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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7部分(2 / 2)

无礼算什么?元宵节,项宝贵刚血洗了寒山寺。“秃驴们若真有善心,乖乖拿出佛兰便是。”

话音刚落,寺中突然响起一声钟鸣,嗡嗡余音袅袅,震颤山林,风起,鸟飞。

梅萧胸口一窒,顿时昏了过去。

项宝贵锁起长长的剑眉,取一根丝绦将梅萧绑在背上,随即抽出随身的洞箫,迎着钟声呜咽吹起。

钟声大悲而浩瀚。

箫音凝重而缥缈,直啭向前。

金顶寺大门徐徐开启,项宝贵一边吹奏,一边闯入,沿路僧侣合十伫立,渐渐站成两排,大殿里木鱼声声,一下又一下,如同击在人的心上。

“欺负我有心痛病么!?”项宝贵放下洞箫,擦擦嘴角的血迹,踢开大殿的门,解开丝绦,放下梅萧。

箫音止,敲木鱼的和尚便也停了,抬头冲项宝贵微微笑。

和尚是老和尚,瘦巴巴、黑乎乎,一点也没有得道高僧的慈眉善目,一身灰僧袍,披了件薄袈裟。

“施主请坐,老衲是金顶寺的方丈海一粟。”

“你等等,我先救醒我朋友。”

项宝贵扶着梅萧的后背,为他推血过宫。与此同时,两个沙弥搀着一个受伤的比丘僧要进大殿,那比丘僧就是撞钟的和尚。海一粟冲他们挥了挥手,示意他们不用进来。

……

一炷禅香将要燃尽。

梅萧醒来,给海一粟磕头行礼,“弟子悟心,这是师父的拜帖。”

广、大、智、慧、真、如、性、海、颖、悟,海一粟的辈分算是梅萧的师祖。如意禅师则算是海一粟的师祖,当世最受尊敬的长者。

项宝贵杀了如意禅师的事若被这帮和尚知道,不知作何感想。

海一粟展信看,一边看,一边点头微笑。“善哉,放下屠刀,立地成佛。”

“方丈大师……”

梅萧刚要说明来意,海一粟就抬手止住他。

“香燃尽了,老衲闭关的时候已到。你二人在这里小住一阵子,待老衲出关再说。”

“什么?!”项宝贵的手按向腰间的日昭宝剑。

梅萧也着急。“方丈大师要闭关几日?”

“少则三五日,多则三五月。”海一粟说着合十一礼,起身要走。

项宝贵拿剑放在海一粟那瘦得鸡脖子一般的颈项前。“老和尚你耍我们玩呢?等你出关,我娘子和孩子都没命了,和尚道士总是这副德性,不宰了你们不知道珍惜生命。把佛兰交出来,你爱闭关多久就多久。”

救人如救火,最恨的就是这种自以为得道的高僧,关键时刻故弄玄虚,真正没有人性的就是他们。

梅萧手撑在地上,费力的喘气。

海一粟不慌不忙的反问项宝贵:“这位杀孽深重的施主,你可知道珍惜生命?”

项宝贵笑嘻嘻道:“自然知道。该死的就杀,不该死的就救,如此才是珍惜生命。不像你们和尚,该死的不杀,不该死的又不救,真正是不知所谓。”

“阿弥陀佛,该不该死,该不该救,哪有施主说的那么简单?”

海一粟说着就往前走,仿佛脖子上那削铁如泥的宝剑是个摆设。项宝贵只好错牙收了剑,为了佛兰,不能伤人家方丈。

“佛兰在哪儿?”

海一粟不理他,出了大殿,早有护法的比丘跟上,阻断了项宝贵追问的脚步。

“宝贵……我们……先住几日……等等看。”梅萧费力的叫住项宝贵,怕他下一刻真的动手。

项宝贵挑眉心想,住几日,你梅萧说不定就死了。

“等你断气了,我再动手也行,省得被你这臭书生啰嗦。”

“……我已经不是书生。”梅萧苦笑。

——

住在鸡足山之巅的金顶寺,对项宝贵和梅萧来说,是一种痛苦的折磨。

一个每日洞箫呜咽,思念妻儿,心急如焚。

一个苟延残喘,出气多,进气少,靠着项宝贵点穴推宫而活命,每日冥想出神。

谁也没心思去欣赏所谓的天下四景。

“梅萧,你说那些和尚道士还有朱老夫子之流,是不是都灭绝人性?我瞧着,古往今来,所谓神仙圣人,都还不如妖魔鬼怪来得真诚,至少妖魔鬼怪有自己的爱恨分明。”

“唉……”梅萧躺着幽幽叹息。

“你干脆还俗得了。”项宝贵抽出剑,弹了一下,叮一声清响。“我叫人上来,把金顶寺灭了,不信找不到佛兰。”

“不可……”梅萧忙道。

鸡足山是佛教禅宗的发源地,两千多年前释迦牟尼大弟子迦叶在此入定。血洗金顶寺容易,但后果却是不堪设想,世上所有的佛门弟子都不会放过项宝贵。

“你知道这座山的由来吗?”梅萧问。

“不就是释迦牟尼的大弟子跑到这座山时,死在这里了吗?”

“……迦叶是唯一受佛祖传授衣钵的弟子,你知道他的故事吗?”

佛祖悟透法门后,从神仙到凡人,都来求教,希望能够跟着得道。但佛祖一直坐着不说话,把弟子们、信徒们急得都快变成了雕塑,气氛压抑,莫名其妙。

这时候,一朵花掉在佛祖手里,他拈起花,轻轻一转。

所有人都以为佛祖要开始演说佛法了,因此个个严肃认真的绷起脸,竖起耳朵。

只有迦叶一个人,突然松开紧绷的神经,笑了起来。

结果,佛祖就说,迦叶有慧根,我悟透的法门,以后就传给迦叶。

——这就是佛祖拈花而笑的故事,也从此奠定了迦叶在佛门弟子心中神圣的地位。

项宝贵虽然不屑于儒释道,但阅历可不少,当然知道这个典故。

“你怕我得罪天底下的僧人信徒?”

梅萧道:“你得罪无妨,会累及知秋和你的家人。”

项宝贵蹙眉,黑眸寒光收敛。他一直在努力的,不就是把风雨阻挡在家门外,让家人安宁吗?他的实力比十年前强大不知多少倍,为何家人反而越来越危险?

——

半个月过去,项宝贵忍无可忍,趁着夜深,将金顶寺翻了个遍,准备偷走佛兰。

直找到天亮,也没找到佛兰的影子。

他背上奄奄一息的梅萧,直闯入海一粟闭关的密室,一边和护法们交手,一边怒道:“老秃驴,这里到底有没有佛兰?我的妻儿危在旦夕,你一个自诩不杀生的出家人,安能见死不救?”

海一粟闭目不答。

梅萧从项宝贵背上跳下,勉强走到海一粟身前,盘膝坐下。

“方丈大师……悟心听闻……佛兰乃是……舍得之花……空无之花……要悟心舍弃何物?……要他舍弃何物?……请您明言。”

海一粟终于睁开眼睛,微微笑道:“一念放下,万般自在。要舍得何物,悟心你难道不自知吗?”

梅萧默然,眼底黯淡。

海一粟又道:“至于那位施主,只要他放弃魔道,便善莫大焉。”

一旁护法们大喝一声:“结阵!”

十八个比丘僧,或念金刚咒,或挥金刚杖,团团围住项宝贵,青衫缁衣,闪转腾挪,如龙困深潭。

梅萧想了许久,要舍得的是什么?他当然明白。思绪飘得遥远,漫天雪,冰难融化,粉雕玉琢入怀一撞的刹那,自此以后,苦苦追寻,求而不得。他所执念的,是相信她就是他的妻子,可不论如何描摹修补,最终都化作泡影一场。

他要放下的就是执念。

“难道,她从来都不是我的妻子?从来就不曾是……”梅萧喃喃自语,突然“哇”吐出一大口黑血。

“梅萧!你要死了吗?”项宝贵没听见他的低声自语,见他倒在地上,只好奋力跳出包围,冲到梅萧身旁,扶他起来,一手按在他背后,为他疏通郁气经脉,一手继续和十八个护法比丘恶战。

海一粟闭着眼睛继续入定。

一棍金刚杖敲在项宝贵肩上,“嘭”一声闷响,仿佛听见骨骼断裂的声音。项宝贵怒目扫过众僧,精致的嘴角绽开笑纹,银牙闪着冰光,轻声慢语挤出牙缝间。“别逼我,你们这群秃驴。”

如果妻儿不能得救,他血洗鸡足山、甚至杀光天下所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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