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中的少眀一手夹抱着一个枕头,一手下荡在床沿边,身子半蛮狠地伏趴在程洛的肚子上,因为胸前被自己压迫着,导致吐气不顺,所以他口鼻并用地“呼哧呼哧”喘息。
程洛醒得早,大概天没亮就醒了,由着他的睡姿任他折腾,由到现在,自觉这是告一段落了,便缓缓伸手去抚那颗枕在自己肚子上的脑袋。
昨晚睡前的头发未干透,经过一夜的东倒西歪,现在已然蓬翘得毫无章法。他用手梳按着翘起的发梢,心里出现了难得一见的恬静,然后他手指下滑,经过了眼角,在闭着的一弯“黑扇”上轻轻刮划一记,便来到了正淌着口水,半闭半张的唇角边。他用拇指捻去水迹,刚一捻,就听到一声抽吸,“黑扇”随之翻动开启,迷迷茫茫地现出里头那黑白分明的珠。
邱少眀扯动嘴角,又抬起手背擦拭唇边的凉意,然后直起身,半睁着眼睛看看四周,再看看身下的这个男人,一下子反应过来了——于是他吸吸鼻子,立马下床去厕所撒尿。
长长地尿出一气后,他舒爽了身心,便好心地关怀起身后的人:“你也要尿吗?”
程洛确实在厕所外晃悠,可听他这样相问却是一愣,随即冲他点点头。
邱少眀按下水箱上的抽水扭,整顿好裤装后往旁处的水池里洗手,顺带往脸上胡乱的搓揉了两掌水。他眯着眼睛刚刚支起身,便觉出有块干毛巾按上了自己的脸,睁眼时毛巾已被甩去一边,换来了递上的牙刷与水杯。
他眨眨眼,看看已经挤上牙膏的牙刷,再看看身前的那个人,接过手中之物,他畏畏缩缩地问:“你不尿?”
程洛一脸肃容,认认真真地回出一句:“尿。”然后真的转过身去尿了。
邱少眀耳边听着声响,口中搅动牙刷,镜里看着自己,末了“哗啦”一声吐出口中白沫,稍嫌恶心的呛呕两下,然后在镜前直起身,放下杯,往外走。
坐上床沿,他开始慢慢悠悠地脱衣服,一边脱一边看房间里的摆设——对面尽头是个简易的厨房,没什么隔断地敞开着,看上去也不太使用;橱柜外延被延生出一个平台,下面有两把椅子,看样子是张餐桌;再往外就是通往大门的过道,越过过道就是沙发、衣柜、矮柜、床;越过床,空出一条短走道,就此可以通往厕所和阳台。是一间简单的屋子,但因为放置在里头的家具并不简易,家具之上的物件细软也不一般,从颜色到牌子都是造价可观的物品。
他磨磨蹭蹭地解开睡衣扣,眼神向下,发现自己其实是赤脚踩在地毯上,怪不得觉得软软的……
伸伸脚趾又弯弯脚趾,他看到另一双脚出现在视线内。于是他抬起头,看见程洛又捧来一叠衣物,并站在他面前。
“我穿自己的衣服回去。”他看懂了对方的用意,却不领情,“我也不收你钱。”说着他弯身去捡地上的衣裤,耳边则听得一句问——
“你住哪?一个人住?”
他挑着眉毛回:“这跟你没关系,行规懂吗?不该问的不问。”
程洛却不管他,伸手夺下衣裤,又说:“你不是本地人,听口音不像,在外租房的话就住到我这来。”
邱少眀听了他的言语直皱眉,明知是好意却泛出警惕之心,收拢了敞开的上衣,他回道:“我不要,我住哪儿不管你事,也没兴趣来这里。我们睡一晚就行了,你别缠着我。”
程洛见他如此,默不作声的弯腰向下,准备和他好好商量,可刚一贴近,邱少眀便紧张的向后退去,于是他拉直手臂撑上床,稳稳的再度靠近。
邱少眀这下更紧张了,身体直往后仰。20岁的年纪说大不大,说小不小,正是个胡思乱想又沉不住气的阶段,在外混久了,乱七八糟的听闻也记住许多,所以对无事献殷的这种行为很有排斥,再说对方阴阴沉沉的,所作所为也不似平常人等,还真像个变态……
“你别……”他力图阻止对方的靠近,然而却是退无可退的索性向旁侧翻身欲逃,却被一手扣留,又抓回到床上。
于是他乱甩了胳膊,口中叫道:“你别害我,我家里有人,上有老下有小,你害我一定被抓!”
程洛随着他的拍甩,只是偶尔扭头回避,听了他的言语便抓住他手,问:“下有小?你多大?”
“我……”看着在上方的那张冷脸,少眀咬咬唇,朗道:“我有妹妹,不行吗?”
这不是程洛关心的事,所以他又重复问一句:“你多大?”
对方却闭嘴不语,因此他无奈地叹了口气,一手抓着对方,一手向下去拿地上的衣裤。裤兜里存着皮夹,程洛单手掏出后,用身体压迫住对方,腾出另一只手翻看钱夹中的物件,如他所料,身份证必在其中。
他抽出后详看,口中念道:“邱少眀——”
少眀紧张的一动不动。
然后,程洛的视线离开证件,转而去看身下的这个人,眼中莫名地闪出一丝快意,口中则嘟囔道:“20岁。”
邱少眀眼见对方露出说难鄄ǎ成暇共蛔跃醯叵殖隹尴啵笕陌惆У溃骸拔也?0岁,你别害我……”
程洛没回驳,收敛了神情,将身份证放进矮柜的抽屉中,算作扣押。不等对方阻止,他又继续翻裤兜,照例摸出一部手机。
“我把手机给你!”少眀立时讨好:“很新的,是新款,二手也能卖很多钱,你放了我吧……”
程洛没理他,单手拨着号码,随即矮桌上的另一部手机铃声响起,他说:“这是我的号码,存着别删,以后接我电话。”
邱少眀听到'以后'两字,立马点头回应。程洛看了他的表现,抬手揉两把那头翘发后,缓缓直起身,也拉起身下的人儿坐正。
邱少眀垂着脑袋低了头,心中很是喘喘,觉得这人太怪了,怪的让他害怕,害怕的没了力气……于是他耷拉着胳膊和腿脚,随对方怎么帮他换衣服。换完之后他回过神,看程洛正单膝跪在地上;往他脚上套袜子,套完袜子又穿鞋,他不解地看看对方,心想:服务不用那么周到吧……
邱少眀不得其解地看着程洛时,程洛也抬头看他,随后放下他的脚,依旧半蹲在原地,好言道:“回去理点东西,搬来我这。你的吃穿住用我全包,你也不用再靠这个赚钱了。”说完他拍拍对方的大腿内侧,大方的站立起来,转而收拾自己的周身。
邱少眀坐在床沿边,抓抓脑袋又瞅瞅他,而后大声问:“你爱上我了?一见钟情?要养我?”
程洛没做任何回复,对着镜子半闭了眼睛,自顾自地收拾领口,神情是一如既往的冷淡。等到他穿戴妥当,便领着少眀出屋,两人坐上汽车后,他问:“家在哪里?”
少眀依旧有些不情愿,不放心的回问:“你晚上会不会趁我睡着了,打我一身麻药,挖我一个肾脏什么的……”
程洛听闻此言,面不改色的转向他,并抬起一手去按他脑袋,按得他一缩脖子,心里觉着不好!
可按不多时,他自觉对方是在帮自己理顺头发,瞥了眼反光镜,他瞧见自己的一头翘发正没款没型的蓬乱着,于是心里又泛出些许暖意,觉得对方好像……不算……是个坏人……
头发实在不听使唤,程洛到最后不得不放弃,从前座的储物柜中找出一顶鸭舌帽,随手扣戴上对方的脑袋,然后发动汽车,他锲而不舍的再问一句:“家在哪?”
邱少眀抬手正了正帽檐,终于嘟囔出地址,而心里则宽慰着自己,认为算了,和谁住不是住?况且房子确实好,和他相比,自己住的那叫狗窝!再说了,这个月正好要交房租,没钱。现在算是天上掉的馅饼,不吃白不吃,吃了也白吃!
想到此,他不再纠结,安稳坐在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