭扭的字迹,一时间勃然大怒!他本欲发作,可见有同僚在场,只得忍将下去,随即一把拉过破虏,咬牙切齿道:「那小混蛋,当真是要翻了天!且速速将你天正叔寻来,我……」
襄阳城西,十几里外旷野上,夜幕下三骑扬鞭纵马,沿江顺着官道飞驰。
突然间,当中的荒唐子打了两个喷嚏,自嘲道:「咦,莫非有人想我了不成?」
「哼,你浑身是血,脏死啦,能有何人想你?」
在他一旁,青衣小厮闻言一笑,歪着小脑袋,一边驾马一边调侃。
另一侧,白衣公子也看向青年,见他似个血人一般,不禁晶眸一闪,酝含了几分关心。
「欸,妹子,若不是为了你跟龙姐姐,我怎会如此?想我方才可险些死在那秃驴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