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嗽?有时候关口的守卫还笑谈穆平好艳福。
沿路除了偶尔无人的旷野能开口说话,只要有人,陶令华就被封口,无法出声,心里把穆启恨的,若是他在眼前,就扑上去咬几口也未可知
陶令华至此全部绝望了,只得寄希望于到京后能找到二哥,再去给大哥送信。
行行复行行,整整一个月才进了北京地面。此时天气已经是五月中了,只能穿单衫了。车厢捂的严严实实,捂热的很,陶令华觉得全身都是汗,味道有些不好闻了。
昏沉沉地在马车里摇晃着,只听见外面人声喧嚷,大概是个闹市,一忽儿又安静下来,只听见车轮辘辘之声,须臾又停住,车帘掀开,穆平进来,解开绳索,点开穴道,恭敬地说道:“公子,到了,请下车。”
陶令华睁开眼睛,欠起身,已经麻木了,暂时动不了。却听见院门响,几个人的脚步杂乱地走来,一人道:“穆平,到了?”
穆平出去答道:“是,老爷。”
陶令华揉着酸痛的身体,看见穆启从车门处笑吟吟探身进来,举手就迎面给了他一拳,可惜身体酸软,拳头像棉花。
穆启轻轻接住,笑道:“很精神嘛。”说完俯身抱起来挪下车去,身后跟了一大串人,前面几个丫头在门首打起帘栊,穆启把陶令华抱进房去,房内布置的十分雅洁,多宝格上摆放着些山水盆景和略略几件宝石玩器之类,转过一个精致的红木落地屏风,放在一张红木拔步床上。上素兰纱帐低垂,几床锦缎的被子整齐堆放在床里。
陶令华想起身下床去,却因为一个月的时间都窝在马车上,而且大部分时间是绑着的,腿脚如面条一样,支不起来,软到在床边,穆启连忙扶着他温柔笑道:“别动,坐了一个月的马车,肯定累坏了,先洗了早吃点东西,歇着吧。”
陶令华不语,对穆启,他已经绝望了,没什么好说的,只想寻机逃走。反正二哥在京城,找到二哥就行了。因为有希望在心头,所以,现在倒比在大同城外时心情好多了。所以就倚在床头,垂眸静养,等待身体恢复。穆启吩咐下人们去准备吃食和衣物,回头两手拉住陶令华的手放在自己嘴边亲了一下,笑逐颜开地说道:“可想死我了。你看这屋子还满意么?这里很幽静,景色也好,正好将养身体。”
陶令华抬眼略了他一眼,嗤笑道:“我有没病,将养什么?难不成是养好了好伺候穆老爷么?”
穆启摸摸他头发,嘴角微微带起一丝笑纹道:“还是这么刺猬似的。我何时拿你当娈童了?咱们从小的情分,难道是白来的?我知道你还在生气,我是不该命人强行带你来,但是不这样,我就没办法了,没了你,我睡觉都不安稳。”
陶令华撇嘴,索性转过身去,不理他了。穆启抚着他消受的背脊叹道:“唉,这一个月也委屈你了,我已命人细细准备了,好好给你补补。”
不一时有丫头回道:“老爷,香汤准备好了。”穆启又亲自抱着陶令华去了浴房,原来就在间壁,从卧室打开一个小门过去便是,浴池里水汽氤氲,很是诱人。
一个月没洗澡,天气已经进入夏季,陶令华觉得身上都臭了,不管穆启怎么对待自己,先顾不上骂他,先洗洗澡再说。见了水立刻就自己脱衣想进去洗。奈何手也是不服使唤的,气的就乱扯衣带。
穆启轻轻一笑,就帮他宽衣解带,回头命丫头们:“你们都下去吧。”
屋里只剩他们两个人,穆启把陶令华轻轻放进浴池里,自己也脱了下来,陶令华此时倒坦然了,闭眼趴在水中的竹床上任穆启给清洗,脑子里转的是怎么想办法逃出去。
穆启只是轻柔地给他洗着,时不时笑一声,却是谁都没说话,表面上倒是显得十分和谐惬意,似乎两个人又和好如当初的情形。
洗了一遍,换了水继续泡着,陶令华有点虚脱,昏昏欲睡起来。
忽然外面脚步纷杂,似乎朝着卧房来了,隐隐约约有说话声:“老爷吩咐,任何人都不能进。”
陶令华一惊,清醒过来。
☆、第四十二章 藏娇
穆启听见声音,皱着眉头喝问道:“外面是谁?”
有仆人连忙跑进来回道:“是芳叶姑娘。”
穆启擦了身体,仆人服侍着穿好衣服出去。
陶令华在皱皱鼻子,这厮还真是花,还弄了个什么芳叶姑娘。还说不是把我当娈童!
支起耳朵仔细听卧室那边的声音。
只听有个女子的哭诉道:“老爷,奴家等了老爷一个月了,只是想为奴为婢伺候老爷,不想走。奴家打听过,在京城的亲戚都死绝了,无处投奔,还求老爷好心收留。”然后就听见“嘭嘭”磕头的声音。
穆启道:“当日我已和你说清了,我带你回京投亲,你帮我演一场戏,然后各不相扰,你还想怎样?”
女子沉默了一会,又磕头哭诉。
陶令华听的不耐烦,自己动了动身体,发现手脚能用了,遂起身擦干了穿好衣服出去。
屋里两个人都转头看他。地上跪着的女子忽然用手捂住嘴轻轻尖叫一声:“陶公子!”
陶令华也看清了,是穆启在大同纳的那个妾,原来叫芳叶。
穆启招手笑道:“过来。”陶令华走过去,穆启拉住坐在床边笑道:“怎么起来了?也罢,吃点东西再歇着吧。”
转头对芳叶道:“你既不愿走,就留下伺候公子吧。尽心伺候的话,少不了你的好处。”芳叶磕头领命,穆启挥了挥手,芳叶退出去了。
看看已经是傍晚了,穆启命人传饭,进来一个仆人回道:“老爷,您不是说要回去办小公子的百日宴么?奴才准备好车了,您几时动身?”
穆启楞了一下,笑道:“我倒忘了。”转头拉住陶令华的手道:“小华,我忘记告诉你了,我得了一个儿子。”
陶令华冷笑道:“恭喜!”
穆启在他脸上亲了亲又道:“别生气了,我不会委屈你的。我先回去应酬一下,晚上再过来,你自己吃饭不要挑食,我看你最近瘦的狠了。喏,这块玉佩你还是戴着。”说完从怀里掏出那块五梅攒花的白玉佩依旧给陶令华戴上,回头吩咐仆人和丫头们好生伺候着,自己就坐车走了。
陶令华听见马车出门的声音,立刻精神百倍,见饭菜端了上来,也不客气,端起饭碗就吃,吃了个肚圆,手脚的力气也渐渐恢复了,歇了会消消食就开始在屋里走动,芳叶上来,捧着睡衣道:“奴婢服侍公子就寝。”
陶令华看了看她,总觉得这女子不太像心甘情愿当丫头服侍人的,就奇怪地随口问道:“你家老爷让你走,你为什么不走?难道是没给你银子?”
芳叶眼睑低垂,不知道在想什么,摇头回答:“奴婢无家可归了。”抖开衣服,陶令华道:“我不用人伺候,就问你几句话。你是京城人?”
芳叶点头。
陶令华又问:“你知道东直门外的邱家胡同么?”
芳叶想了想道:“听说过,但是奴婢没去过。”
“哦,没关系,我只要知道有这么个地方就行。”
晚上穆启没来,陶令华一夜好睡,第二天穆启依旧没来,一连三天都不见影子。想是被家中妻子绊住了,陶令华窃喜,暗中观察着院子的布局,看看可有什么地方有看守上的漏洞,好逃走。自己身上没钱,就打算把穆启这块玉佩给当掉。
只是烦人的是,穆平时时刻刻跟在身边,只要自己一出屋子他就跟着,在屋里有丫头婆子和仆人们轮流伺候着,根本没机会单独出去。
几天之后,听见丫头们在议论,说是穆启升任户部左侍郎。看着下人们个个喜气洋洋,陶令华心里嗤笑,只三年时间就从六品主事蹿升三品大员,能说穆大人不干练?不能,像他这种官场干员,应该是十分识时务,懂取舍,可是干嘛非霸着自己不放呢?要说当个娈童,犯不上用这么大力气,要知道给充军犯脱军籍可是天大的事情,若说不是把自己当娈童,那留着自己除了在床上有用,还能干什么?
难道真是眷念旧日情分?
嘁!
陶令华嗤笑,情分?这点情分怎么能抵得过他穆大人的官场前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