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她也看到了你,开心的叫着,然后笑靥如花,张开双臂向你跑过来,瞧那笨拙的小体型,你忍不住抿嘴笑了,这就是小时候,刘家湾那个整天跟在你屁股后面,调皮捣蛋的小鬼灵精啊……
她周身闪烁着无数的亮晶晶,她的声音是如此的亲切,如此的熟悉……
你已经很多年没有见过这样的小颖了,丫头身上穿着的不是后来进城后那些光鲜亮丽的衣服,而是你很熟悉的农村质朴的小棉衣,她头发扎着两颗青涩的羊角辫,嘴里叼着棒棒糖,很开心的朝你跑过来,你模模糊糊张开双臂,想抱抱她,想好好的摸摸她的小脑袋,想对她说:“妮子,哥哥想你了……”
可小颖的脚步忽然停住了,她咬着糖果背着小手,甜甜笑道:“哥!你来追我,追我哦!”说完就朝后奔跑,一边跑还一边银铃般的娇笑……
你伸出双手,你真的很想跑上去追她,可是不知为何,你与她的距离越来越远,仿佛你用出毕生的力气,都无法追上她分毫!
你急坏了,只能原地驻足,眼巴巴看着小颖跑远,有种强力的恐惧和不安漫上你的心头,可是当你张开嘴,想大声呼喊什么的时候,你忽然发现,你竟然什么都喊不出来!
你简直疯了,你不知道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儿,正当你哭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时候,忽然前方,前方最远处的地方,小颖的身影又忽然闪现了,她嘟着小嘴儿蹲在地上,身上仍旧是闪烁着童话般的亮光,她手指委屈的在地上画着圈圈儿,眼圈红红,嘀咕道:“哥,你不要我了吗?……你干嘛不要我,我听话,我不惹你生气,你过来啊,你别不要我,求求你了!哥,你来追我啊!求你了,别离开我!”
你急的快要抓狂了,你这辈子就没如此痛恨过自己,这到底是怎么了?为什么我说不出话?!你真想不顾一切的冲上去向小颖解释,可是当你抬起头来,你才忽然发现,小颖已经不见了,周围又是浓重的黑暗,伸手不见五指……
“阳哥,别总打我的头嘛,打头会让人变笨的!”忽然在你身后,熟悉的声音传了过来!
你全身一震,诧异扭头看过去!
眼前的一幕好熟悉,又好恍惚,朦朦胧胧,天旋地转!这是刘家湾那个小时候玩过躲猫猫的打麦场?还是松口中学那个有着五毛钱一瓶橘子水卖的校门口?
不知为何,你的心灵震撼了,眼眶酸酸,有种叫做眼泪的东西慢慢涌了上来……
你咬着嘴唇不让自己发出声,因为你清楚的看到了故事里的自己,那是初一那年,你和九龙社一群兄弟们,逃课从外面打完游戏后,又跑回了校门口,只为了能亲眼目送着那个你喜欢的女孩儿放学……
记忆当中,那天你好像等了好久,都没看到赵嘉怡放学,等到天都黑了,于是你很无奈的和众兄弟们一起回家,游龙剑这小子比较捣蛋,与国栋打打闹闹,你心情不好,就推了他的脑袋一把,于是他就装可怜的鼓着腮帮对你抱怨……
你记得很清楚,那天你们回家的路,那几棵老白杨影影幢幢,分外凄凉,你举头看着天上稀薄的黑云,以及那一弯晦暗的明月,有兄弟陪伴的你,同样觉得很孤独……
蓦地,你从回忆中惊醒,只见你的眼前,正是那条回家的小路,而熟悉的你,正带着八位嘻嘻哈哈的兄弟,一起勾肩搭背的走了过来,你看到落寞却又强颜欢笑的自己,你拼了命的张大嘴,想发出什么声音,可是一点儿都发不出,于是你只能眼巴巴的看着那九个人越走越近,并且他们没心没肺的笑着,好像根本就没看见你……
你急的快要爆炸了!在他们走到你身前的那一刻,你伸出手想拦住他们,可下一秒你就愣住了,因为他们就好像一团幻影,直接穿过了你的身体,然后继续有说有笑的走着,直到渐渐走远……
你呆在原地懵了好半晌,豁然回过神来,却恍然发现那些欢声笑语都已经消失了,你猛的转头一看,又是那片浓浓的黑暗,什么都看不见,什么都人都没有……
你无助的蹲了下(5)去,抱住自己的脸想问问自己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可是你的身体一颤!因为你忽然听到有人在哭!
是个女孩儿!
是个你很熟悉的女孩儿的声音!
她在哭!
你感紧张了起来,举目四望,只见在你的左方,有个女孩儿正孤独的蹲在那里,抱住膝盖无助的哭泣着……
你激动的热泪盈眶,赶紧走过去,然后你嫌速度慢,撒开步子就跑,越跑越快,直到你距离那女孩儿越来越近,与此同时,你的脑子里忽然回现出那些让你刻骨铭心的片段……
第七百九十四章那场不醒的幻梦!(二)
在那条通向W市高速的下坡小道上,你过作镇静,问身前的女孩儿:“就这样走了啊?”
身前的女孩儿哭的泪流满面,她哽咽着说:“对不起……”
她还泣不成声的说道:“老公,你答应我,以后我不在你身边,你要好好照顾自己,别总是太忙,一日三餐都记得要吃,还有……我向你承诺,我一辈子都是你老婆,一辈子都是!请你相信,等哪天我学业完成,等我能嫁人的时候,我就会回来找你!到时候我会粘上你,你想不要我都不行!”
你心里诸多不舍,可你最终也没能改变她的决定,在那辆渐行渐远的奔驰车里,她疯了一样回头,趴在后面的车窗上敲着玻璃,对你大喊着什么,可惜你已经什么都听不见,但你却能猜到,她是哭着求你等她回来……
在那个时候,你不知道,这世上有个女孩儿已经坏了你的孩子,在你整天忙得焦头烂额的时候,她其实一直都在偷偷的等待你,等待着把这个不知应当称作好消息还是坏消息的事情告诉你,可是你却一直没有发觉,你整天瞎忙,你碎了一个女孩儿的心,你让她无数次希望,又无数次失望……
直到她伤心登上飞机的那一刻,你才知道,原来你已经做过了爸爸,可惜的是,当你想对那个幼小的生灵和爱你的女孩儿负责的时候,一切都已经晚了……
你回忆到这里,早已经泪流满脸,如梦初醒一般抬起头,发现前面哭泣的女孩儿已不见,于是你开始恨那片黑暗,恨的歇斯底里,恨的无以复加!
你无声的大喊着什么,疯狂的捶着自己的脑袋,撕心裂肺哀嚎,可一晃眼,你居然看到了天上的一轮月亮!
熟悉的声音传进你的耳朵,直接震撼了你的灵魂!
“嗨,老头子,今天脸色怎么这么难看啊?是不是心里有啥事儿?跟我说说嘛,看看我能替你出主意不?”
在你眼前,熟悉的刘家湾老宅院子里,一个年仅十一岁的少年,看到一个老头子坐在院子里愁眉不展,竟然像个小大人一样,大大咧咧跑过去劝慰他。
老头冷冷的看了少年一眼,叱道:“你这么小,你懂个屁!”
“靠!好心当做驴肝肺……”少年小声嘟哝了一声,然后转身就走开了。其实在他转身的那一刻,身后的老头已经看到了他眼中那一闪而逝的落寞,老头忽然意识到,他的话,无意中伤了少年的自尊心……
……
“你个小兔崽子!我把你送到学校里,是想让你给我好好念书!你…他…妈整天就知道给老子惹事生非吗!”
场景变换,那一次,少年又在松口中学惹祸了,打了不少人,被老头子知道了,老头子直接从屋子里拎着哭丧棍就冲了出来,作势要打断少年的双腿!
吓得少年一边跑一边哇哇大叫:“老爷子老爷子是人家先惹的我!你别撵我了!是你说刘家的人不能让人家欺负的!”少年一边说一边吓的头也不回的跑出了院子。
可那时少年却没注意到,老头子在听他说完之后,一下子就愣在了院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