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怕些什么?”
韦天兆脸上笑意更深,不管怎么说死者为大,周耀齐和许良娣已经死了,这是在人家的灵堂之上,他居然还能笑得这样开心,尚书府的人看在眼中也不禁心中悲愤,也实在有损于他一国之君的威严!
亏得他还没有被仇恨完全冲昏了头脑,知道有些事情不能当众说,便离涟漪更近,语声压得更低:
“他虽然已经死了,可他毕竟是你的父亲,就算他死后变成鬼,也不会伤害你的,你说是吗?”
旁边的人见韦天兆只是和涟漪说着悄悄话,韦天兆得意莫名,涟漪则惊恐莫名,他们悲愤之余也不禁奇怪起来,到底有什么话非要到这里来说,既然不得为外人知,为什么不在宫中说个清楚明白?
“鬼?!”涟漪越发怕了,失声惊呼,慌乱地抬起眸子四下里找寻起来,“我怕鬼,我怕鬼!不要!”惊呼声中,她也顾不上周围人诧异而不满的目光,一手掩面就要转身狂奔而出。
谁料她一只手腕一直被韦天兆紧紧握住,不过才迈了半步而已,韦天兆便狠狠将她拉了回来,那股力道甚至令涟漪轻盈的身子向前一甩,额角差一点儿撞到棺木上!
“哪里走?!你还没有看他最后一眼,就这样走了,你甘心吗?!”
韦天兆诡异地笑着,不顾涟漪微弱地挣扎,强行拖着她到棺材边上,用力按住她的肩,让她往棺中看去。
尚书府的人见韦天兆的如此行为,不但让人无法理解,更叫人难以接受!
周耀齐已经死了,就算他贵为一国之君也不能如此惊扰死者亡魂,再说涟漪公主与周耀齐何干,为什么她一定要看他最后一眼,她又有什么不甘心的?!
然纵使他们心中有天大的不满和疑惑,却谁都不上前多说一句话。
唯王逸知道些什么,韦天兆如此失态,他急得抓耳挠腮,却同样无计可施,心里一直在琢磨这可怎么办才好,若任由韦天兆这么闹下去,尚书府的丧事可真有热闹瞧了!
“不要,我不要!”
涟漪虽抵不住韦天兆的力气,身子不由自主地探到棺材上方,却拼命以手攀住边沿,紧紧闭上眼睛,狂乱地摇着头,泪水狂流:
“我不要看!我不要看!我怕,我怕!主人,饶过我吧,饶过我!”
主人?
这是什么见鬼的称呼?
众人愕然,都被眼前这不知所谓的状况弄得傻了,哭泣的人也忘了哭,怒的人也忘了怒,原本还哀声不断的灵堂上突然陷入死一样的寂静之中。
“哈哈哈!”韦天兆疯狂大笑,看到涟漪这个样子,他好不痛快,“你害怕了吗?你终于知道害怕了吗?可惜那个贱人、、、”
“皇上,时辰已到,高僧该为周大人做法事超度了,”王逸一看要坏事,脸色一变,拼着被韦天兆责罚的危险突然开口,“皇上是否该稍做回避?”
韦天兆怔了怔,回头一看才发现所有人都以一种很奇怪的目光在看着他,他知道自己有些过份了,头脑也清醒过来,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拉着涟漪离开棺材旁:
“既如此朕就不多做打扰了,几位夫人节哀顺变,周爱卿的一双儿女还有劳几位悉心照顾,周爱卿泉下有知,也会感激你们。”
他居然还能说几句人话,对周耀齐也算是仁至义尽了,几位妾室不敢多言,纷纷叩头谢恩,声称会将周耀齐的一双儿女抚养成人。
那一对孩子似乎知道此后将永无安宁之日,双眼早已哭得红肿,这会儿大概也没了什么力气,姐弟两个相互偎依着跪在地上,神情木然,眼神空洞,好不可怜!
太子满腹疑惑
回到幽铭宫,韦天兆总算放开了涟漪,她立刻远远躲到一旁,揉着被捏得又肿又痛的手腕,低声啜泣着,瘦弱的肩膀微微起伏,眼泪不住落下来。
若是像她这样几乎日日落泪,真不知道她一双眼睛怎么受得了,说不定哪一天就会哭到干涸了吧?
“天奴,你见到他了,你心里觉得难过吗?”韦天兆显然还不打算就这样放过涟漪,脸上是玩弄的笑,“其实今晚你应该为你父亲守灵的,你应该留在那里,你想去吗?如果你想,朕一定会成全你,嗯?”
涟漪抬起头,泪眼朦胧地望着韦天兆,双唇发紫,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韦天兆笑容陡然敛去,森然大吼一句:“别用这种眼神看朕,你不配!”
守在门口的梁冀听到韦天兆怒吼,怕有什么事,立刻走了进来,“皇上有何吩咐?”
韦天兆看了他一眼,冰冷地摇了摇头,“不,没什么事,梁冀,随朕过来,朕有要事吩咐于你。”
“是,皇上。”梁冀应了一声,低着头跟在韦天兆后面出门去。
韦天兆停下脚步,俯在梁冀耳中低语了几句,却见他脸色大变,又惊又惧,“臣不敢!臣万万不敢,皇上收回成命!”
韦天兆脸色一沉,“朕亲口吩咐的事,你敢抗旨不成?!”
梁冀又是一惊,双膝一屈,已跪倒在地,直打冷颤,“臣不敢!皇上旨意,臣无有不遵!可、可是这、这件事、、、”
“朕意已决,你只管照做就是,朕决不会怪罪于你。”韦天兆声音冰冷,毫无转圜余地。
“可是、、、”梁冀面有难色,似有什么难言之事,又不敢说出口,急得红了脸,一个大男人这样手足无措、扭扭捏捏的,真叫人看得哭笑不得。
“梁冀!”
见他三番五次地推托,本就心情极差的韦天兆一下子火了,如果不是念在有亲戚情份在,他才没功夫跟他废话这么多,早就喝令侍卫把他推出去斩了!
“朕叫你做你就做,再啰嗦半句,朕先宰了你!”
“是、是!”梁冀吓了一跳,不敢再推辞,立刻应了下来。
韦天兆重重哼了一声,甩袖离去,现在他要做的就只有等待,等到晚上、、、
夜幕降临,大自然永无止境的日夜交替之中,又到华灯初上之时,宫中之一切,无论美好的或者邪恶的,悲伤的或者欢喜的,都被笼罩在一片黑暗之中。
一切的纷纷扰扰都可以暂时被忘却,被忽略,待到明天日上之时,一切就又都恢复如初,勾心斗角,尔虞我诈,让人抽身不得。
韦天兆一直呆在太极殿,看他的样子似乎有所期待,而且这件让他期待的事会让他很高兴,因为他一直都在笑。
想一阵子笑一阵子,看得王逸一阵一阵冒冷汗,怕他也受刺激过度像涟漪公主一样神智不清,那就完蛋了。
却在此时,太子匆匆走进来,跪倒见礼,韦天兆回过神来,咳嗽一声,面色恢复正常,“苍涯,这个时候来见朕,有什么事吗?”
太子面有痛心之色,“父皇,儿臣今日去了周大人府上吊唁,真没想到、、、”他
也很痛心朝廷从此失去一位良臣,不过他来见韦天兆,却是为了另一件事,“父皇,儿臣听说、听说父皇今日到周大人府上时带涟漪一起去了,还。、、、”
他乍一听尚书府的人说起韦天兆那时的所作所为之时,禁不住目瞪口呆,半天回不过神来,他说什么也没想到韦天兆会做出这么荒唐的事来,觉得这中间必定有什么隐情。、
“父皇,涟漪她没事了吗,你怎会带她到周大人府上的,这、好像不太合适、、、”
“没什么,”想到白日之时在周耀齐府上的失态之处,韦天兆也不禁略有几分尴尬,那个时候他也是被满腔怒火烧得昏了头,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朕之所以会带涟漪去,是因为。、因为朕也心急涟漪之病,但曹元宠说过涟漪的病针药难起明显之效,若是有什么事情刺激到她,说不定会令她神智恢复过来。”
他心念一转之下,便拿曹元宠当借口,编出这么一套说辞来,反正对于涟漪的病太子也不知道真相,还不由着他想说什么就是什么。
“哦?”太子一听之下,也就信以为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