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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部分(1 / 2)

>  “我……”他话音未落,通话却戛然而止。

我纳闷,这古怪的中断怎么看都不像是信号障碍,于是再拨,却怎么也无法再接通。

一瞬间,我手足无措,茫然的热汗遇到空调冷风迅速带走了身体的热量,我竟然在三伏天打了个寒颤。

到站,跳下蜗行的公车,我飞奔回家。

当时我并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但是猛然间我记起了上两周被我发现的跟踪者。

可以肯定的是,有人知道我们的藏身之地,而哥哥欠了高利贷不少钱,并且现在绝对没有能力还清。

无论怎么想,都是非常麻烦的事。

站在家门口的走廊上向外眺望着的男人更确定了我的想法。

我在离他两米远的地方站下,不等气息稳定就问:“你找谁?”

男人转身冲我露出短暂的半秒微笑,对于初次见面的人习惯性的礼貌之后,立刻言归正传般严肃起来,“我找安络,不过你哥哥应该不在家。”

“你是哪位?”我目不转睛地盯着他,没错,就是那个蹩脚的跟踪者,近看之下,年纪要比估计得大个几岁,声音体态虽然都很年轻,但细微的表情其实最容易泄露实际年龄。

“我本该早些来,但是被别的事耽搁了。”男人上前一步,从皮夹中掏出名片向我递来,我迟疑着接过的同时,隔壁的房门也打开了。

邻居老头见到我,明显一副松了口气的模样。

“你总算回来了。”老头说着,朝那男人看了一眼,眼神有点古怪。

“出什么事了?我哥出门了么?”我边问他,边快速地瞥了瞥了名片。

姓名是林深,除此之外,只有联系方式,没有任何头衔,看起来十分符合他神秘人的身份。

“他出去了,跟人一起走的。还留了口信给你,让你别担心,别的什么都没说。”老头如实禀报,语气甚为平淡。

“跟人一起走的……”我喃喃重复,下意识地看看那男人,他的神情几乎与堆积着灰黑云絮的天际融为一体,“大伯,为什么不打电话给我呢?你知道我们的处境,我哥万一有个好歹我到哪儿去找他啊。”我对着老头无奈地说,但语气中却渐渐染上了自己都能察觉的恼怒。

老头一怔,“我看那俩人不像坏人啊,也不是之前来过的,”说着,他再度打量我身边表情阴郁的男人,“我见过的是他,他来找过你们两次了。”

“没错,我确实来过两次,但家里一直没有人,安络的电话我也打过,他始终不接,所以……”林深咳了一声,“大爷,您还记得那两个人说了什么吗?”

“说实话,我没听清,敲门声太大我才开门看看的,结果就见到他哥站在门口跟两个男人说话,那俩人看起来三十多岁,模样普普通通,不过挺高壮的,好像是让他哥去见什么人。”老头边想边说,最多两个小时前发生的事还需要用力回忆,真难为了他的记忆力。

我不耐地追问,“见什么人?”

老头瞪我一眼,“我哪知道,我是你们的管家还是茶房?”

林深冲我摆摆手,走到老头面前,甚为和颜悦色地说:“大爷,拜托您好好回想一下,安络有可能碰到了麻烦事,不过您放心,这是用钱可以解决的事,所以绝对不会牵连到您。”

老头摇头,“我不是怕牵连,是真的……哦,对了,好像是什么韩哥的……”

“韩哥?”我和林深同时重复。

“应该是,抱歉啊,我帮不了你们了。”老头缩回身子回屋关门,看那样子似乎外面有天大的动静他都不打算再出来了。

只剩我和林深面面相对,我隐约觉得他对我们兄弟已经了若指掌,而我却只知道他的名字。

来意为何?是善是恶?一概不知。

见我始终僵立无语没有请他进屋的意思,林深淡淡一笑,语声同样温柔平和,“其实,我和安络交往过一段时间,几年前。”

“现在才回来找他?”我语带讥诮,心情本就糟到极点,又遇到这个毫不认识的陌生人来倾诉前尘往事,并且……是关于哥哥的。

“对,我很后悔那时放弃了安络,是我不懂珍惜,安络是个对感情很认真的人,待我又极好,但是,人对轻易得到的东西总是不太重视。所以……”林深的话音悄悄没入了自天尽头缓慢踱步而来的远雷中。

“你打算怎么找他?你认识放高利贷的?”我不想理会这些细枝末节,直接问。

林深叹了口气,“我从未那么希望自己认识几个这样的人,不过,我有我的途径和人脉,我想总有办法的,只要肯花钱。你在家等着就好。”

“我能做什么?在家干等么?”

他的神情在我的注视下,古怪的一凛,眉头微蹙着,他用无谓的语气说:“你只要记住,如果安络回来了,不管他看起来怎样,你什么都别问,照顾好他,联络我,就够了。”

第九章

房间里的窗户开得很大,也许是没来得及关上。

性急的雨点已经扫了进来,窗边的方桌湿了一小半。

想去关上窗,可是似乎连抬手的力气都消失殆尽,像哥哥之前每晚回家时那样,我木然地坐在门口的纸箱上,看着窗外的雨越下越大。

强劲如箭的雨点击打着楼下的雨棚,砰砰作响,但我很快发现,其实那是我的心跳声。

彻底慌了,我茫然到想吐。

拿出手机,却找不到一个可以倾诉商量的人。朋友?算了吧,现在我面临的事件对他们来说就是超现实世界;同学?高中三年,我跟任何人都没有建立起这种程度的交情;妈妈?我倒真的想打给她,但偏偏不能……

虽然独自出门离家月余,但我此时却感到自己果然还只是个靠不住的孩子。

所以哥哥什么都没打算告诉我,同我一样,他也没有任何一个可以依靠的对象。

呆坐半晌,我终于鼓足勇气重拨了哥哥的电话,毫不意外的无法接通。

雷声始终遥远势弱,闪电黯淡,这团积雨云不知正飘在天空何处。

我最终还是关小了窗,隔着玻璃看雨。看得久了,闭上眼都觉得面前是根根闪光的白线。

渐渐安静下来的夏日傍晚,对面楼房传来蔬菜下油锅时的脆响,趁着雨停赶忙出门的遛狗人,木屐踢踏犬吠不停,有小孩奔跑着踩水而过,笑声尖锐明亮。

这些属于他人的寻常生活,对我而言向来只是作为背景声和布景存在着的,但我现在多想把你也完好无缺地拉入其中。

可是,你在哪儿?

凌晨一点半,我打了电话给那个自称能找到哥哥的男人。

电话那头的语声暧昧不清,身后嘈杂扰攘,不知是在什么声色场所。

我没耐心地愤愤挂断,重新躺下。

隐约觉得,最后一点可能、一条线索也快要灰飞烟灭了,我终究还是没能把哥哥带回父母身边。

但也许,哥哥会安然无事地回来,并且像他留给我的话一样,我根本无需担心,他只是和朋友叙旧喝酒去了,又或许,哥哥只是为了逃避我莫名的□,或者为了逃避越来越清晰可见的同我一起踏上返乡归程的未来,所以跟过去一样慌不择路地走了。

除了毫无价值的乐观想象,现在的我,还能做什么?

耳边传来逐渐清晰的淅沥水声,我猛然惊醒。

眼皮厚重,口干舌燥,房间里闷热的湿气让我昏睡出了一额头的汗。

抓起手机看时间,不到五点,晨光熹微,并未下雨。

我突然回过神来,光着脚冲出房间,呆呆地站在紧闭着的盥洗室门前。

犹豫再三,我还是没有敲门,默默走到厨房洗了把脸后回到房间专心等待。

不知为何,那哗哗不停的水声似乎在向我传递着某种拒绝的暗号,拒绝靠近,拒绝询问,最好也拒绝对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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