断断续续的声音中,埋藏着浓浓的悲伤,完全没有往日的爽利泼辣,此刻的她仿若受伤的小兽,却始终没有留下一滴眼泪,纵然是痛到无法呼吸,她仍是要坚强的面对一切。
沈小禾紧紧抓住她的手,杏眼中闪着敬佩与怜惜,这样一个坚强的女子,为何偏偏看不懂自己的心!
她要的根本不是客栈,不是那个害她家破人亡的聘礼,而是那个同样悲恸绝望的男子。不管他如何痛,却依旧坚守着那份感情,一次次被拒绝,一次次无畏地前进着……
而此时,红娘再次幽幽开口:“青红两家乃世交,一家尚文,一家尚武,一家开设私塾,一家为他们卖命护院。青家世代不入朝为官,只在民间授书传业,虽小有名气,却并不被官府看重……”
红娘的声音绵远而悠长,一直讲到最后,也未曾掉下一滴眼泪,哪怕是一声浅浅的抽泣。
沈小禾更加敬佩,原来,青大哥与红娘自小指腹为婚,青梅竹马两小无猜,一起上学堂,一起戏耍玩闹。青家知晓红家其实一直想开一间客栈,却被他们的私塾学堂所牵绊,便在红娘十五岁那年,买下如今的“西厢客栈”,当做聘礼赠与红家。
却不想,小楼被一名有钱的商贾相中,想要据为己有。青红两家自然不肯卖,谁知这名商贾便带来一些打手,yu要强占,却被洪氏夫妇挡下,完全靠进不得。
商贾一怒之下,买通江湖杀手,夜袭青红两家,而他们的爹娘便是死于那场变故中。
那一夜,血光漫天染红了她的双眼,红娘亲眼看着爹爹为护青伯父与青伯母,被那些杀手乱刀砍死,青伯父与青伯母亦未能幸免。
若不是被娘亲死死拦住,她定要杀光那帮混蛋,最终却只能背着一身悲痛与愤恨,带上青林与娘亲逃命。
可那些人仍旧不肯罢休,直将他们逼入城外密林,面对十几名无情杀手,娘亲心知逃不过,便偷偷将房契塞于她手中,只身犯险引开杀手们的注意力,助他们逃过一劫……
一夜间,家破人亡,她恨,恨不得将那些杀手剥皮拆骨,恨不得将那个狼心狗肺的商贾,一刀刀割去皮肉。
自此,她便从以前无忧无虑的红竹,变成了现在泼辣坚强的客栈老板娘,红娘!
青林看着悲痛的她,心里被痛苦内疚紧紧缠绕着,若不是他们,又怎会拖累红伯父与红伯母,而今他能做的,便是好好照顾小竹,让爹娘安心,让红伯父红伯母安心!
“那个混蛋害死我们的爹娘之后,便再也未曾出现过,官府趁虚而入,封了青家的私塾,从此青林便靠卖字画为生。而我却一直守着那座小楼,完成父母的遗愿,但我却无法忘记那夜的惨痛,便将所有罪责都推在青林的身上,我讨厌那些手无缚鸡之力的读书人,可我却该死的忘不了他……我无时无刻不在提醒自己,爱一个间接害死自己父母的男人,你对得起自己的良心,对得起无辜死去的父母吗……”任悲伤漫过眼底,红娘却依旧没有留下一滴眼泪,知道此刻,她才突然恍悟,这三年来她究竟是如何走过来的!
腹痛难忍出牢狱
原来不是恨,不是厌,她只是被伤痛迷了心,遮了情,一直挣扎在亲情与爱情的旋涡中,难以自拔!
“红娘,三年了,你难道还不愿放过自己?”沈小禾搂紧她的肩膀,问道。
“我怕我做不到。”红娘摇头,语气中带着些许犹豫。
“你还没做,怎么能说做不到……”沈小禾扶起她,双眼直直盯过去:“你守了三年西厢客栈,难道只是为了完成父母的遗愿?它是你和青大哥的聘礼,你之所以会如此守着它,分明就是放不下过去的感情。你又何苦折磨自己,青大哥这些年为你做的,难道还不能够吗,他的心里也一定很痛,却为了你甘愿委曲求全,这些……”
“不要再说了……”红娘突然一把推开她,声音凄厉而颤抖,转脸望向摇曳的灯火。
为何一定要逼她面对这些,纵然她依旧无法忘记那段情,无法不爱小林哥,可那又能怎么样?三年的时间,他们早不已不再是当年的自己,那份爱又能在丧亲之痛中辗转多久,两颗有裂痕的心,又如何能毫无罅隙的靠在一起?
“唔……”空旷寂静的牢房内,突然响起一声痛苦的呻,闷闷地自耳后传来。
红娘惊醒,转头看过去,不觉瞪大双眼,慌忙扶上沈小禾蜷曲在一起不停颤抖的身ti,紧张地问道:“小禾……小禾,你怎么了?怎会全身发抖……”
沈小禾紧紧拽着腹部,一阵阵钻心的痛持续袭来,放佛随时会死掉,只能拼命要着牙关,似要将牙齿要碎,干涩的喉头里,隐隐发出闷哼声。
“我……我……”
“啊……”红娘突然惊叫一声,看着渗进被褥的鲜血,又瞧瞧她的下裙,似已了然,方才松了口气道:“别怕,是来了葵水,忍忍就好了。”
“什么……葵,葵水……”沈小禾脸色煞白,竟疼出满头汗,颤抖地着道:“我……我已经,已经两个……月没来了……难道这次是反噬……”
“等等,你说你两个月没来葵水?”红娘突然小心按上她的胳膊,水眸圆睁,忽然想起她们吃饭时,小禾似乎有几次反胃的迹象,难道是……
沈小禾痛的死去活来,脑子里亦有些混乱,使劲点点头,却又听红娘问道:“最近是不是一直嗜睡,而且想吃酸的?”
嗜睡,倒是有,沈小禾要牙点点头,继而又摇头,道:“我……我只是,只是想睡……没,没想吃……酸的……”
红娘表情一滞,忆起隔壁张大嫂怀有身孕时的反应,可当她看到那滩血水时,心里瞬间一惊。不管她的猜测对不对,现在必须找一名大夫来,万一真是……
想到此,红娘一把跳起身,拼命拍着牢门,大声叫道:“来人,快来人,王妃受伤了,快去找大夫,来人啊……”
说话间,突然一道黑影快速闪进,红娘一愣,赶忙抓上他的衣袖道:“快,快,小禾她出血了……”
花无痕双眼一窒,看向牢内蜷曲成一团的人影,心猛地被揪起,抬手一掌将门锁劈碎,快速走进去。
入眼一片刺目的红,竟让他全身一抖,听说这丫头被抓进大牢,本想来瞧瞧她,结果却碰到这等事。
“她怎会突然留这么多血?”花无痕撩起衣袍,蹲身小心抱起地上浑身虚汗的女人,一手抵上她背,缓缓输入真气,以此减轻她的痛苦。
红娘本就着急,一时却不知该如何对他讲,有些语无伦次道:“她那个……哎,突然就留血了……先别管这些了,马上带她出去找大夫,快点。”
花无痕本也只是随口一问,便不等红娘的话说完,已然抱着沈小禾,冲出牢房……
红娘看着他们消失的身影,呆愣片刻,突然意识到,周围竟没有丝毫动静,那些狱卒呢?
莫不是都被花无痕打晕了,否则这么大动静,他们怎么可能察觉不出来!
有花无痕在,相信小禾定然会平安无事,如今她也算“逃狱”,看来自己只能留下“顶罪”,以小禾现下的身ti状况,还是呆在外面比较稳妥。
红娘关上牢门,走回被褥上坐下,轻轻叹口气,不知道明天钟离夜见到这些血,会不会气地一刀劈了她?
心惊胆战竹楼见
靠着墙,半睡半醒熬过一夜,红娘睁开惺忪的双眼,隐约看到两三条影子,似慌慌张张跑进来,看了片刻突然大叫一声,便又纷纷跑了出去。
搞什么,大清早撞鬼了!
红娘张开双臂活动活动筋骨,眼光突然瞥见地上碎掉的门锁,昨晚的记忆一点点袭入脑海。不jin全身一个激灵,遭了,她竟忘了小禾“越狱”之事,不知她现在可平安,呆会钟离夜来了,她该如何解释?
这厢正忧心忡忡之际,却听外面顿时响起噪杂凌乱的脚步声,红娘的脸色顿时如吃了苍蝇一般,钟离夜那家伙的动作,也太快了罢。
只听一声“哐”地巨响,冷风迅速袭上脸颊,带着丝丝阴凉,双肩上顿时一痛,总是红娘练过武,也痛的她龇牙咧嘴。
“小禾呢?她在哪里?你不是说会好好照顾她吗,她现在人呢,人呢……”钟离夜脸色铁青,一双风眸中散发出危 3ǔ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