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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部分(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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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位亲家,那个知秋也在娘家住了快一个月,是不是该随我回项家了?接下去就要清明,她是项家的新媳妇,怎么说也该去项家祖宗坟前上香、祠堂前行个礼,是不是?”

虽然,冷刘氏舍不得女儿走,这会儿听婆家都开口说到祖宗上去了,她也不好意思再推脱,只好对女儿点头道:“你婆婆说的是,祖宗祠庙怠慢不得。夹答列晓”

项沈氏又对儿媳妇冷知秋难得和蔼的道:“你婆婆我帮你照看那株冬牡丹,这会儿花开得可好了!你赶紧收拾一下,和我去园子里看看。”

冷知秋简直有些“受宠若惊”,不是说婆婆的花园不准别人进去的吗?她何德何能,躲在娘家享福,就让婆婆突然对她“好感倍增”?

不管是什么原因,婆婆这根橄榄枝抛得太诱人了。

在这样明媚的春光里,能够走出深街老巷的樊笼,投身绿意盎然的宽阔乡野,徜徉于花圃树苗之间,这是何等美事?

“好,姆妈稍等,知秋这就去准备。”冷知秋小心肝扑扑的,跳的雀跃。

——

而远在苏州数百里之外的一条巨大的琉国使船上,一个男子凭栏南眺,望两江之水由运河连通,冰雪消融,水浪滔滔,两岸春柳丝丝分明,嫩绿带点鹅黄的叶片,娇弱不胜春风。

他那颀长的背影凝滞在风中,微微垂头,想起一个人来……一个尚未及笄的小姑娘,如这早春的嫩叶,掐一指便会破开的娇柔,一个想忽视忘却、却又时不时想起来的、他的“小娇妻”。

不知她有没有被萧世子打动?应该没有——他的嘴角勾起一抹笑纹,笃定而自信。

身后环佩叮咚,雪莲花清幽的香气随着细碎而隆重的脚步声,越来越浓。

项宝贵脸色微沉,秀挺的眉飞快的皱了一下,又立刻松开,一转身,已经是笑意淡淡。

世上的笑容有很多种,其中有一种,就是他在笑着,你却觉得被他拒之千里,直到连面目也看不清楚。

明明这一笑让春光也失色,走来的清贵美人却不由得止步,满身素白、恍如仙子,一只红缎面的绣花鞋来不及收住,露出一截在那银装素裹的衣裙之下。

“宝贵,明国京幾已经全部封锁,我们的船不能通行,这样要紧的关头,为何尚附宾说你要回苏州?你有什么计策?”

附宾是琉国的官职名称,相当于驸马。

项宝贵伸手捻住风中飘来的一片嫩叶,端详着漫自莞尔:“没什么计策——春天到了,谈情说爱的季节到了。”

雪莲花般的女子气促了一下,为那拈叶而笑的面容,为那风中曼舞的青丝和衣袂,甚至为那修长的手指随意抬举的姿态,处处都是精致明秀,皓皓若明月星辉,幽幽如万古深潭。

他要“谈情说爱”?和谁……?

“你这话是何意?”她刺着喉咙,怪怪的质问。

“师母。”项宝贵缓缓的、咬字清晰的唤了一声那女子,眸光清冷的扫过她。“您不是已经知道我娶了妻子吗?事情我已替您办完,这金陵城恐怕还要封上个把月,我回乡看看新婚妻子,不过分吧?”

——

苏州城外沈家庄。

这虽是个村庄子,却是远近闻名的富庶之地。它西傍太湖,土地肥沃松软,溪流、池塘星罗棋布,水质清甜滋养。

项沈氏的五亩苗圃花园,四周全部用条石垒成围墙,围墙下开了四面流通的水渠,再里层又是竹篱籓,爬满了藤萝碧叶。

一棵参天的槐树下,一幢小小的木屋就是花园主人临时住宿的地方。

每天清晨,鸟儿刚开始叫第一嗓子,项沈氏就从木屋里走出来,提着木桶、水瓢,肩上还扛着一把锄头。

随后,冷知秋也睡眼朦胧的一边随意编着发辫,一边拎上她的工具布袋,跟在项沈氏后面,迎着晨曦薄雾,一头扎进姹紫嫣红的世界。

——

远离城中的喧嚣,生活变得孤寂平淡,只有婆婆和儿媳妇两个女人,一个总是大嗓门吼着,一个总是淡然的听着。

到了傍晚吃饭,项沈氏叹息:“又一天过去了。”

冷知秋道:“今天过得很开心。”

项沈氏的脸立刻沉了下去,拿筷子敲着碗,怒道:“你舅舅沈天赐还关在牢里,你夫君项宝贵还在外面奔波忙碌,你这狼心狗肺的居然还过得很开心?”

“姆妈。”冷知秋托着腮帮子,定定的瞧着婆婆。“开心是一天,不开心也是一天,又不会影响他人,为什么知秋不能过得开心?姆妈也该多笑笑,您笑起来特别好看。”

项沈氏绷着的脸有些绷不住了……

都说女儿是贴心的小棉袄,可项宝贝现在满脑子只有一个孔令萧,简直相思成灾,其他人死活都不关心了。

反倒是这个文绉绉得让人讨厌的儿媳妇,怎么那么会说话?说得她愣是怒不下去。

“咦,我发觉你这丫头简直不像个正常人,该不会是没七情六欲、喜怒哀乐的哪一路神仙吧?阿弥陀佛!”

咕哝完,项沈氏便埋头狠狠扒饭吃。

051 你不是一个人

这天一大早,阴云很厚,看样子是要下雨。2

项沈氏接到了慕容府派人捎来的口信,要请她去一趟慕容家的白鹿别苑,帮忙照看几盆新得来的奇草。

“那个知秋,慕容老爷是多年的老主顾了,他的生意不能含糊。我去照看两日,这里就交给你打理了。”

项沈氏说着就匆匆往外走。

“姆妈……”冷知秋有些慌的追上两步。“我一个人在这里吗?”

园子里很美,可要是叫她一个人住这,那就有点幕帕恕?br />

“放心吧,不是你一个人。”项沈氏想了想,还是附在她耳边轻声解释道:“我这里也有不少值钱的东西,你想想为什么没人来偷、没人来抢?”

冷知秋咋舌无语。

“你就放心住着吧,没事。”说完,项沈氏就匆匆赶了马车离开。

剩下冷知秋愕然立在老槐树下,半晌没回过神,背后飕飕冒凉气——这里还暗藏了什么人 ?'…87book'有几个?男的女的?老天……

她抚着胸口长长吸了口气:“不奇怪,不奇怪,他家什么事都不奇怪。”

下午项沈氏还没回来,看来今晚真要冷知秋一个人住木屋了。这些天一直和婆婆形影不离,已经成了习惯,突然身边无人,也听不到那个大嗓门说着粗话,她还真觉得怪难受的。

忙完修剪和除草的活,冷知秋便坐在秋千上玩耍。

秋千荡得越来越高,渐渐能够看到围墙外的田野,太湖的风吹得花草树木高低起伏,乱叶飞花。

她正沉醉在这奇特的景致中,突然仿佛看到了一个人,一手牵着马,一手撑着油纸伞,飘然行走在这晃动的美丽画卷中。

老槐树太浓密,外面已经细雨纷飞,坐在树下秋千上的冷知秋却毫无所觉。2

“我看到了什么……?”秋千往回落下,冷知秋眨了眨眼,脑子有一瞬混沌。

秋千又往前,这次荡得更高了些。

她瞪大了眼睛。

刚才不是幻觉!真的有个人在走来,距离遥远,油纸伞又遮去了大半张脸,只有飘摇的衣袖,颀长的身姿……分明看不出一点长相,但,她的心却一下子提了起来。

脑子里闪过三个字:项宝贵?!

轰——!

一个春雷滚过。

冷知秋惊得跌下秋千,狼狈不堪的从地上爬起来,拍着手上的泥,脑子还有点犯懵。

不是说最早也要到中秋才有可能回来的吗?

冷知秋有些不信邪的跑向园子大门,准备看个究竟。牛毛般的细雨飘在身上,痒痒的,麻麻的,更让她心情莫名焦躁。

只见雨丝苍莽、飞花走叶,空旷的四野里,的确有一匹马“得得”慢跑,越来越近。

可是,那个人呢?怎么没有了!?

“奇哉怪也,我又没相思刻骨,为何总觉得是他……”

冷知秋疑惑的咕哝着,缩回门里,榆木大门逆着风费力的阖了回去,门闩的声音“嗒”一下,甚是清脆。

却不知——

沿着条石围墙往右,相距两丈远,项宝贵倚墙而立,撑着油纸伞定定注视着那个走出来又缩回去的纤细身影。

他也奇怪:为何我的“娘子”会在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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