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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氏摇头。“不曾嫁给谁,可怜,又生了个没爹的娃,街坊都要戳穿她的脊梁骨了。”
冷知秋意外不已,也不敢再打听,准备明天去看看倪萍儿和义子甄忘年,再当面细问。
王氏又道:“昨日冬至,书院收了一个人的书信,说要捐赠一千石上等大米,他自己因故不能前来,就央书院派人去运回苏州。先生们都说院主认得此人。”
冷知秋接过信看,原来是冷兔,字迹越发工整了,她很满意。只有两个细节,她有些不同心情。
一是冷兔捐赠了书院,也托人捎银两给冷景易以尽孝道,却不记得给项宝贝寄信寄零花钱。
二是冷兔备注,若要将捐赠人的姓名记入名册,就用学名:冷知行。
她提笔给冷兔写了封信,对王氏道:“叫六子去办这件事便好。对了,怎么一直不见他人影?昨晚也没瞧见。”
王氏和惠敏齐齐开口:“他早被项爷(宝贵)赶出去了,不知所踪,夫人(院主)不知?!”
“啊?”冷知秋又是一愣。
她思忖项宝贵在搞什么名堂?沉吟一会儿才对王氏道:“目下只能劳烦婶婶带几个人去无锡,把这事办了,可否?”
“有何不可?昨晚毒也解了,正想着要走动走动呢。”王氏笑眯眯应了,接过冷知秋写的信,告辞去准备不提。
——
◆◆—2。幽雪之死——◆◆
地宫深处。
石壁缓缓升起,幽雪满头白发,脸上长着绿斑,诡笑着走了出来。她依然未着寸缕,只是那干瘦惨白的身躯,恐怕再无迷惑男人的风光。
“呵呵,呵呵,项宝贵,我都知道了,你项家的秘密,哈哈,我看你往哪儿跑。”
幽雪抬起手臂虚抱,仿佛眼前就是项宝贵笑吟吟相看。
只要从地宫出去,她就会变得强大无比,足以和项宝贵斗个高下,玩个痛快!这世上只有她,才是最和他相配的!
他们一样坏心肠,一样嗜杀,一样聪明狡诈,他们才是同类!那个没用女人冷知秋,根本就是个错误,项宝贵一定会知道,娶那种女人真的是错误!
她桀桀怪笑,自信满面,漫步往外走。
奇怪,地宫的人都跑哪儿去了?
走了许久,不仅不闻人声,就连往日无论如何都隐藏的几个巡逻守卫也不见踪影。再往外,就听轰隆隆响声不断,尘土弥漫,从地宫入口不断滚下石块和泥土。
这是在做什么?!外面发生了什么事?!
幽雪急忙冲过去要爬出地宫,却被泥土石块砸得头破血流,只好退开,对着洞口叫:“是谁?住手!待我出去!”
洞外自然就是项宝贵的苗园,他一手打造的小窝。
上千名黑衣精卫齐动手,分工协作,车轮战一般,快速运来石块和泥,往地宫入口灌。
项宝贵看看天色,催促道:“再加快一些,赶在日落前务必填死地宫!”
一个精卫想提醒他,下面好像有个女人的声音。
项宝贵却又对领头干活的夏七道:“你盯着这里,必须尽快封死地宫。十三,随我去一趟太湖!把火药带上!”
……
幽雪眼巴巴看着石土越堆越高,越堆越厚,终于堵死了地宫入口,也是唯一的出口。
“放我出去!”她扒着石土,惊恐的大叫。
她好不容易窥得惊天秘密,只要能出去,她便可以叱咤风云——这胜利在望的节骨眼,谁把出口给封了?开什么玩笑?!
却听地宫深处一阵轰鸣巨响,地动墙摇。随后,整个地宫陷入一片可怕的沉寂。
幽雪僵直的站着,望向地宫黑黝黝的深处,等待,浑身冰凉,呼吸困难,充满恐惧的等待着。
越来越近了,可以感觉到潮湿的寒气逼近。
“放我出去……”她喃喃着,瞪大了双眼,看银浪碧波快速推近,隐隐似有哗哗声,吞噬着旷世的宁静,无尽的黑暗,错综复杂的阵法……让一切尘归尘,土归土,化为虚无。
太湖水冰冷的灌满了整个地宫,入口的石土还在不断被压实、填充、封死。
在一片黑暗的水世界里,一个如厉鬼般的白毛女人最后挣扎了几下:“放我出去……”
没有声音,只有她吹出的咕嘟咕嘟几个水泡,衬着两只暴突的眼珠子。
——
◆◆—3。关于张六——◆◆
彻底销毁了项家数百年的地宫,项宝贵回到苗园里,将跟随多年的这些身手阅历均不凡的精卫分作几批,一批去了琉国,保护张小野的女儿,一批潜伏进应天府京师皇宫,一批留在他身边,随他“经商”,还有一拨身手最好的,却被他单独叫到一边,悄悄吩咐几句,便领命远走他乡,不知所踪。
办好这几桩事,他长舒一口气,突然觉得前所未有的轻松。
佛偈:多一物,不如少一物。诚然!
他愿意和小娇妻执相同的观念:无拘无碍,轻装上阵,坦然面对未来。就算是“表面”上相同,也的确不失为人生好策略,项家千百年来就是这样默不吭声过自己的日子,不是么?
正要去书院接冷知秋回项园,却见倪九九找了过来。
见到项宝贵真的回来了,倪九九感动得虎目含泪,先跪着磕了头。“项爷您可回来了!”
项宝贵挑起眉瞅着他,至于这么激动吗?
倪九九问过项爷他“老人家”的安,又问项夫人的安,再问是不是真的生了小公子……一大串恭敬祝福亲热过后,才苦着脸问:“项爷,您家管事的六爷去了哪儿?”
“怎么问起他?他欠了你赌坊的赌资?”
项宝贵往书院走,倪九九跟着。
“他倒是不欠小人,不过在小人妹妹的肚子里留了个种……”
“嗯?”项宝贵站定,挑眉,笑起来。“什么?”
“项爷,俺妹子已经替六爷生了个女儿,快足月了。俺妹子命苦,一直被人戳脊梁骨,这坐月子里,天天以泪洗面,身子哭坏了,眼瞅着快要不行了呀!”
倪九九眼眶红着,一点也笑不出来。
他和妹妹倪萍儿相依为命,性格粗蛮,开着赌坊,多年来,练得比钱多多还凶神恶煞。这会儿却真要掉下泪来,亲妹子若有三长两短,他下半辈子都会很伤心。
项宝贵收起笑,沉下脸想了想,按住倪九九的肩道:“你且回去劝慰令妹好好将养。六子明里是被我赶出去了,实则乃是应征参军,替我办一件要紧的事,两年后必定回来,到时候,我会让他和令妹团聚。”
他已经推心置腹,倪九九虽然没听懂,也知道不能再问下去。
——
晚上,冷知秋拉着项宝贵去看过了儿子,就被项宝贝叫过去说话。
姑嫂二人,分不清到底谁是姑,谁是嫂,相对而坐。
“嫂子,我要和小兔崽子和离。”项宝贝噘着嘴,开口就让冷知秋低头无语。
“嫂子,你放心,现如今我已经没想着令萧哥哥了。就是觉得没意思的紧,所以才不想和冷兔那混蛋这么耗下去。你和我哥是盲婚哑嫁、瞎猫碰上死耗子、王八看绿豆正好看对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