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部分(2 / 2)

“是一个胸口纹着一支箭的女人。”

“你说什么?”我的话终于令任子建震惊,那种震惊超过了在北京公司的天台上,我说是我偷了公司文件,超过了在巴塞罗那的警察局,我失踪了一天之后两人再见,那种震惊是我认识任子建以来从来不曾见过的,甚至从来不曾想过的,这样的表情,这样的震惊也会出现在沉稳从容的任子建的脸上?!

“你刚才去买可乐的时候,我在体育场里看见…”我的话还未讲完,任子建已经拔腿向体育场的方向跑回去,他没有时间问问我当时的情况,也没有时间再听我多说什么,甚至没有时间怪我怎么不早点说,他没有任何时间,那一刻,他的心里只有她!

望着任子建飞奔的背影,飞奔过马路,我清清楚楚明白了,当他的她出现,他的世界就只有她,再没有任何人了。他可以面不改色地面对我的被捕,也可以极其冷静地站在公安局门口给法庭上的朴梦夕打电话, 他可以面对所有的事,应付得从容不迫,自信而镇定,只除了他的她。

这将是一个执着一生的男人吗?我问自己,据说执着的人总是必须付出代价,我为他祈祷。

我就这样被他丢在街边,我一个人慢慢地走,慢慢地走回家,耳边仿佛又听见任子建的口琴声,我不知道任子建爱吹的那支曲子是什么,只想象那曲调应该是愁肠百结,辛酸无比。三年多前,他的她走后,他放弃了追赶的念头,靠在窗台上幽幽地吹着口琴。那时他是怎样的心情呢?我不知道。我只知道这一次他死也会要去追赶她,再也不会放弃。

我一个人回家,自己下面吃,自己看电视,那个晚上我是那样寂寞,空虚,无聊,几乎不知道该干什么,每天都有任子建在,已成为我的习惯。我说不清自己是什么时候起开始依赖他的。

我没有很想他,真的没有。只是在走去厨房、看见还没吃完的番茄酱时想起他,在饮水机旁冲咖啡,看见他的杯子时想起他,在看《兵临城下》看了一半时想起他,在听《禁色》听了一半时想起他,在我不想想他时想起他。我对自己说,这样很好,我没有很想他,没有想他到发疯,想他到眼睛湿润。 对于这样的依赖,也许我应该感到幸福,而不是痛苦吧。也许。

更也许,从今以后我都要面对这样的想念,这样的晚上,一个人呆在房子里,若是他找到他的她,她愿意回到他身边的话。“没有任子建的日子,你能行吗?你能过下去吗?”我问乔竹,乔竹答不出。

我真的不知道该做什么,每天做什么都是和他一起的,一起上班,一起回家,一起做饭,一起看电视,但是今天,他不在,以后可能都不在。我对乔竹说,“你困了,去睡觉吧。”

但是我竟然睡不着,躺在床上看着无聊的杂志,翻书时我不自觉又想起他。我郁闷地按太阳穴,很想赶走他的影子,我觉得他的样子印在了杂志上,于是我把杂志丢入垃圾桶。

回床关上灯,我还是睡不着,他的样子在黑暗里更加清晰,所以我又打开了灯。折腾了大半夜之后,我只能投降,呆呆一夜坐在床上,眼看着天亮起来,太阳升起来。任子建一夜未归,会发生什么呢?

第二天早上,来西班牙以来,我首次没有吃早餐就去上班了。吃早餐向来是任子建负责提醒我甚至逼着我的,这一良好的传统在他不在情况下暂时荒废了,看来如果真的与他分开,最难过的不是我的心,而是我的胃。

到了公司一个人都没有,我们有一个职员,是个40多岁的西班牙女人,负责我们的后勤和一些翻译工作,这会儿她也没来呢。我颓然坐在椅子上,死尸状。

25分钟后,我的眼前一亮,任子建居然回来了,而且神采奕奕,这说明什么呢?

他拎着一份早餐走进来,笑着放在我的办公桌上:“我打赌我不在你就不会吃早餐,于是英明而有先见之明的我就给你买了,不用说谢谢了,快趁热吃吧。”

接着他开始一如每天地给办公室的花浇水,接着拖了一遍地面,他最不喜欢屋里的空气不好,跟着他又传了两份传真,忙了大概有一个小时,我都吃完东西了,他还在忙。

趁他等传真的功夫,我问他:“昨天找着她了吗?”

任子建没有正面回答,只给了我一个风调雨顺的笑容,道,“一般这么私人的问题我是不会回答的。”

“看你那样子一定找着了。但是,她已经结婚了不是吗?”我叮嘱过自己不要多嘴,不要多问,终究没有忍住。

任子建愣了愣:“看不出你还真八卦。”

“到底怎么样嘛?是好朋友就不用这么神秘兮兮的吧!”

任子建哥们状走过来搂住我的肩膀,黯然道,“我昨天没有找着她。我几乎问遍了体育场里的所有人,甚至冲入球员的专用通道内,问了费雷罗,有没有见着一个东方女球迷找他签名或怎样,好象很多人那样,他也说有印象,但是有印象有什么用呢,还是不能给我提供任何帮助找到她。”

“那你昨天一夜去了哪里?”

“我去找我那些帮忙找她的朋友,但是他们也都…没有头绪。也许她已经改了名字,嫁了人说不定随夫姓了。西班牙虽然不像中国那么大,找一个人也是不容易的。”

看着任子建的那种虔诚,我觉得自己很抱歉,原来他以前说的什么华人圈子不大,很快会找着之类都是不希望我担心,他总是一个人撑着所有事,他总是这样,这个固执的人!“对不起,昨天我应该立刻告诉你,要是立刻去找她,也许就追着了。”我诚心地说。

“见到或见不到,什么时候会见到都是上天安排好的,用你的话说,我们只有,等运气光临。”任子建转身出去,他再一次用从容掩饰伤心。我感觉得到。我心痛如绞。

那之后任子建和我都没有再说这件事,我们依然过着我们的小日子,维持着我们的公司,等待运气,同时,任子建开始计划开一家餐厅,他说一方面有现成的朋友是做厨师的,做起来不会太困难,另一方面中国餐厅在西班牙还比较受欢迎,经营得当应该可以盈利。餐厅盈利也可以补一补公司的亏损,我也觉得不能这么干撑着,表示同意,于是我们就带带拉拉找新店面。

运气这种事真的是可遇而不可求,就像缘分,就像天意,就像际遇,就像命运,就像所有不可测并不可解释的事,中国人是相信轮回的,万事都有轮回,有因果,有循环,而整个世界便是一个大轮回,大循环,我也不例外。

可算是迷信,也可算是一种哲学上的乐观,我总觉得运气不会永远光顾谁,也不会永远不光顾谁,于是我就强迫也好,鼓励也好,逼着、推着任子建支持我们那个只付出没收获、只付出没回报的烂公司。

这件事上我是任性的,可能也因为是我和任子建的第一家公司,第一次合作,我是那样不希望它有始无终,半途而废。而任子建在这件事上也仿佛失去一贯的理性,他说他愿意开下去,就当作陪我乱跳一次舞,“就像过年的时候,我们在雪地上乱跳舞一样,有时疯狂的坚持也是一种快乐。”

他这样说的时候,我却觉得他的话别有深意,他不正是在‘疯狂的坚持’着找他女朋友,那么他快乐吗?他的快乐来源于这种坚持?

我又多心了,难道他的快乐不是来源于朝夕相处的我吗?唉。不爱有不爱的好处,因为爱实在有爱的麻烦。当我对他的感情不再单纯,两个人的世界忽然暗涌涌动。

世事难料,总是在你不经意的某个瞬间来临,而作为人,作为世界的一个个体、宇宙的一颗碳水混合物,只能跟着世界轮回的轮子、宇宙膨胀的规律,顺着时间的方向前行罢了。就在我们对公司不太报希望,每天不再那么心急火燎地满大街找神童之季,冬天快来的时候,我们终于找着了一个有潜力的小运动员,且正是网球。

而这个孩子正是在费雷罗的网球学校发现的。

我们永远猜不出上帝的心思。

费雷罗的精英网球学校距马德里225公里,圣诞节前我们前去拜访,其实只是一次无意的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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