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部分(2 / 2)

对,还有一件事,我要跟你解释,关于那天那个女人,是我好奇,不要笑,我只想知道做爱的感觉,又不能和你…最后我和她什么都没有发生,我该谢谢你,我不该和一个不相干的人做那件事,那是不对的。就让我怎样地来,怎么地去,也算是干干净净。

好了,就是这样了,我还有千言万语,还有一辈子的话要对你说,但终是说不完的。

小竹,我希望你一生平安。

最后,再八卦几句,相信我,你是爱任子建的,只是你自己不知道,不确定,或是不想知道,不愿确定,但是,听我一句,错过爱的人是罪过。而小竹,你要知道,那些喜欢一个人的心情,爱一个人的事情,是什么时候都不会迟的。”

……带子结束。

这算是什么,遗书吗?遗言吗?

无论我们做不做爱,我怎么可能忘了你。

那晚倾盆大雨,我冲入雨中,久久地跪在湖边:“上帝,如果真的有上帝的话,我不怪他做的事、不怪他说的话,请你不要让我离开他,请你不要让他离开我。”

茱笛洛冲出来拉我进屋,我却怎么也不肯。我是多想死在这雨中,和詹天一起死,或是求天,让詹天和我一起活,我不能想象与他天人永隔是怎样的心境。茱笛洛用力拉着我,但是那一日我就像一个死去的人一样重,死死地跪在马路旁。

茱笛洛没法,雨下得那么大,淹没了一切声音,仿佛也有野心淹没这个城市。他搂着我大声冲我喊,“Some day God will pity us,pity your friend。”(有一天上帝会怜悯我们的,怜悯你的朋友。)

我近乎无望地望着他:“but will there be such a day?”(可是会有那样的一天吗?)

他重重地点头:“会的,一定会的。”

上天总是喜欢把喜与悲同一时间送给我,上次是如此,这次竟也是如此,回屋后,二宝递毛巾给我和茱笛洛,我感觉出,他们跟平时不一样。有文曰:一双男女,关系不同了,这一刻与前一刻,就连空气也变了质地变了味道,渐渐扩散,直至旁人觉出,骗不了任何人。

我死气沉沉地问:“发生了什么事吗?”

二宝忍不住笑着说:“我怀孕了。”

我愣了下,马上说:“恭喜你。”之后速速走回房里。我既不能分享他们的快乐,也不想他们分担我的痛苦。

我想,明天我要离开荷兰,我要回西班牙,我要去找詹天,我不能让他一个人孤独地生,孤独地死。

那一夜,我又开始放电影似的回放我和詹天一起走过的日子,一路走来碰着的人和事。骤然明白,小六的店子为什么叫粘好,她不是想粘好什么,而是想“詹”好。我一直觉得我与小六不同,从心里也有些藐视,直至今天,我想我和她至少有一点是相同的,那就是:我们都爱詹天。

死去的,都是最好的,只因为不可再。这话是有些道理的。詹天活着,爱她的女人我会憎恶,会讨厌,但是如果詹天死了,那么爱她的女人我也会感激,感激她们爱过他。

詹天活着,他下落不明也好,去哪里也好,我可以说,是他负我,娶别人在先,找妓女在后,但是如果他死了,我则觉得,所有的事都是我负他,为什么我不好好地理解他,好好地爱他,为什么他来荷兰找我,我不对他温柔一点,不听他好好说话?!我让他哭着离去。我竟让他哭着离去!?

第二天我起得很早,走得很早,我没有吵醒二宝夫妇,只留了个字条。二宝已经赢了,她不但没有输光,而是全赢,她的孩子足以令她打败杰蕊,她已有她的幸福,而我,则要去尽力给一个人幸福。

西班牙的天空本是美的,但是这一次回去,我却感觉处处都是灰的,就好象正是那种灰要吞噬詹天的生命。詹天,你在哪里啊?

回巴塞之后,我问遍了他所有的朋友,所有认识他的人,以前一起飚车、一起泡酒吧的人。没有人知道,他就像是从来没有存在过,没有人知道他去了哪里,也没有人知道他有病的事。

我也让小四帮忙找他墁城的朋友,结果也一样,他没有回去,同学、亲戚、还有些泛泛之交对他都漠不关心的态度。的确,世上有没有詹天这个人,对他们都是无所谓的,而人类的遗忘速度又是如此之快,詹天只不过离开了墁城半年,用小四的话说,“那些认识詹天的人再听见他的名字,就好象回忆人类史前的事情一样,又遥远又空洞。”

而那段黑色岁月之于我,更多的时光是充斥着生离死别的情绪的。我发疯一样找他,我有预感,如果这一次我找不着他、见不着他,那么我这一生都找不着他、见不着他了。

我开始抽很多的烟,不是什么沉沦式的发泄,无度摧残身体,只是添补漫漫长夜中空虚。常常,茫茫然奔走一天之后,一旦静下来,孤独与担心就像空气一样无从逃避。

巴塞的家里已经没有一点属于詹天的东西,他显然收拾过,他带走了所有有关他的东西,房里的床单,被子、家具、摆设,甚至厨房的锅碗瓢盆、卫生间的一条毛巾,他仿佛不想留下任何他活过的证据。

空荡荡的房子,什么都没有。

……

空荡荡的世界,什么都没有。

失去了詹天,我有一无所有的感觉,妈妈终会老去,终会离开我,而谁又能陪我一生呢?人生的路说短很短,说长也很长,我还有几十年,那几十年真的就这样一个人过吗?

疯狂地寻找一周后,一无所获。

任子建给二宝打恭喜电话的时候,也知道了詹天失踪的消息,他来巴塞看我。来我那个空荡荡的家。

我们席地坐在客厅里,因为没有椅子。他问我:“你最近还好么?”

我实话实说:“现在每天夜里,我已经习惯性地失眠,失眠的感觉就像是慢性自杀。”而我没有说的是,每每梦醒十分,懊恼的情绪像魔鬼一样在脑海内狂笑,房间像地狱一样死寂。我只能反复听他留给我的磁带,那是詹天对我最后的叮咛。我有时会把音箱开得很大声,我很怕辗转反侧,不断进入回忆的隧道,不能自拔的寂寞长夜;我也会放一首歌:《没有你的城市》。大抵疲惫与恍惚使我产生了妄想,潜意识里,我总是相信詹天在某一个远方听得见这首歌,哪怕天涯海角。

“你这样盲目地找不是办法…”

“你有办法吗?”我抓住救命稻草一般抓着任子建的衣服问。

他说:“我们应该报警,他已经失踪8天了,我们可以报警,也好能查一查有没有他的出入境记录,说不定可以知道他的去向,也可能,他已经离开西班牙了。”

“对,报警,我们报警……”我浑浑噩噩地说,早已六神无主。

然而,不等我们找警察,警察先找了我们。我就像中了魔咒一样,那又是发生在同一天的事,命运好象有意令我生命中出现几个永生不忘的日子,前年的白色情人节被逮捕进看守所,愚人节被通知被起诉上法庭,平安夜和圣诞,父亲朋友双双死去,而今天,今天是什么节日?8月23。

相隔不到一个小时,西班牙警察分别播通了我和任子建的手机,任子建那边是关馨进了医院,已奄奄一息;而我这边是,太阳海边发生了一具男尸,而尸体的口袋里,唯一的一件物件是我的名片,那还是我和任子建做公司时候的名片。

第二十章:爱在落日余晖时

去的路上,我一直祈祷那个人不是詹天,但是如大家所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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