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想你,很想你的时候,你是我心里静静轻轻呼唤的名字
没有你,没有你的城市,没有人在我临睡之前跟我说故事
很想你,很想你的时候,我在纸上画满许多你的样子,你的样子……”
我终于听不下去,终于冲下楼,一路冲出酒店。并且,从此以后,我再也不能听这首歌,只要听到就会掉眼泪。
我慢慢走向酒店的隔壁街,走至理想国广场,那真是一个理想国,市长名的命甚有水准,我苦笑。长长的石头路面好象没有尽头,忽然整个世界很空旷,就像一辆停在某一站的火车。四周野草慢慢,草的后面赤地千里,无限贫瘠又无限开阔。仰起头,天高云淡,我张开双臂,风吹过我的头发。
我闭上眼睛,想象天苍苍,野茫茫的豁然,纵然内心再荒芜,风总会吹过大地,扬起尘土,带着植物种子的颗粒飞翔,一点点生命的生机总会有的。
我希望我能解脱。我希望这次是真的解脱。但很快,我又想起就是在罗马墙下,詹天说,咱们都还没有长大,他那独特的淡淡的无奈。
他说,乔竹,我是真打算这辈子就娶你当老婆了。他说的,我都记得。
我也忘不了,我从他眼里看见的忧伤,一刹那的忧伤,就像他一辈子都要这么忧伤了一般。
任子建追来了,他在罗马墙下与我拥抱,我拉扯着他衣服问他:“为什么我们就不能好好相爱到老呢?!”——“我们”自然是指我和詹天,任子建疲惫地说,“我也曾问过一个人,为什么我们就不能好好相爱到死呢?!”
我抬头看他,看来,全世界不只我一个人傻瓜。这个世界上,或是恐怕已经没有相爱到老、相爱到死这种事了吧——又或是我和任子建都不够幸运,都没有那种福气?!
过了好半天,我们同时说:“我们回北京吧。”
大年夜家里一派喜气,妈妈一边包饺子一边看电视,虽然春节晚会已沦为有点白痴的节目,但它的意义犹在。老爸正在和几个老友在客厅聊天,从布什到伊拉克,从安南到卢旺达,在北京的日子买《卢旺达饭店》的CD回家看几乎流泪。世界总不太平,我们这些小人物的爱恨又算什么呢。
我一个人在房里整理东西,一方面我要回北京了,一方面还有半年我就毕业了。翻出早就签好的同学录,詹天的那一页,他的字写得不算漂亮,但干净。他写道:让我们在西班牙的月光下,一起变老吧。
闭上眼睛,数三下,不要哭,这两天我已哭得太多。
我们从来没有正式分手,除了8个月前,在寝室,我看见他和小六搂在一起,我当时的震惊至今依然余震未消,事后想想小六真不是一般人,当天她像看戏似的,稳操胜券。她奶奶的,她就那么自信,我和詹天三年的感情居然抵不过詹天和她不足两个月的火热。
算了,过去了,都过去了。
12点的时候我给小三、二宝,还有一姐发了祝福的短消息,她们很快一一回复我。一姐居然正在北京,我们相约我回京后见面。给任子建打电话,他正一个人在酒店楼下,看他可怜——其实我更寂寞,“年夜饭后,我去找你。”我说。
吃完饭已是后半夜两点,本来爸妈不放心我这么晚出去,但因妈妈对任子建印象极好,加上他又是我上司也就极力怂恿老爸放我去了。
街上正在放英文板的《吻别》:“藏身于雨雪之中,努力忘记,但我怎能就这样离去,看着熙熙攘攘的街道,却只能听见自己的心跳。”我买了罐热茶拿在手里,不巧路过詹天的新居时,忽然发觉他与我已近在咫尺,又远在天涯。从此萧郎是路人,第一次明白何谓“岁月长,衣裳薄”。
那一晚我和任子建彻夜长谈,我第一次知道他曾有一个女朋友,却也不意外。他说他很爱她,今天依然很爱她。她为了追求离开,他也就不得不放手。
他坦白说:“她是个物质要求很高的女人,我有时也想,如今已有一定经济基础,或许是时候可以去找她了,但总是下不定决心。”
现在都市爱情故事大多如是。
那一夜我们走了很久,全日时店里一直放着,放着:“这么多的人在这世界上,请告诉我在哪里可以找到像你一样的女孩,将我留存心间,与你的灵魂相伴。在我老去之前,给我你的手。问世上情为何物,在我们彼此离开前,问奇迹上演。他们说没有什么可以天长地久,我们也能此时相守,现在或者永不回头,请带我远走高飞……”
初二我们就回了北京,爸妈很不舍,但我毕竟已是有工作的人。机场,他们一再感谢任子建对我的照顾,并拜托他继续照顾我,我就哼哼地说,“说不定是谁照顾谁呢。”
回京后公司无大变化,除了董事长的秘书赫敏辞职,我笑任子建少了一个仰慕者。而我也立刻有了新的工作,是和一个体育杂志搞联盟,我们要合作搞一个特色栏目,是一些天马行空的体育文章,还要拍摄成体育故事,类似中央台的几档节目,但首先从纸上开始。
我们联络了不少写手,这个年代,找什么都难,就是找写手,满世界都是。
文学圈子不大,希望成为其中一分子的人不少,挤得爆乎。可惜,一周内看了不少稿子,却没有太满意的。我急性子,看见这种状况,索性心血来潮自己上阵。以一个西班牙网球手为主人公杜撰了一个故事。
又是西班牙,那真已是我一生的情结。
我传给任子建的稿子如下:
江湖
费雷罗挥了挥手中的长剑,无风呼啸,树叶倒是落了一地,却已是二流的功夫,大不如前。我老了吗?这个失意的男子轻轻问自己,不是,是倦了。这个江湖,已不是我的江湖。
在最好的年代,他成了武林盟主,天下第一,却是孤独一人;在最坏的年代,他不堪一击,被无数无名小辈挑落马下,盟主之位拱手让人不说,更几乎送了命,仍是孤独一人。
下月就是冷山论剑,躲是躲不掉的,上路吧。
风餐露宿是早就习惯的,很小就是这样了。去冷山也不是第一次了,希望,也不是最后一次。怕只怕这一躺凶多吉少,很难有命回来。丐帮帮主罗迪克英雄出少年,武林新一代至尊天王费德勒一年来所向无敌,武当掌门休依特的无坚不摧功听说已到了出神入化的地步,自己的古墓派却是人才寥寥,整天人在花丛过的师兄亦不见人影。当然,他不怕死,对于一个活在刀刃上的人,死是世上最近的距离,不须一寸。
大漠还是那么宽,白森森的骆驼骨走上一会就是一堆,有的陷在沙中,有的露在风中,整个世界,除了天,就是沙。大漠的黄使天逊了色。
走了半天路终于见了片山崖。沙漠的落日是地球上最美的景色之一,费雷罗却无意欣赏。天快黑了,先进山腹再说。走过风口便是山洞。就是这个山洞,日后,成了他一生不能回避的回忆。
他一踏水山洞,赫然一把剑指向他的喉咙,要他的命,不须一寸。手中的剑来不及出鞘,费雷罗已被眼前的景象震惊:有的人除非不遇见,一旦遇见就不可能不爱,眼前的女子便是这样,一席红衣,美若天人,60分之一秒,费雷罗知道自己完了。
费雷罗一贯轻言轻语,从容淡定,生死关头也不例外,“我只是个路人。”他说
“也是个剑客。”女子望了望他手中的剑,人已没落,剑却仍是一等一的好剑。
“那又怎样?”费雷罗饶有兴趣地问,“要么今夜帮我杀一个人,要么现在我杀了你。”女子的话好像裂开的冰,锋利无情。
“看来我只能选择后者。”
沙漠的夜冷得像个冰窖,怕是月宫中也不会有这样的寒天。从霞光万道到星斗漫天,女子不曾说过一句话,两人并排坐在山腰避风处,费雷罗望着女子的侧面,那样美又那样冷酷,忽然心生惋惜,脱下黑色的披风给她披上,她也不曾说一句谢谢。
直到月亮消失,女子忽然起身说,“我们要杀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