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69(1 / 2)

到了晚上九点,舅舅还没回来,只打了个电话,说临时有事。他们便先吃了饭。

舅母几次挽留,连床铺都铺好了,但林聿还是坚持要走。她站在门口送他,递给他一袋前几天刚包好的毛豆茭白馄饨,还有几块甜咸芝麻饼。

“圆形的是甜的,长条的就是咸的。”舅母解释着。

“这天气哪来的毛豆?”林聿问。他想到妈妈车祸前包好的馄饨还冻在冰箱,没人敢去吃。

“每年夏天就剥好了,冻在冰箱里,留着冬天吃的。”舅母说着,前年夏天他们办婚礼时的情景还历历在目,王婉穿着浅色长裙跳舞,在草地上旋转,脸庞上在灯光下微微发亮,她依旧那么年轻,也会永远这么年轻。

她也看出了林聿眼里的神伤,但她很快压下那种沉甸甸的情绪,大人是孩子的依靠,如果他们先垮了,剩下的人又该怎么办呢?

舅母拍拍林聿的臂膀:“明天还和林棉一起回来,来家里吃饭。”

林聿听到这话,眼神看向那扇仍紧闭的房门。到楼下空地,他抬头那扇扇窗户,连窗帘都闭上了。

王沂推开门的时候,看到外甥女坐在客厅里等他。他下意识看了眼墙上的钟,快凌晨两点了。

“棉棉,怎么还不睡?”他一边脱外套,一边走过去,“今天下午还下雪了。”

“舅舅。”林棉赶忙站起来。她显然等了很久,面前的水壶里已经空了。他随手提起水壶,走向厨房去重新烧水。林棉跟在后面。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关于林聿的保送申请。我在想,能不能再试着改一改?我知道你认识不少人,特别是在教育系统。”

“棉棉。”他打断她,“既然你都已经知道了,那舅舅也就实话跟你说。这件事,我可以找人去打听,但大概率是不会成功的。”

“因为这件事,林聿自己是当事人。决定是他自己做的。他想留下来,照顾你,照顾林槿。你们还在上学,他放心不下。”

林棉有些逃避的样子。王沂看在眼里,语气更缓了些:“其实我们一开始也接受不了。但是他说希望我们把他当成一个有完全行为能力的成年人来看待。我们毕竟不是你们的......父母,只能尽量劝说他。舅舅也很抱歉,没有改变他的心意。”

他换了角度继续说:“棉棉,你别太自责。我也是长子,我的父亲,也就是你们的外公,走得也早。我能理解林聿的想法。我理解他心里总想补偿些什么,哪怕没人真的责怪他。这或许是他减轻内疚、尝试承担的方式。不一定是坏事,至少可以让他以后的日子里轻松些。”

“舅舅!”她还是不甘心,有些哽咽。

王沂叹口气:“林棉,他的人生是他自己的。你们兄妹之间的感情再亲密,也不能替对方活,也千万不应该互相背负彼此的人生。那样会很累,会走不下去。”

水壶“啪”的一声跳响,打断了他们之间的对话。王沂没再多说什么,倒了两杯水。他将其中一杯放到林棉面前:“喝完去睡吧。”

林棉在黑暗中默默地点点头。

舅舅没有答应林棉立刻搬回去住,说等过了新年再说。

接下来的日子里,林聿偶尔会和林棉一起回舅舅家吃饭,多数时候一路无言。从学校回舅舅家的路要换乘两次地铁,碰上上下班高峰期,车厢里人潮汹涌,有时候他们想保持一点距离都做不到,只能被人群推搡着挤在一块儿。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林聿总是很自觉地不碰到她。她拉着吊环站着,他便抬手握住上方的横杠,错开彼此的空间。

林棉通常是背着他。偶尔他可以看到她的侧脸,她的脸比前些天多了一点血色,脸上的伤也在慢慢好起来。

他们都没有再提起那天,他临出发去比赛前说回来要告诉她的话。

在地铁车厢穿过江底通道的那一段,窗外迅速陷入一整片黑暗。玻璃上映出他们彼此的剪影。风幻化成黑色的影子,从隧道深处呼啸而来,在车厢缝隙间擦过,带着一点幽微的低鸣。

父母的死,像一道无法翻越的障碍,横亘在他们之间。

过了元旦,外婆便开始着急地提前准备年货。她似乎希望通过这样的事情,来尽快冲散过去一年里的哀伤。

她一直是个坚韧的人。早年丧父,中年丧夫,晚年又送走了女儿,患癌后做手术切割掉部分器官。但她从没真正倒下过,很纤弱的女人,根却牢牢扎在地里。

林棉、林聿和舅舅一家一起过去帮忙。外婆不回老宅的时候,就住在城南这个老小区里,一层的小楼,进出方便,也安静。

她看到他们进门,第一句话就是:“我都忙了一大半了。你们才来。”语气里有抱怨,但更多的是掩不住的高兴。

果然,厨房里已经准备好了四大大盆馅料,黑芝麻核桃、红枣豆沙、青菜香菇和白萝卜丝,分门别类地装在木盆里。那些是用来包包子、做糯米团子的,外婆一个人已经把活干到一半。她做活很细致,处理得干干净净。

“妈,你怎么做这么多馅料?”舅舅脱了外套,有些无奈地说,“我不是说了吗?买点吃就行,或者请人做也没几个钱。”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舅母比舅舅有眼色,已经换上围裙走进厨房帮忙,笑着打圆场:“自己做的才有年味嘛。”

外婆没搭理舅舅,只回了一句:“外面买的哪有自己做的好吃?等下做好,你不要来吃。”

林棉和林聿没有立刻走进厨房,只站在客厅那边,像一时还没找到合适的位置,也没有坐下。

外婆一眼看见他们,脸上立刻多了几分笑意:“棉棉、林聿,过来,让我看看。”

林棉走过去,外婆抬手摸摸她的脸,又拉过林聿打量一番。

两个孩子长得很快,眉眼里隐约有她女儿和女婿的影子。天命不由人,她什么都没说,只是把他们的手都握了一下。

这时门口传来动静,小姨父领着方晏和林槿推门走了进来,他们两个看到林棉和林聿,没说话。

小姨父脱下手套,主动问:“我来晚了,还有什么活要干?”

“当然有。”外婆说,“正好缺你们这些有力气的来帮我搓糯米。”

他们四个并排坐在沙发上。王子瑜端着小水壶,认真地给每个人倒水。她把他们想象成自己请来的客人,在脑海里开始一场过家家的游戏。

于是他们四个就变成了布娃娃,有手有脚,不说话,表情被她赋予,一动不动地听她指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林槿先开口:“我已经回去上学了。”

他说这话带着一种决断,他比父母去世前看起来成熟了许多,脸上的婴儿肥褪去,五官清瘦,带出一层以前从来没察觉的冷意。

林棉不知道该怎么回应。很长一段时间里,她几乎没有力气去关心任何人,哪怕是自己的哥哥。

“而且我想搬回家住。”林槿搓搓手掌,眼神垂下,“我会每两周回来一趟。回来我就住家里。我不想让家里越来越没人气。”

“好。”林聿响应他,“我会准备好的。”

方晏拿起王子瑜倒的水喝了一口,小姑娘立刻凑上前,帮她添满。

林棉知道,林槿说出这样的话,是他希望她也能回去,他们叁个一起,把这个家重新拼凑起来,在共同的生活里慢慢稀释掉那些痛苦。

她明白他的用意。可这对她来说,仍不是一个容易做出的决定。那个家,房间、走廊、餐桌,每一个角落都刻着父母生活过的痕迹。当她回到到那种朝夕相处的生活,都是在和缺席的人一起走路吃饭。那些再平常不过的日子,会变成被回忆反复牵扯。

那股哀伤在他们叁人之间无声蔓延,这就是他们如今相聚的常态。

方晏轻咳了一声,打破沉默:“林棉,你在舅舅家过得还好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林棉点头。

“那就好。我一直很担心你。但现在能见到你,我真的很高兴。”她很少表露这样的感情。

王子瑜悄悄把他们四个的杯子交换了一遍。她认真地思考过,觉得刚才的分配有误,应该还有一种更合适的排列方式。杯子碰撞发出小声响,他们四个都看着她,她一脸郑重。

就在这时,舅母从厨房探头出来:“团子好了,可以过来吃了。”

外婆让林棉帮着给蒸熟的团子点红心。她用筷子沾了火龙果汁,在团子额正中一抹,像在雪白的皮肤上点了一朵小小的花钿。一颗颗坐在案上的小脸,乖巧地望着她,带着新年的吉气和美意。

外婆讲,点了这个,去年的晦气都没有了。她擦擦手说:“我以前也不会做这些,我家里也是书香门第,我年轻时候没干过活。后来那个年代,实在没办法了,要养家糊口,孩子还等着吃饭呢,我就硬着头皮学做饭。”

她继续说:“你爸爸第一次上门的时候,吃这个吃了八个。那可是八个团子!后来他偷偷和你妈妈说,其实他还没吃饱,但不好意思再伸手了。”

热气层层往上涌,把眼角的湿意和心底的沉默都蒸散了,由外婆带头,他们都笑起来。

他们没有忘记过去。正因为记得,那些逝去的人,才始终鲜活。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吃过晚饭,林槿他们先告辞。他说下周才能回来,还得回去收拾些东西。几人拎着打包好的年货,先一步走了。

林棉收拾着餐桌,从窗口看到林槿的背影渐渐走入夜色。他长得太快了,一夜之间抽高了一截。出院门的时候,他瑟缩了下脖子,抬手摸摸自己的头,再去摸摸那扇老旧的石门。那门早就不够高了,他几乎要撞上去。

那样的动作笨拙又小心,透出一种不知所措的可怜样。

在林棉只顾及自己伤痛的这段时间里,她错过了他的成长。

为什么活着的人,总是无法好好珍惜彼此?

林棉推开门,去找他。

空地上,林槿和方晏还站在车旁,等小姨父倒车。她没出声,径直冲上前,一把抱住林槿。

“对不起,哥,”她的声音有些发颤,“是我太怯懦了……对不起。”

林槿把自己的脸与她的脸相贴,他们在拥抱中感受到彼此深刻的存在。像是回到了十五年前,他们初来人世,尚未分离的时候。

那时,他们也这样紧紧依偎在一起,听着母亲的呼吸,父亲的笑声,那里温暖、柔软,世界尚未将他们推向各自的方向。他们是那样亲密,是彼此来到这个世界上的第一个见的人。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所以他们之间不会因此生出任何隔阂。他懂她的恐惧,也愿意承受她的退缩。

“林棉。”他叫她的名字。

木槿是种朝生暮死的植物,而木棉有火一样的花朵,铁一般的树干,他始终相信,她终会好起来。她从来比自己有勇气。

“下周在家等我。”林棉说。

院子门口,林聿站在那儿,看着他们两个。暖橙色的路灯将他们包裹在一团柔光里,那是一个他无法靠近的世界。

现在班上的同学与林棉并不熟。她从一开始就与他们有些格格不入,缺了很长时间的课,也不上晚自习,班级活动基本不参与。起初,大家对她还抱有几分同情,但随着时间推移,这份同情也就没有了。

她想尽量淡化自己的存在,可惜事与愿违。语文老师在课堂上投影她的周记。她从头到尾都低着头。老师带着全班一段一段地分析她哪里写得好,那些词句被抽离出来,摆上讲台的光亮里,也就不属于她了。

体育课要?800?米长跑,林棉向老师申请免跑,因为跑步会让她胸口疼痛。体育老师只同意了她的申请。做着准备活动的女生在听到哨声后,不情愿地走上跑道。经过林棉身边时,故意嘀咕一句:“凭什么就她特殊啊?”

班里好事的男生,私下评选了班级的四大美女,林棉赫然在列。那不是真正的赞美。他们说她脸色苍白,有点孤傲,带着距离感。给她安上这样的名头,让他们打量她的目光变得更理直气壮,也更有趣一些。林棉对此毫不知情。有次后排男生故意在她出去时,腿一横挡住门,笑嘻嘻地讲:“说句请啊。”最后她轻声说了一句“请让一让”,他们一群人便得逞般哈哈大笑。后来这件事的原因还是同桌俞慕告诉她的。

面对这些,她没有选择告诉任何人。经历过那些之后,她不愿再轻易袒露软弱,那只会让他们担忧,从而做出牺牲,而她会因此更加愧疚不安。曾以为可以永远依靠的父母已经失去,那什么都变得不再可以依靠。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连家也不是完全可以令她感觉到放松。她花大把的精力和心力去更改家里的装饰,把边边角角的痕迹擦拭掉,换成新的或者另外一种风格。这让她稍微能够舒服些。林聿在拿到保送录取后,在一家教育培训机构找了一份工作,同时备考雅思。他工作的时间通常是林棉放假休息的时间。所以在这个半空的屋子里,独自一个人的林棉有种感觉,胸口是一个破洞,这个洞随着时间的流去而扩大,塌陷如泥沙俱下。

周六,她把阳台上的花草全扔掉,重新调整了客厅的布局,用抹布仔细擦拭每一个角落。墙上残留的贴纸被撕掉,一些杂物也收拾好,搬进了小阁楼。等林聿回到家时,他对这里险些认识不出。

他准备了晚饭,是咖喱牛肉饭,还有舅母送来的蔬菜汤,她几乎隔两天就会来一趟。

“能给我点钱吗?”林棉看着对面的林聿。

他没问她要做什么,递给她两百块。

“还差一点,我要买淡绿色的窗帘。”她没伸手去接,只是低低解释。

他又掏出一些递给她。林棉接过,迭好放进半裙的口袋里。

“你作业做好了吗?”

他问她以前从来不问的问题,那种关心,好像他是她的新一任家长。

林棉点点头。他也就不再怀疑。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餐桌上的灯跳暗,又跳亮。林聿想着该换了。楼道的灯上次报修后一直还没人来修,很不安全,他打算再打个电话给物业。

吃过饭,他拿碗去洗。现在要洗的碗少了很多,但他在厨房里待了很久。接着她听到他开窗户的声音。

林棉回到房间,又听见他走出来,把客厅的灯关了。有人打他手机,他接起,说了几句,答应明天周日和人换课。

这当然不是错觉,他在刻意回避她。

周一下午有一节自习课。物理毛老师拿来卷子考单元测验。

教室开始很安静。题目做到一半,林棉听见后排传来些窸窣声,起初没人理会,动静却越来越大。毛老师从讲台走过去。

“汪文芸,你在做什么?”

“老师,他们几个在作弊,要我传纸条。”

毛老师呵斥了一声:“其他人都好好考试!”好奇张望的人立刻安静下来,不敢再看。

老师转回头看看汪文芸,又看向几个低头装作专心答题的男生。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怎么回事?”

“老师,我们没让她传纸条,是她自己问我们答案。”其中一个男生开口。

“你胡说八道!”汪文芸激动地站起来。

毛老师不满她的反应,目光在几人之间游移,迟疑片刻,伸手拿起她的试卷看了看。

汪文芸的情绪被点燃。她知道毛老师一向不太信任她,况且,她的物理成绩确实比不过那几个男生。

“老师,我没有作弊!”她上前,想抢回试卷。

毛老师扬手,避开她抢夺的手,语气冷了些:“激动什么?你什么水平,我还不知道?”

他这话一出,教室里响起几声压抑不住的嗤笑。

林棉微微侧过头,看到女生垂下的手臂,她握住了拳头。

毛老师上下扫了她一眼,穿着妖里妖气的,于是继续说:“别以为家里有点钱,就可以目中无人,不尊重老师。不好好学习,照样是社会的渣滓。”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林棉的头忽然痛了起来,她抬手捂住耳朵。

毛老师丢下一句,让他们先考试,说会把这事报给班主任处理。

下节正好是数学课,毛老师把情况告知班主任。班主任听后,让汪文芸那几个下课后来办公室一趟。

数学课结束,他点了几位涉事同学的名字,让他们跟着自己离开。走到门口,他停住脚步,回头补了一句:“林棉,你也过来一下。”

办公室里,林棉站在一边,等他们的时候先处理完。

班主任看了看他们几个人,指指女生:“汪文芸,你先说说,怎么回事?”

汪文芸抬起头,语气坚定:“老师,是他们故意的,故意栽赃我。”

班主任听到“栽赃”两个字,轻轻笑了一声:“他们为什么要栽赃你?”

“因为……”她用目光扫过那几个人,“他们给我起外号,说我是‘四大美女’之一。我不喜欢,真的很讨厌。我让他们别再这么说了,说再说我就会有我的办法。他们就要报复我。”

林棉听到这些,也看向汪文芸,她讲这些话的姿态不卑不亢。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就因为这个?”张老师瞥视那几个男的,“你们几个怎么回事?我说没说过不要给同学取外号。”

林棉低下头,眼神落在地面上。所以,到头来就只是起外号的问题吗?

“老师,这不是取外号的问题。”汪文芸忍不住打断。

张老师的脸沉了下来。他更在意的,是汪文芸这种当众顶嘴的态度,而不是所谓的取外号这种鸡毛蒜皮的小事。

毕竟,他每天要处理的事太多了,数学成绩,班级排名,职称评级。还有,比如,汪文芸的烫发。

“你们几个写1000字的反思,放学前给我。回教室去。”张老师说完,几个男生如获大赦,推搡着离开。

“老师,我觉得你处理得不太公平,我……”

“你的头发怎么回事?”张老师直接打断她,“学校规定的学生着装‘八条’不记得了?去,把贴在墙上的给我背下来。”

可能是担心她还要开口,他随即转头:“林棉,你过来。”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汪文芸没有去背墙上的规定,她只是固执地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林棉走过去,站在汪文芸旁边。张老师瞥她一眼,转身去拿桌上的周末作业,边翻边批改,目光没有落在她身上:“知道为什么找你吗?”

林棉看着自己的鞋:“嗯。”

“说说吧。”

“周末数学试卷只做了一半。”

“嗯。怎么,不会做吗?”

林棉摇摇头,但想到摇头老师看不到,便低声补一句:“不是。我就是……不太想做。”

张老师听她这么坦白,反倒收了几分责备的语气,语调缓下来:“不太想做,就可以不做了?老师知道你家里出了些事,但人总得学会坚强。你不上晚自习也有段时间了吧。看你也不是不懂事的学生,不能把老师的宽容当纵容啊。”

林棉沉默地听着,没有争辩。

“你哥,在我们学校可是出了名的好学生。他现在应该不用上课了吧?你要是数学上有困难,可以去问问他。”

张老师看林棉还是一声不吭:“这次就这样吧,回去把作业补完。再有这样的情况,我要通知你家里人。”

林棉轻声说好。张老师挥手让她出去,汪文芸却仍被留在原地。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她推开门,回头望了一眼。

“我不想背。”那女生还站着,“我没错。我不是因为头发才被叫来办公室的。”

“你可以回家和你家长这么说。”

“我妈很忙,没空管这些。”

寒假前期末成绩下来了。林槿考得很好,在尖子班里依然稳居前列。林棉的成绩却掉得厉害,不过没人苛责她。

林棉注意到林聿最近结交了一些新朋友。那些人会在休息的时候叫他出去玩,虽然他几乎不去,但林棉也意识到在他身上,一个与她无关的新世界正在展开。

她和林槿一起去超市买年货,回来后就重感冒。来医院输液时,林聿陪她在输液区坐着。他在她手下垫了一个热水袋。

林棉百无聊赖地打开小企鹅,那个已经很久没登陆的账号。很多积压的消息,有易洵的、庄捷成的,甚至还有梁韵洁的。梁韵洁问她,为什么要让自己的哥哥改志愿。那是很久以前的消息了。

几个新的好友申请躺在提醒里,是从班级群加过来的,早就过了申请期限。有个新的申请倒是这两天的,头像是个漂亮时髦的自拍,备注写着:汪文芸。

她点了通过,聊天框跳出来。那条消息是最近才发来。

“嘿,打扰你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但我有好消息要告诉你。我找人教训那几个人了。就是那个给我们起外号的。”后面跟着一个大笑的表情。

林棉想了想回复:“揍他们了?”

消息几乎是秒回:“不是啦!比打他们还有教育意义!”

很有侠女精神。林聿注意到她很难得地笑了。

“希望你以后不会被这个事困扰!你什么时候有空,一起出来玩。”

林棉看着那条消息,没再回复。

几秒后,林聿的手机震了一下。他看眼屏幕,站起身,走了出去。

从一楼输液室的窗户往外看,他接完电话,站在那儿,点了一根烟。林棉靠在椅背上望向他,林聿始终背对着她。

其实也猜到了,虽然厨房开窗通风过,多少也会烟味。

这样一个对自己一向要求那么高的人,也会染上抽烟的习惯吗?林棉的胸口一阵剧痛,感冒只是引子,真正让她难以忍受的,是胸口那种沉甸甸的痛。她剧烈地咳起来,眼泪止不住地流。

她知道那种疼痛不是病理性的。他是因为她,被困在了这里。而且自己什么也无法给他,连答应过的爱也无法兑现。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林棉甚至怀疑,那段关于亲吻的记忆,是否只是她自己为了缓解愧疚、安慰虚空而杜撰出来的。也许从头到尾,他们并没有相爱过。

其实,她也无法忍受他们之间的这种陌生。

林棉打开手机,点进那条未回的消息,犹豫片刻,还是打字回复:“好啊。”

汪文芸带林棉去一个创意园区找一个朋友玩,叫陈承。

那是一片由旧工业厂房改造而成的文化街区,砖墙锈迹斑斑,夹着咖啡馆和涂鸦墙,颇有些地下气息。

汪文芸说,陈承在那儿租了几间工作室,做剧本杀生意。那时候剧本杀还没火,他却笃定这东西迟早会流行开来。

林棉拐弯抹角地问,陈承是不是她男朋友。

汪文芸睁大眼睛,一副很惊讶的样子,问她怎么会这么想。看她的神情,她完全没认出林棉。

“我怎么可能跟他交往啊?”她边说,边理了理鬓角的头发,“你别看我这样,其实我很保守的,十八岁之前是不会谈恋爱的,而且我喜欢有文化的男生。”

她说这话时,在寒假最冷的那天,头上烫着法式卷,穿着貂绒外套,睫毛刷得浓浓的。

“我们两个,家里都是暴发户。那些真正有钱的有背景的,看不起我们这种,所以我们就自己凑一块儿玩。”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她提起暴发户叁个字时毫不避讳:“本来就是啊,有钱没文化。”

“我妈就给学校捐了一整栋楼设备的钱,把我转到现在这个学校。”她冷笑一声,“呵呵,谁知道呢,好学校的老师、同学,更不是东西。”

听她这么说,林棉对这个叫陈承的人好奇起来。

汪文芸领着林棉穿过前头的房间,走进后面更大的娱乐区。那是一间改装过的厂房,空间敞亮,天花板高高吊起,摆着台球桌和几张沙发。几个男生正在打球,他们明显认识汪文芸,笑着打招呼。

他们注意到站在旁边的林棉,向新来的女士脱帽致敬。

“十叁点。”汪文芸翻了个白眼,拉着林棉绕开他们,往娱乐区的一个房间走去。

这个房间里几个人围在电脑前打游戏,灯光昏黄,键盘声噼啪作响。汪文芸放开林棉,大步走过去,隔着耳机朝其中一个人大喊:“傻屌!”

还没等对方反应过来,她已经一把摘下他的耳机:“陈承!”

陈承露出很灿烂的笑容,没有因为她的打扰而不悦:“你来啦!”

汪文芸没搭话,只是抬了抬下巴,朝林棉那边示意了一下。

两人的目光便一齐投过来,尤其是陈承,眼神像是早就在等她,带着某种近乎急切的期待。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怎么看怎么像水浒里的强盗鸳鸯。

林棉被这目光盯得有些发慌,突然涌上一阵后怕。

他们叁人坐在一张低矮的沙发上,沙发是做旧的皮面,颜色泛着斑驳的褐色。周围摆着几张不成套的茶几,上面散落着未喝完的饮料罐、酒瓶、打火机和几本漫画杂志。整个房间布置得像是某种嬉皮士风格的临时据点,随意、混乱。

墙角堆着几个软沙发,还有人窝在里面打电子屏幕上的游戏,游戏声混着笑闹。

汪文芸翘起二郎腿,欣赏自己手上的指甲油和戒指,动作自然得像回到自己家,熟门熟路得令人不安。

林棉坐在她身边,心跳得厉害。那股不祥的预感又涌了上来。她盯着眼前这一切,突然开始怀疑自己为什么要相信这个其实根本不熟的女同学。

她又小心翼翼地看了眼眼陈承。听说他家是开娱乐城的,那没准是要强迫她去坐台?坐台也就算了,不会要偷她的器官拿去卖吧?

她的手都开始颤抖了,想到一件更糟的事。她连自己来这里的事都没告诉林聿。

完了。林棉绝望地想。

哥,我现在该怎么办?

我要是出了事,你怎么办?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对不起,哥哥……你一定要记得,我是真的爱你。

“啪!”陈承忽然站起身,两只手相击。林棉吓得浑身一颤,有个穿着制服的女人慢吞吞地走过来。

服务员走进他们,陈承招呼她上点吃的喝的。

他又侧头看向林棉:“你喜欢什么?”

林棉赶紧摇头,不敢开口。于是陈承说:“那就上最贵最好的。”

“妹妹。”陈承重新坐下来,开口和她套近乎,自顾自地说,“你好,正式介绍我自己。我叫陈承。”

他说着,主动伸出手来。林棉勉强笑笑,轻轻地握了握他的手,飞快缩回来。她心里提醒自己:不要激怒犯罪分子,要伺机而动。

陈承明显克制着内心的兴奋:“介不介意我问一句,你今年多大了?”

汪文芸在一旁翻了个白眼:“我不是早跟你说了吗,和我一样大,都是高一的。”

陈承做了个手势示意她闭嘴:“我需要再确认一下。”

林棉只好点点头:“嗯,我和她一样大。”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很好,很好。”

“那我再问你,你是安城本地人吗?”

“是的。”林棉回答。

他眼里闪过一点失望,或许是在想本地人,后事处理起来不方便。林棉这样想着,手伸进去挎包,她备了一瓶防狼喷雾。

陈承注意到了她细微的动作,没有在意,继续问:“那你小时候有没有在其他地方长期待过?或者有什么地方让你记忆深刻?”

林棉摇摇头。

“陈承,你够了。”汪文芸打断他,语气里明显带着不耐烦,“你就不能直接进入正题吗?”

陈承听到这话,思考片刻,像是在酝酿情绪。接着,他深吸一口气,脸上的笑容慢慢收敛,神情变得严肃起来,眼里闪过一丝难以掩饰的凶狠。

林棉心跳倏地提到嗓子眼,呼吸也屏住了。

“林小姐,”陈承终于开口,声音近乎郑重,“请你不要介意。”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汪文芸帮忙把林棉背后的裙子拉链拉上。

叁个人之间有些沉默。陈承颓丧地靠在沙发上。

“不好意思。”林棉有些歉意地对陈承说。

“这有什么不好意思,又不是你的问题。”汪文芸用鞋子踢踢陈承的腿,“我说她不是,你还不信。”

陈承抬手用力搓搓脸,像要把那点失落擦掉似的,站起来说是到外边透透气。

这时,服务员把准备好的食物饮料端上来。

林棉望着他离开的方向,担忧地说:“他不会出事吧?”

汪文芸捻起一根薯条咬在嘴里:“没事的,他都习惯了。”

“他的妹妹......丢了多久了?”林棉问。

“十几年有了吧。反正很长时间了。”汪文芸回忆着说,“那时候他家还穷得叮当响。他妹妹丢了之后,他爸就马上发达了。你说可笑不可笑?”

“一直没有消息吗?背上有红色胎记的女孩?”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汪文芸摇摇头:“人海茫茫,哪有那么容易。话说回来,你别生气我们这么做。他是正好看到你的学生证照片,说你长得像。我实在推脱不过才拉你过来的。”

原来她约她出来玩是带着目的的,林棉想想说:“我没有生气。”

“反正,你没必要替他难过。他每天接触的女的海了去了,嘴上说找妹妹,谁知道是真是假。”

林棉想起那天在美甲店的发生的事,直觉告诉她,陈承这个人确实难以简单评价,未必就像表面上看到的那么花心。

“不过,他确实找人帮我们出头了。这点我没有骗你。他这个人,是说话算数的。”汪文芸用肯定的语气说。

“不会出事吧?”

汪文芸拍拍手上的薯条渣子:“你放心好啦,他做事还是有谱的。”

林棉回到家时已经很些晚,进门时,林槿正在拖地板。听到动静抬头,他看见是她,慌忙招手,压低声音问:“你去哪里了?打你手机都不接。”

她想到刚才待的那地方确实很吵,可能没有听到。

林槿敏锐地闻到她身上的味道,脸色一变。那味道的构成很复杂,有香水、皮革、酒精,还有一点淡淡的烟味。

“你完蛋了,快去洗澡。”林槿边说边推她去卫生间。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林棉还没脱下大衣,手忙脚乱地解围巾:“干嘛?怎么了?”

“你的电话打不通,哪里都找不到你,舅舅那里也找不到。哥要疯了,你知道吗?我怀疑他已经报警了。”

“干嘛这么紧张。”她嘴上嘀咕,但心里明白他为什么那样。

林槿深深地看她一眼:“你快去洗澡吧,等下他回来了,你就骗他说你去同学家里了,做作业就把手机关机了。”

“骗我什么?”

林聿的声音冷不丁响起,他们没注意到他进门了。

林槿脸皱成一个芒果核,摇摇头:“我要去洗拖把。”留林棉一个人在原地。

林聿走进屋,外套没脱,身上还带着室外未散的寒气。他把钥匙放在靠近林棉的桌子上,金属碰撞木面的声音的声音格外清晰。紧接着,他摘下眼镜,拿来桌上的眼镜布,低头慢慢地擦拭。

整个屋子只剩下他指腹摩挲镜片的细微声响。

林棉咬下嘴唇:“我回房间了。”

她刚转身,他一把擒住她的手臂。林棉往后缩了点,他使劲一拽,使得她靠他更近。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我允许你走了吗?”

林棉自知理亏,垂眼。他凑近她,从她的头发开始嗅起,鼻尖一路下滑,从鬓角到脖颈。她的指尖颤抖着,抵着他衣角。

“你去哪里了?”他说着,因为厌恶那股味道推开她一点,与她拉出距离。

“我已经回来了。”

“见了谁?”林聿问她,不免想起她在医院对着手机的笑。

“我没有做任何坏事,就是这样。”林棉没有透露一点她的去向,她的话明显激怒了对方。

“林棉,我问你见了谁?”

她没有一丝的犹豫,脱口而出:“你不是我的爸爸妈妈,也永远成为不了他们,没必要替他们来管我。”

一句话话像一记轻响的耳光,打在林聿心上。他彻底放开了她。

“我不需要你这样做。”

她还想继续说什么,被走出来的林槿打断:“林棉,别说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这样的气氛实在让她受不了。她马上逃回房间。

他做出的牺牲,扮演的角色,负起的责任,她都看在眼里。他是个好哥哥,连林槿都站在他那边,为他解围。

但她根本不需要他这样。她不需要一个好哥哥。她需要的是,他爱她。

夜已很深,林聿想着她说的那些话。路过林棉的房间,门没关严,他推开。

床上的人已经睡着,眼睛闭着。

他走近,取走她手里没翻完的本子,那是是幼儿园时的成长记录。家长留言一栏,是妈妈的笔迹。

他替她拉好被子,抚开她额前散落的碎发,亲吻了下她的额头。

他关掉床头灯,带上门。

几秒后,黑暗中,林棉睁开了眼睛。

这个年过得并不热闹。因父母新丧,家里连新春联也不能贴。叁个暂住在舅舅家几天,外婆给每人包了一个巨大的红包,年慢慢也就过去了。

新学期开始,林棉愈发不想去学校,但还是强撑着。不知道汪文芸让陈承做了什么,那几个男生确实安分规矩了许多,再也不在背后说叁道四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她也就这么,自然而然地,成了林棉在这个班里最亲近的朋友。

班主任的电话打到林聿手机上,他才知道她已经开始不交很多学科的作业。他们因此爆发了激烈的争吵。他翻看她的作业,处处是大片空白。他一页页地翻,翻到最后,却不知道该怎样发火,才能让她明白她在自毁前程。

“既然你可以为自己做决定,为什么我就不能给自己做决定?”

“你怎么知道,什么样的人生才算是好的人生?”

她一字一句地说:“我不想像你这样活着。”

他没想到她会这样说,竟然无从反驳。

林棉没告诉他的是,光是想到上学这件事,已经会让她心跳加速,呼吸急促,连身体的部分都开始隐隐作痛。同学看她“果然如此”的打量,老师叫她是辜负苦心。所有人都对她“恨铁不成钢”。她明明应该奋起,在经历这些意外后。毕竟,大家给予了她那么多关心。

连好心的同桌愈慕都不能,她劝林棉至少把作业完成。可是林棉已经连一节课都坚持不下去。

汪文芸是少数能理解她的。她说她小时候被老师抽得一条条的时候,也不想去上去。

“你长大了,他们就不会再动手了。可他们会变本加厉地折磨你的心,而心和身体,是同样重要的东西。”

那天早上,林棉已经到了校门口,但这一次,她实在无法踏进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汪文芸替她仿写了一封请假条,笔迹模仿林聿的,由她带给班主任。

林棉有些担心会连累她,汪文芸只是摇摇头:“无所谓,朋友更重要。”

尽管要逃课,她也没有地方可去。偏偏今天,林聿又正好在家休息。

“要不……你要是不介意,去陈承那里吧。”

还是上次的地方,林棉在沙发上坐下。汪文芸教她,只要说是她朋友就行。

依旧是之前那位服务员,给她端来一杯杨枝甘露。

有人朝她这边投来好奇的目光,但也拿不准她是谁。林棉身边放着书包和布袋子,规规矩矩的,一副良家模样。和这里格格不入。

在这样吵闹的环境里,林棉其实还是想学习的。她把书本拿出来,勉强看了两页,一阵恶心袭来,几乎要呕吐。她只好把书本放下,做作业,精神也难以集中。

好在这时陈承来了。他看见林棉,并不惊讶,只说自己还有点事,让她稍等。

有人看到他与她打招呼,以为又是他从哪儿招惹来的无足轻重的小姑娘,便也上来凑过来搭话。

“喝这种甜饮料有什么意思?”其中一个人说着,递来一杯装着蓝色液体的玻璃杯子,“来这里就要喝这个。”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林棉连忙摆手拒绝。

又一个人坐下来,笑着说:“这就是饮料啊,没什么度数的,也是甜的。”

两个人起哄着劝她喝,林棉愈发局促,只觉得也许来这里根本不是个好主意。

“滚开!”陈承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来了,抬手两巴掌分别打在那两个家伙头上:“傻屌东西,在这里丢人现眼。”

那两人打哈哈,说只想和新朋友认识下。陈承一瞪眼,也就识趣地散开了。他们知道这个女孩是陈承罩着的,惹不得。

陈承坐下,露出一个歉意的笑:“对不起,他们就这德性。以后绝对不会了。”

他将桌上的酒杯移开:“别喝酒,尤其是在陌生人面前。”

“你不是陌生人。”林棉说,她边说边肯定自己的想法。

陈承听了这话,竟有些高兴。一个眉眼有点像他亲生妹妹的女孩,愿意相信他。

“但还是别喝。就算是认识的人,有时候你也不知道,坐在你对面的,是人,还是鬼。”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陈承讲完这个故事,拿起水杯喝了一口。

他看起来很平静,没有丝毫的情绪上的变化。林棉却发现他拿水杯的手一直在微微颤抖。

她向他前倾,伸手握住了他的左手。

“你干什么?”陈承警觉地说,“男女授受不亲,撒手。”

林棉没有松开,只是轻声说:“这不是你的错。”

“别给我演啊。我不吃这套。”

林棉没有理他语气里的不屑,相反更加确定地说:“陈承,这不是你的错。”

“如果我是你妹妹的话,我不会怪你的。你已经做了所有你能做的了。”

“你不懂,”他说,“你又不是她。”

“可我也有哥哥,”林棉说,“我不会怪他弄丢了我,我只会记得他有没有回来找我。你记得她,你一直在找她,那就够了。”

陈承看到了她的眼睛,那是一双过目难忘的眼睛,黑亮澄澈。她甚至为他的故事落了泪,那一点湿润,比任何劝慰都真挚。就是这双眼睛,在他脑海中短暂地,与陈诺的面孔重迭了几秒。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他怔了一会儿,随即缓缓往后靠进沙发,像是把某种坚持得太久的东西松开了。

“你一定会找到她的。你要坚持。”林棉说。

掐着学校放学的点,林棉回到家。今天楼道的灯倒是好的,反倒衬得屋子里光线稀薄了些。她早前把家里不少物件换成了浅色调,这才让室内看起来不至于太暗。

屋子里没有什么声响,只开窗通风,浅绿色窗帘一摇一摇的,像个慢慢晃动的摇椅。林棉把书包和袋子放下,动作不大。她听见了钟表咔哒咔哒的转动声。

她看到林聿在厨房。他没注意到她回来了。时间有些早。

前些天她随口说自己吃腻了挂面,想吃爸爸以前做过的鸡蛋手擀面。这里的人是比较少吃面食的,也不大会自己做。

现在他站在那里,在案板前,手上沾着面粉。那件穿在身上的,是他以前常穿的那件衣服,衣角处绣着一个小小的披萨角。它松松垮垮地挂在他身上,带着旧日的气息。

林棉从背后抱住了哥哥。林聿因为意料之外的拥抱而停下动作。她将手插进他的指缝,细细的面粉也粘到了她的掌心。面团有湿润温热的触感。

林聿能感觉到她把脸贴在他的脊背上,因为她现在难得的与他的亲昵,他们之间的温存而心弛。他们的手黏合在一块儿。那种互相贴合的感觉,让人有无法失去的决心。他竟然已经那么久没有握她的手,握着她像握着一只蝴蝶。

林棉想到今天的所闻,觉得自己无论如何是不能失去他的。她感觉到他用拇指轻柔她的掌心,因为多了粉状的摩擦感,掌心纹路的触感更加真实直接,变成了一条条密语。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上学很累吗?”他也不是全然没有看到她的疲惫。

林棉没有回答,她因为他们手的交缠而心神混乱。原来人是可以用手做爱的。他比她粗的指节,比她宽的手掌,整个的包裹住她的手。变成了一种占有。她觉得自己整个人都被握在他手心里,于是就一点一滴地融化了。

“能不能告诉我你在想什么。”他问她。

林棉突然松开了他。接着林聿听到有东西掉落的声音,那是很柔很软的东西,落地时几乎没有声音。

窸窸窣窣的响动。

他转过身来。现在没戴眼睛,面前的她看起来有略微的模糊。

林棉站在那里,肩膀微抖着,上身的衣服已经脱下,只剩下一件贴身的白色胸衣。她还穿着那条校服裙,那种暗红色格纹,衬得她的膝盖格外白。

“这样可以吗?”林棉问他。

他没有立刻回应。

于是,她掀起裙子一角,手探到里面,往下拨自己的内裤,从大腿开始,一寸一寸,直退到小腿处。然后,她抬起脚,轻轻一踩,把那团布料从脚踝踢开,像踩落一颗熟透的苹果。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此刻他有点感谢自己没戴眼镜了。

“我现在很清醒。”林棉似乎猜到他想要说什么。她踮脚,嘴唇快要贴上他的嘴唇,让他无法回避。

“你明明知道我在想什么的。”

他没说话,只是偏过脸。

“你幻想过我吗?”

“幻想过对不对,那就按照你想对我做的,做吧。”

林聿一动不动,别无选择。有的猎物在被捕食者吞食前会全身麻痹。

林棉握住他的手,放在自己腰侧。那只手滑了下去,停在她的臀部上。

他没有收回手。她也没有阻止。

他开始直面她,盯着她因为轻咬而红润的嘴唇。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近在咫尺。她脸上细小的绒毛清晰可见,有种战栗的青涩。止不住呼吸。

真是美丽,那种坦露,倒逼他诚实的姿态。

当他的掌心贴上她那块皮肤,裙摆被折起时,她小小地吐出一口气,像被烫到了,又像是叹息。

“林棉。”

她听得出来,他叫她的名字时有渴望。

“我想和你在一起。”林棉望着他,眼神没有回避。“我湿了。”

“够了。”他低声说,简直要用尽全身的力气去抵抗那种冲动。他推开她。

“穿上你的衣服。”

他这么说,脸上浮现出一种哀伤,一种明知道不该却仍无法彻底断绝的痛苦。他不怪她。从始至终,他都无法真正怪她。

他只是恨自己。恨自己薄弱的意志,被她轻易挑动,就溃不成军。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林棉站在原地,没有蹲下去捡衣服。她只是直直地看着他,眼神冷淡下去。

“我恨你。”她说,“你是个懦夫。”

“你比谁都清楚,你已经不是那个要说声‘我是你哥’就能逃掉一切的人了。”

林棉伪造假条逃课的次数越来越多,周末也常常出现在陈承那里,那里成为了她一个暂时落脚的地方。

去的次数多了,她便主动提起了那次在美容院第一次见到他们的事。

“原来那天你也在啊。我们还挺有缘分的。”汪文芸很惊喜,随即脸上又有了怒意,“那件事啊,提起来就生气。”

“那次是焉茜生日,她邀请我们去玩。本来都好好的,她非要玩那个大转盘,结果转到要让现场的人亲她。”

“我的天,谁想亲她啊?她那人小心眼,又不讨喜,大家都不太喜欢她。不然我也可以亲。”

“结果就只有陈承。他怕她难堪,怕她没面子下不来台。就上去亲了她,他的那些风流债就是这样欠出来的!”

“然后就有人乱传,说我吃醋。好了,我什么都没做,还惹得一身骚。”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汪文芸越说越激动,显然对那件事颇为介意。陈承听见她们议论,便问:“你们在说什么?”

“你的坏话。”

“哦,”他笑了一下,“我愿意洗耳恭听。”

他听得出来,却并不恼,甚至像是乐在其中。

“你都会用‘洗耳恭听’啦!”汪文芸转头对林棉说,“你知道吗?我以前一直以为陈承的识字量不超过一千。”

“那可不止。”陈承毫不在意地接话,“我最近还新学了一个成语,望其项背。你说,拿来形容我老盯着女生背看,合适不合适?”

她们两个同时笑了起来。

陈承对自己花心的名头也不承认:“你们对我处理事情的方式一无所知。那是大家都想当我的好妹妹,我也就让每个人都成了我的好妹妹。就相当于大家都不是我的好妹妹。很公平。”

“去死啊!”汪文芸给他头上敲了一记。陈承吃痛:“你知道我们到现在还没在一起是为什么吗?就是因为你老这样。”

“谁要和你在一起啊?你神经病啊?你讲这话是放屁。”王文芸对他的嫌弃不像是演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林棉经常来,陈承倒也从没问过她为什么不去上课。

只是有一次,他随口问了句:“你哥知道你在这儿吗?”

她支支吾吾地说:“知道。”

陈承一眼就看出她在撒谎,却没戳破,只是说:“你还是和他打个招呼吧。”

“我讨厌他。”。

陈承笑了笑,语气半真半假:“要是我的妹妹,她跟我这种人做朋友,腿早被我打断了。”

言下之意,林聿已经算是对她够宽容的了。

林棉不置可否。

不过,陈承也从没真拒绝过她再来。他还说,自打她来了以后,这地方就没那么乌烟瘴气了,放起了电影和古典乐,有文化了许多。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林聿和林棉一同站在办公室里,班主任张老师将一沓请假条递到他手上。

“林聿,我们也算认识,老师就不拐弯抹角了。这些假条,是你签的吗?”

“是的。”林聿说。

他怎么可能看不出那些拙劣模仿的笔迹,却还是认了下来。

张老师意味深长地看他一眼,转而长久地看向林棉:“我不想说重话。但学校有规定,缺课达到一定天数,要么休学,要么开除学籍。我今天找你哥来,就是想商量一下怎么办。”

他又转向林聿:“实在不行。林聿,你今天就把你妹妹带回去吧。”

话说得还有些余地,林聿听出来了,先是礼貌地道歉。他替林棉找了一些理由,条理清楚,句句得当。又顺势提起还在校时张老师对他的照顾,言语间不失感激。他们的舅舅在外头也有些熟人,将来若有机会,自然会好好回报。

他这样与成年人应对,进退有度,措辞妥当,已经有了几分他们父亲的影子。

张老师本来也并无为难之意,见他这样说,脸色也就没那么难看。

“下周开始,好好来上课。”他语气缓和了一些,有些苦口婆心,“林棉,老师相信你不是故意的。能考上省中的孩子都不是坏孩子。”

“不过,丑话说在前头。下次要是再这样,就不是叫你哥来这么简单的事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林聿领着林棉回家,一路无话。回到家,他热了饭端给她,自己没有胃口。

林棉并不想吃,依旧站着。

他沉声开口:“你逃课的事。”

“你管不着。”她打断他。

“就像你想划清楚的那样,你只是我的哥哥,不是我的爸妈。”

“我担心的是。你在外面,会结交一些不太好的朋友。”林聿看着她的眼睛说。

“不太好的朋友?其实就是怕我交男朋友对吧?”她冷笑一声,“外面多的是男孩子想追我。”

她停了一下,又继续说,故意刺激他似的。

“我不光要和他们谈恋爱,我还会和他们上床。”

林聿深深呼出一口气。

林棉也意识到自己说得太狠了。她其实不是故意要说出这话的。但她知道,如果不这么说,他永远不会懂。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他根本不懂,他什么都不说的样子有多可恶,他对她的逃避,对她身体的推开,都让她煎熬。更可怕的是,他的存在本身,就是一种提醒。提醒她,他们曾有过希望,而现在只剩绝望。

他还是沉默。

于是林棉就学不会停下:“我还要搬出去,我不要和你住在一起。”

她清清楚楚地说:“我和你待在一块儿的每一分钟、每一秒,都觉得窒息。我讨厌你......”

还没说完,他忽然俯身,低头吻住了她。

他的吻开始似乎只是为了阻止她继续往下说,可很快,那个吻就变了。

他咬住她的下唇,舌头探入时带着不容置喙的力道,像是某种惩罚。他不是温柔地亲她,而是几乎要将她吞噬,要在她口腔里碾碎所有无法宣之于口的情绪。

唇齿交缠之间,是湿热、混乱,还有彼此不肯退让的倔强。他没有触碰她的身体,故意克制住自己最后的防线。可他的身体却不可抑制地靠近,一点点贴住她,仿佛全身都在发热,在发抖,在发出一种无声的哀求。

林棉睁着眼,看见他紧闭的眼睫。那一瞬,她几乎以为他要哭。

他在拒绝看清她,但又强迫自己认下什么。他把所有话都揉进这个吻里,全部咬在她的唇上。

她能感受到他的痛苦像潮水一样涌过来,将她一并裹住。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可下一秒,林棉推开了他。

她抬手擦擦嘴唇,?比起他眼中的失控,她的神情近乎冷漠。

“这算什么?”她嗤笑一声,“是想劝我回去上学。所以再次牺牲自己吗?”

“我不需要了。”

林面果断转身离开,留他一个人在原地。

林棉已经开始恢复去学校。她勉力扮演正常学生,虽然那实在不容易。

那天晚上,她接到一个电话。是个陌生号码,接起来,听见一个久违的声音。

“嘿,林棉。”

是易洵。

她迟疑地开口:“易老师。”

电话那头笑了一声:“以后别这么叫我了,叫我易洵就好。”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好。”

他找她,似乎并没有什么特别的理由。

他们在电话里随意地聊着。他说起异国他乡的生活,说那里的人非常热爱寒暄,超市的牛奶让他发现自己原来乳糖不耐。又说最近下雨的日子太多,天总是灰的,看久了让人心情也跟着发霉。他没有问她最近怎么样,也没有追问她的近况和是否遇到什么困难。

他还是那个样子,讲话不急不缓,偶尔插入一两句轻描淡写的调侃。这让林棉觉得自己又回到了从前,回到那个她拼命备考省中、想通过努力证明自己可以和林聿并肩的日子。那些日子是易洵陪她度过的。

他从不把她当小孩,也从不要求她快快长大。易洵说他也很想念那些日子。

“我提前帮你把这些都经历了,你以后来美国就会好很多。”

易洵委婉地提醒他们之间的约定。原来,她曾经是那样一个人,和现在完全不一样。

“谢谢你,易洵。”林棉说。

电话那端沉默几秒,易洵说:“没什么。我一直想和你再说说话......林聿也允许我给你打这个电话。”

易洵和林聿之间有过约定,在林棉上大学之前,他和她的联系必须坦白、不能隐瞒。但这一次,却是林聿主动找到他,请他出面说些什么。易洵不太明白林聿为何会做出这样的让步。他了解那个人的坚持,他易洵也有自己的做派,绝不会独自揽下功劳。

“不管怎么样,我们都希望你好好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周日,林棉出门,去陈承那里。她需要一个稍微能透口气的地方。

林聿没有阻拦她,虽然他不知道她去哪里。她最近确实在认真去学校,起码表面如此。

目前这样,已经算不错。他明白,不能逼得太紧。

陈承见她走进来:“哟,好久没来了。”

他正一个人打台球,汪文芸不在。其他人也不在。

“嗯。”

“你哥不让你来?”他嘴角挂着笑,不像只是随口一问。

林棉心里清楚,陈承在很多事上都不笨。

“过来,陪我打一局。”他伸手指了指球杆。

“我不会,别扫了你的兴。”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不会才好啊。”他把球杆递过来,“我教你,很简单的。”

她犹豫一下,还是走过去接过球杆。握在手里,比她想的沉一些。

陈承凑近她,从侧后方握住她的手腕,语气认真:“别那么紧张,跟拿筷子一样,自然一点。”

他并没有越界,只是略略靠近,声音带着随意的安抚。

林棉照着他说的姿势调整了手势,重新站好。

“来,先瞄准这个绿球——”陈承适时退后半步,拉开距离,指指球桌上的球位,“像我这样。”

他说完,用自己杆,俯身做了个标准动作示范,姿态利落。

林棉抬起球杆,模仿着他刚才的动作试着击球,角度偏了,球斜着滚了几步,什么也没碰到。

“啧。”陈承笑了一声,也不讽刺,“不赖,至少没掉杆。”

“再试试这个吧。”陈承指右前方的一个红球,目光从球移到她脸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林棉低头,预备动作了几下,却始终拿不准角度,迟疑地说:“我不知道怎么做。”

这次,陈承没再只是站在一边。他走上前,从背后缓缓靠近,双臂绕过她,覆在她的手上,握住球杆。

“别怕,很简单的。”他说。

他们靠得很近,身后带点蓝的灯光从吊灯上晃下来,折进角落那缸热带鱼水族箱,水泡“咕噜噜”地往上冒。

他的手臂稳稳地包覆着她的动作,引导她微调方向与力度。

“你只要这样……”他声音很低,“往前轻推就行。”

她点点头,照他说的做。球杆发出“咔哒”一声,击中了球,虽然角度还是偏了一点,但球还是沿着歪歪扭扭的路线滚落到袋子里。

陈承轻笑,没松手,只侧头看她:“不错嘛,这么快就进球了。”

林棉眨眨眼睛,看到鱼缸里那条红金色的小鱼慢慢游了过来。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这些天,每天晚上想到第二天要回学校,林棉总是睡不好。可在这里,她反而有了些倦意。

她靠着沙发慢慢躺下,没多久就合上了眼。

汪文芸正好进门,看到她蜷在沙发一角沉睡,于是放慢了脚步。

她从柜子里抽出一条毯子,盖在林棉身上,然后走开了。

过了一会儿,陈承走到沙发旁,来拿遗漏在桌子上的打火机。

“哥哥。”睡眠中的人呓语了一句,带着点孩童似的依恋,还蹭了蹭脸旁边的抱枕。

陈承有那么一瞬间以为是她在喊他,反应过来后有些许的尴尬,眼神里浮出说不清的情绪。他望了一眼窗外的天,又看看睡着的林棉。

良久,他蹲下来,指腹捏捏她的脸颊。

“做你哥,福气真好。”

做梦都记挂着。

陈承想,或许陈诺早就忘记了他。孩童的记忆,实在太容易被覆盖。况且那是段关于贫穷和丢失的记忆。她曾躲在漆黑的门后,露出半张小脸,眼神怯怯的。他不会忘记那一幕。只是,甚至于他,都不再那么确定她的长相。时间的力量可怖,它不动声色地腐蚀一切。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其他人都不明白,他为什么还执着于找回那个可能早已忘了他的妹妹。这份执念,或许早已不仅仅是为了她,而是他用来抵抗遗忘的最后方式。

陈承低头看着林棉的脸,目光掠过她眉眼间的轮廓。他终于伸出手,将她揽入怀中。

这个动作带着迟来的坦然,也带着隐约的克制。他知道这并不应该,但他不会再做更多,也不想假装无动于衷。

他第一次这样认真地端详她的脸。她的睫毛,她的鼻梁,她脸颊上的那一点倦意与未散的情绪,像一道久远的投影,再次与他的记忆深处缓缓迭合。

等林棉要走的时候,陈承提议送她一程。

“不用了。我自己可以回去。”

“我正好跟朋友要去那一带,顺路。”

门口停着几辆车,陈承的坐骑是一辆诺顿。

她从没坐过这种车,直觉告诉她:这玩意看起来很危险,虽然挺酷。

陈承已经跨上车,侧头朝她扬了扬下巴,把一个黑色头盔递过来:“戴好。不会让你出事的。”

林棉接过头盔,扣上扣带,坐上后座。手悬在半空,犹豫了下,才搭上他的外套边缘。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本以为他开这种车就是为了追求“不要命”的速度感,结果一路下来却出奇地稳。引擎轰鸣低沉,震感均匀,像某种温柔的野兽在呼吸。

“你开这个不是为了飙车吗?”她靠近他耳边喊。

陈承说:“带人的时候要稳,除非你无所谓活着,求我飙一次。”

林棉笑,风从耳边刮过,但一点也不让人害怕。

到她家楼下时,林棉从车上下来了。她这整天笑意不减。

刚抬头,就看见林聿站在阳台上。他没有躲,也没有回避,站在那里看着楼下的他们。林棉停住脚步。

隔着那段垂直的距离,他们对视着。

她想,他或许一直在等,在等一个可以印证他猜测的画面。比如现在,她和陈承,两个人,出现在这里。

陈承发现林棉站着没动,便问怎么了。顺着她的视线望去,他也看见了阳台上的林聿。

他笑了一下,动作从容地摘下头盔,走下车。

“帮你惩罚一下你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他的语气轻巧,神情却带着某种自信,整个场面都在他掌控中。他走近一步,几乎将她整个人笼进自己的影子里。

林棉声音低低的:“你怎么知道那是我哥?”

陈承没答,只抬手轻扶住她的下巴,语调缓慢:“脸侧过来点。”

“这么做太过了。”她小声说。林棉一下子意识到陈承准备干什么了。

但陈承没有停下。他只是垂下眼睫,微微俯身,毫不避讳地贴近她的嘴唇。只不过几毫米的距离。

他吻在了他自己拇指上。这种借位的亲昵,比真正的接触还更具挑衅意味。

“现在,他看得更清楚了。”陈承说,为这种微妙的胜利而得意。

林棉只说:“你害死我了。”

“好玩就够了。”他毫无悔意地耸耸肩,转身欲走,又用指腹轻轻擦过她嘴角的地方。

“走了!”

这次,他心满意足地完成了这场恶作剧,招摇地朝前方挥了挥手,他的几个朋友还在等他。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林棉站在原地,心里只剩一个念头:完蛋了,彻底完蛋了。

“再见!林棉!下周见!”

陈承已经重新跨上机车,但还不忘转头,朝她大声告别。

暮色将落,光线从他身后洒下,把他衬得张扬又惹眼。偏偏这时候小区人最多,所有目光都落在她身上。

林棉没再敢抬头看,快走进单元楼。到家后开门,脚迟迟没能迈进去,门后是一个她不敢面对的世界。

出乎意料地,迎接她的不是林聿,而是林槿。

“你怎么回来了?”她记得今天不是他回家的日子。

“有点不舒服,请了两天假。”

林棉点点头,没再追问。她听见了他的话,却没放在心上。现在,她满脑子都是自己的事。

林棉几乎是逃也似地溜回了自己的房间,关门的动作快而用力。

她靠着门站了一会儿,心跳还没缓下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她不敢去想,林聿会以怎样的方式处理这件事。虽然她不是没交过男朋友,甚至陈承也并不是她的男朋友。但这一次不一样,林聿亲眼看见了他们。

更重要的是,陈承不是庄捷成,也不是易洵,不是那种可以被忽略的人。他的举手投足,表明他在情感的某些方面,比林聿还要强大。这种对比让她有些慌神。

可她预想中的怒火并没有降临。甚至直到林槿返校,也依旧风平浪静。

林聿还是一如既往,按着他自己的节奏照顾着她。

早晨,她放书包的椅子上搭着她的婴儿蓝色薄绒线外套,还有一盒拿细丝带扎着的饼干以及灌满水的保温杯。

初春天气反复无常,他总是提前为她准备好衣物。

那天她随口说了句下午叁点容易饿,从此点心便成了常备。

她抱怨学校的开水有股怪味,第二天保温杯就出现了。

“这周你晚上都会回来吗?”林棉问。她听到他和同事调了班,尽量在她上学日晚上在家。

“嗯。”林聿站在窗边抽烟,已经不再刻意回避她,只是背对着她。

“我不会回来,我要在学校上晚自习。”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随你。”他将烟在窗台上摁灭。

“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他微转过脸。

太多为什么了。为什么不生气,为什么不问她去了哪里,为什么不说他在晚上想见到她。

为什么要把她搞得每天都这样心绪不宁、坐立难安。

她几乎是在祈求。希望他能说点什么,哪怕是生气,哪怕是发火。

至少那样,她就能知道,他不是无动于衷。

“你希望我怎么样?”他用略有怒意的口气说,“要把你关起来?还是让我去死?”

林聿转过身来,眼神里有种微妙的恨意。

“你说吧,”他说,“我会做到。”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林棉把手里的外套砸在他脸上:“我不想见到你。”

她抓起书包,咚咚地跑下楼,一口气冲出小区,沿着那林荫道。

她一路跑过去,胸口再次隐隐作痛,她却不肯停下。

为什么彼此间有多亲密,是通过伤害来证明?

初春的清晨的空气透着凉意,丝丝缕缕的绿意钻进她的肺里,那是无声的惩罚。

嘴和心总是对立的。想要他留下来,就偏偏说你快走吧。那人要嘴巴做什么?

如果心是透明的,他就能看到一个毫无保留的她。看见她因为不懂他的沉默而慌乱,因为害怕被他彻底放弃而歇斯底里。

因为焦虑不安,所以她要更加任性。而他害怕泄露他的恐惧,所以才会那样生气。

袒露变得可耻,她不愿意亲口告诉他。不愿意他轻轻松松就得到这些。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在父母去世后,林聿几乎一夜之间长大的,他本来就心智比别人成熟。

但即便是如此,他也无法用全然的理性或者全然的感性去处理他和林棉的关系。

他时常怀疑,自己像是堕入了生与死之间的一道裂缝。他要做她的长兄,那天就不该吻她。而如果他要做她的爱人,那就必须舍弃那些关于亲情的愧疚与责任感。

可他谁也做不好。也无法做出选择。

于是他开始愤怒。不是对林棉,而是对自己。那种深层的羞耻与无能感,让他比任何时候都更不像自己。

“我该拿你怎么办?”

他在又一个深夜推开她房门,凝视着她安睡的脸,那张他深爱的脸。

他停在那里,动也不动。他是被情感撕扯的囚徒,也是一个试图将爱压回骨血深处的罪人。

那天,林棉去了陈承那里。这一次,陈承和汪文芸都不在。她像往常一样,坐在沙发上,等他们回来。

今天这里,人只有几个,一切都显得和平时没什么不同。没多久,门口闯进来几个人。她从没见过的脸。神情嚣张,说话带着不加掩饰的敌意。林棉在这里待了这么多次,从来没见过这群人,也没见过有人用这种态度走进来。

他们不是来玩的,看起来更像是来找麻烦的。领头的男人一进门就四下扫视。服务员脸色一变,几乎是下意识地拿起手机,走到角落里,迅速拨了个电话。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林棉知道一定是打给陈承的。

他们看到了林棉,一张新面孔。

一个戴帽子的男人靠近她,嘴角似笑非笑:“这谁家的姑娘?怎么一个人坐这儿啊?”

林棉没理他,整理自己的书包准备离开

他不打算放过她,伸手撑在她桌沿上,身子半压了过来:“别装冷淡啊,都是出来玩的。”

他身后的几个人也笑了,语气带着起哄的轻浮:“说不定是陈哥的新宠。这眼光不错啊。”

她试图保持镇定,抬眼看他一眼:“请让开。”

“哟,还挺有性格的。”男人笑得更放肆了,“你知道这地方是谁罩的吗?陈承那小子见到我们都要让叁分,别摆架子,不合适。”

林棉站起来,想往外走,那人侧身挡住去路:“别急啊,我们还没聊完呢。”

话音刚落,他身后的几个人也围了上来,其中一人手伸得更近了些,去拉扯她的衣角。白色的内衣一闪而过,有人吹声口哨:“挺清纯的嘛。”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气氛瞬间变得压迫而危险。

周围的有人隐约察觉了不对劲,起身后又迟疑地坐了回去。看得出他们想帮忙,又忌惮眼前这几个人的来头。

林棉的手悄悄伸进包里,趁他们不备,猛地抬手将防狼喷雾对准其中两人的脸,一按到底。

“我已经报警了。”她语速极快,眼神无惧。

但她的话并没有吓退他们,反而点燃了某种愤怒与羞辱感。

“你他妈找死!”其中一个人红着眼,挥拳就要冲上来。

陈承打人的狠戾,林棉这次才见识到的,他混不吝的样子掩藏了他残忍的本性。

他一进门,什么都没问,眼神扫过混乱的现场,只一瞬就锁定了带头的人。

下一秒,他大步上前,一把揪住那人头发,像拎着一条狗一样狠狠将他的脸按向水泥墙,重重一撞。

“砰!”一声钝响,墙面落下碎屑,那人直接跪倒在地,鼻血顺着脸滑落。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紧跟着,陈承带来的人也动了。他们从门口鱼贯而入,动作干净利落,不带一丝拖泥带水。有人抬手将另一人的胳膊反剪,压在桌上;有人一脚踹翻了起哄的家伙,发出椅子撞击地面的巨大声响。

空气里立即充满了汗味、血腥味。

林棉站在原地。她没想到陈承是这样的,此刻的他没有一句废话,也没有一丝多余的表情。他变得毫不留情、近乎冷血。

场面很快失控,逐渐演变成一场彻底的斗殴。有人在混乱中拨了报警电话。

警察赶来时,陈承一方已经控制住了局势,而林棉也被一起带去了警局。

起初,警方以为这只是一起普通的冲突事件。但在检查那群闹事者时,竟意外搜出了毒品。这才是他们真正闯进陈承地盘的原因,是为了栽赃给他。

这是林棉第一次进警局。

大厅的灯光冷白刺眼,手术灯一样无情地打在每个人身上。空气中弥漫着一种难以言喻的焦躁与疲惫,那些穿着制服的警察像在分拣货物一样,把他们一个个安排进不同的审讯室。

林棉站在人群中,没有看到陈承。警察目光锐利地扫视他们,看出她有些不同,但口气依旧严厉。

“把口袋里东西都掏出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坐那儿,等叫你名字。”

她照做了,肩膀颤抖着,还没从刚才的混乱中缓过神来。她机械地登记了身份信息,签下自己的名字,笔都握得不稳。

没过多久,陈承的父亲来了。看起来像很是头疼,又像见怪不怪的样子。他是个能来事的生意人,和警察寒暄几句,很快就提到自己和某位领导的关系,话说得不重,分量十足。

不久后,林棉被叫进一间小办公室。

接待她的警员语气不带情绪地宣告:

“我们调查了现场录像和证词,你跟主要冲突没有直接关系。”

“可以先离开了,后续如果需要再联系你。”

“你的家属在外边等你。”

林棉点点头,没动,没听懂一样。她这才意识到,自己全身都在发抖,连站起来都需要一点时间。

穿过那道灰白色的走廊时,她远远地看见接她的人站了起来。是林聿。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他穿着一身西装,领口微皱。站得笔直,眉骨紧绷,嘴巴抿成一条直线。下巴冒出青色的胡茬,呼吸很深。也没戴眼镜。看到他的样子,林棉才察觉到,自己已经在警局里待了整整二十四个小时。

他没走近,目光停在她身上,确认她是否受伤,极力压住心口翻涌的怒火。

林棉不敢看他,弱弱地喊了句:“哥。”

林聿没有应声,不再看她一眼,视她为无物,转身走向前台去签署文件。

办事人员翻着表格,边敲印章,边说:“这次是口头教育,记录不上案,带回去好好管教吧。还是个学生呢,怎么会和那样一群人混在一起?”

说到一半,他抬眼看了看林聿,道:“你是她哥哥?唉……孩子没有父母管,确实不行啊。”

这句话轻飘飘的,变成一根细针扎进皮肉。

林聿没说话,签完最后一张表。握笔的手有些发抖,青筋微绷。

林棉能感觉到,林聿这一次的愤怒是巨大的,大过以往任何一次。

在警局时他还能勉强维持一丝理智,像被绷紧的线吊在冰面上。但一进家门,那层理智就彻底崩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他甚至没脱外套,脚刚踏进客厅,几乎是瞬间就扬起了手。

林棉下意识往后一缩。

这时,林槿居然也在家。他扑过来拦住:“哥!你不能打她!她做错什么事也不能打她!”

林聿的手停在半空,半晌缓缓放下。

他转过头,盯着林槿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她做错事?”

他声音低哑,像是在笑,可那笑意冰凉、扭曲,像是压了太久终于崩裂的自嘲。

“你知道她今天干了什么吗?”

他看向林棉,声音陡然拔高:“她今天差点吸毒。差点——吸毒!”

最后两个字几乎是咬着牙吐出来的,带着撕裂般的愤怒与震惊。

他又笑了一下,因为根本无法接受事实,只能靠笑把自己撑住。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可以啊,林棉。你真可以。”

“我没有吸毒。”林棉说。

林聿的眼神像刀锋一样扫过来。

“你还有脸狡辩,是吗?”

他的声音冷到极点,没有一点情绪的起伏,反而更令人不寒而栗。只差她一句话,就能彻底引爆他。

林棉不敢看他,但她的声音没有退却,让人听得出她的倔强:“我真的没有。你可以去查。”

“查?查什么?”

“你知道我接到电话的时候是什么感觉吗?我未成年的妹妹,和一群携带毒品的人一起被带进警局。你让我查,你让我信你?你让别人怎么信你?”

客厅陷入死一般的沉寂。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那你打我吧。打死我好了!”林棉抬起头,双眼通红,“你是男人就打!”

话音刚落,林聿的神情一沉。

他一把揪住她的衣领,将她软绵绵的身体拎起来,逼得她不得不直起身子。右臂紧紧箍住她的脖子,将她往房间方向拖去,动作粗暴,带着彻底压不住的怒火。

林棉挣扎了一下,像布娃娃一样被拖着走,脚步踉跄,几乎被勒得发不出声音。

林槿惊呆,几秒后才反应过来,大喊一声:“哥!”

他扑上去,拽住林聿的手臂,声音发抖:“你冷静点!”

这一切在他眼里太荒唐了,谁都失去了理智。尤其是林聿,他的眼神里不再是愤怒,而是一种近乎绝望的混乱和失控。

林棉用尽全身力气,嘶哑着大叫:“你让他打!”在吼出这句话的同时,她抬腿,踹了林槿一脚,像一头四处乱撞的小兽。

疯子,这个家里自从没了大人,个个都变成了疯子。

林聿脸上的肌肉轻微抽动:“你以为我不敢打你?没必要这么激我。”

话音未落,他猛地拖住她的胳膊,力道大得几乎要把人提起来。下一秒,他把她整个拉进房间,用脚把门踹上。

林棉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被狠狠甩到床上,面朝下砸在柔软却毫无缓冲的被子上。被震得脊背一阵发麻,脑子里嗡的一声。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她没有哭,只是整个人僵住,呼吸都紊乱了几秒。

身后安静得可怕,只听见门锁轻响一声,一道隔绝世界的铁幕,被他亲手落下了。

他一把按住她的肩膀,膝盖顶住床垫,整个人压了上去,双腿牢牢地跨坐在她身上。

林棉根本无法动弹。

林聿解开外套,甩在地上,衣料落地的声音闷哑。

身体前倾时,他能清楚地感受到身下那具微微颤抖的身体,还有她乱了节奏的呼吸。

“我最后问你一遍,”他的声音低得像从喉咙深处挤出来,“你错了吗?”

“我没错。”她的声音闷闷的,因为头埋着,几乎被压进被褥里。

林聿沉默两秒,像是在给她最后一次机会,也像在给自己留最后一丝余地。

现在看来他们都不需要。

“好。”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他低声说着,宣读了对她的审判。

下一秒,他扯下脖子上的领带,手指迅速翻动,缠住她的手腕,打了个结。

动作干净,没有多余犹豫。他拉住另一端,猛地一抽,结扣收紧,勒进她细瘦的腕骨里。

林棉吃痛地动了下。他没看她的表情,只是垂着眼,把结又拉紧了一点。

她用余力挣了挣,手腕被勒得发麻,根本动不了。皮肤在织物间摩擦,传来细微的痛感。

林聿自上而下俯视着她的动作,冷笑,他对她的反抗早有预料。他的某种情绪因此终于找到了出口。

他没说话,坐直身体,从裤腰间抽出那条深色皮带。动作干脆利落,没有一点犹豫。皮带“唰”地一声被抽出的那瞬间,空气骤然被割裂。

最新小说: [柯南同人] 酒厂大哥转职主夫 [海贼王同人] 我,是要成为海贼牙医的女人 除我以外,全员诡秘 赌狗 (The Dogs Who Played) 三人行,必有我师(ABO) 【海贼王】OP世界游乐场 上官昭容诡事录 伪装Alpha的她掉马了(NPH) 繁花似火 新婚夜要和离,竟惨遭暴虐王爷拒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