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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部分(2 / 2)

“本想来为你画眉的,可惜我的王妃天生丽质,眉不描而黛。”

我匆匆地低下头,将唇印在朱砂纸上,因为我不敢正视他的眼睛,更因为我想为自己苍白的容颜润一些色。

一入宫门,到处都是张灯结彩,满目皆是姹紫嫣红。御花园更是争芳斗艳:夭夭之桃花,灼灼其华;杏花春雨沈沈醉红尘;梨云坠粉,飘絮舞风。还有我之至爱——牡丹——这母亲家乡的名株。

在这芳菲处处的花园中,它最是玉笑珠香,秀靥国色。初以大理我们娄府的牡丹是一绝,其实比此后宫真是有点自愧不如。那玉扣色的玛瑙盘,嫩黄的是御龙,轻红蕊的叫玉环醉,无瑕玉雪白莹晶,还有一株罕见墨紫牡丹萼翡翠,更是此极品中的极品。我应接不瑕,想起父亲提过的与母亲在洛阳的初遇,便情不自禁吟起那首咏白牡丹的《清平调》:

“云想衣裳花想容,春风拂槛露花浓。若非群玉山头见,会向瑶台月下逢。”

“一枝红艳露凝香,云雨巫山枉断肠。借问汉宫谁得似?可怜飞燕倚新妆。”回应的不是父亲,也不是均,或太子。是一位美丽的少妇,她一身华丽的宫装,正显现着她赫赫非凡的身份——太子妃。

太子妃召见,无论如何,都要谨慎小心,小蛮不知道何时有不详的预感,她不断地提醒着我。怀着惴惴不安的心情,我独自一人来到了东宫交泰殿。越往前走心就越沉重,我不断地扪着胸口,以平缓一下紧张的情绪。

这里,没有富丽堂皇的辉煌,一切都是简儒质朴的清雅。檀香木书橱,说明了为什么太子博学多才,青桧雕刻木质屏风,花梨木的大书案,甚至连薰炉中燃点着都是松香木,也难怪,此交泰殿的主人他名字也与木有着关联。看着交泰殿的一切一切,此时,在温厚醇和的松木香气中,我瞬感到生涩的眼眶里一阵温热,触手摸及的却是冰凉的泪。

走近那巨大书橱前,我眼前仿佛出现了幻影——太子正持着书卷慢慢地往自己走来,依然是雍容淡然的微笑,儒气俊朗的翩翩风度。幻影越走越近,我忽然狠狠地吸一口冷气,倒退了数步,真的是他——那个我曾经梦魂牵引男子。他凝视着我,我眸迎着他,“莫言!”他的这一言唤起我们那段已经被尘封了沈园岁月。

他一手慢慢托起我的香腮,一手轻轻的替我拭去眼角的泪印。我们相顾无语,因为此时无声胜有声。不知过了有多久,猛然执着我的手放在他消瘦的脸庞上,不断地抚弄着,泪水也模糊两人视线,太子不断地重复“莫言,这不是梦。不是梦。”

尽管,我与太子之间的情爱已经翻江倒海,母亲的训话铿锵有力地撞击着我的心“作为一名女子应有自已的尊严,作为一名妻子该有坚贞的风骨!”。

“啊!不!”我无奈的推开太子。然而,太子急步纵身一搂我入怀,把我的头贴在那火烫的胸前,无比痛苦地呻吟着:“听听,它又在跳了。自你离开之日,我的心已经死了,它永远只为你而活下去!”我听到了他那剧动的心跳,而自己的心也强烈地与其共鸣着。忽然,均绝望暴戾的眼睛在我的眼前一晃,那是骤来风霜雨雪,我顿觉全身一下冰冷无比。突然,宫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别无选择,我转头冲出东宫。

皇贵妃琅瑾:

一只鲜艳夺目的树蜘蛛在梧桐树上十分勤劳地编织着,为了生存,它不得不如此。瞧,有猎物自投罗网,树蛛利落地爬过去有自己的银丝一层又一层的将其缠绕住,直至猎物窒息有丝茧中。看着树蛛这一场精彩的捕杀,我释然的展开了如花笑妍,人常道:戏如人生,而我正等着一场快幕的好戏。

快到就是段帝的寿日,我自独一个来到御花园。

“臣妾见过贵妃娘娘。”来者正是太子妃。接着,她问了一个滑稽的问题:如何成为松儿最宠爱的女人?在那一刻,我想起了梧桐树上的那一只蜘蛛用来捕猎的网。

“你喜欢牡丹吗?”我反问,她听后有点愕然。

看着她心满意足地像如获至宝般离开时,我在内心鄙视这姓铁的女子,如此姿质怎么能统领六宫呢?连自己的对手如何都不了解,岂可百战百胜?

玄武殿的寿宴上,群臣及举国都陷入一股疯狂的状态中,当然包括段帝。侧目看着离我咫尺的他,虽然只有五十岁,由于长期的酗酒和烦重的国事、及日积月累的忧郁,加上岁月摧人,段帝真的老了。与还是风华绝代的我,成了一个强烈的反差。

“怎么不见松儿?”我在他的耳边细语,楼台上的锣鼓开始喧闹,因为戏就要上演了。突然,宫外晴天霹雳,大家都习以为常,夏天总有着骤来的雷雨。只有一个人的脸色慢慢地随着天色暗淡下去,他就是段帝。我看到他趁着举杯之际用瞳之余光扫视了整个玄武殿去觅娄甄的身影。结果,当然也是失望的。

我扶着诈醉的段帝步出玄武殿。未到东宫交泰殿,他就气喘斗牛,步履浮动。“不可以,即使是宿命,我也要去阻止!”段帝固执的耳语被暴雨前夕的雷声复盖得无影无踪。

临到东宫时,一个美丽的倩影从交泰殿中奔出来,无用置疑,那就是娄甄。狼狈和紧张令她竟然忘记了礼数,落荒而逃。

松儿,在殿门前躬身跪迎了他的父皇母后。他的面容因为曾经激动而充着少见的血色,平日冷傲的眉宇间多了几分形迹可见柔情。段帝与我平静地入了交泰殿,我仿佛不经意的关心:“松儿是否不悉?怎么不到玄武殿饮宴?”

“回母后,是的。孩儿已经不恙。”

段帝首先沉不住气了,“娄甄,方才是否来此!”这一问,令松儿骤然红了脸了,他迎着他父皇的尖锐的逼视,

“回父皇,是的。”在松儿的平静的声音中没有退缩。

“畜生!那可是你至爱弟弟的妻房!”本来,所有都可以依照我的步署继续下去。可是,段帝提到段均——这松儿心底最软弱的部分。一下子,破坏了我全部的丝网,也击垮了刚刚还是理直气壮的松儿。

“啊!”松儿大叫一声,冲出了东宫,消失在滂沱的大雨中。

面对着这突然的变故,我没有乱。

“圣上,唯今之计只有……”我暗渡陈仓继续着的阴谋。

段帝不知道,他已经一步一步地跌进了自己布的陷阱中了“来人!传承旨官!”

睿亲王段均:

小蛮告知我王妃偶感不适先回王府时,我正与铁家兄弟痛饮。他们在积极地游说并大力地推荐自己的妹妹——珏裳做我的侧室妃子。对于那古灵精怪的丫头,我认为除了避之则吉就别无其他好建议。

但是铁家兄弟的理由非常有说服力:立一个侧妃,让王妃知道她不是你的唯一,让她更在乎尔。但是这样的话,她,真的会在乎我吗?会吗?其实答案早已经在我的心中,她不会。

她总是冰冷的,许多时候,她的眼神都是在放在远处,那是一种飘缈的陌生,又是淡然一切的疏离。当她把余光投我身上,仿佛不能在过中找到一点儿温度,孤寞的浓雾长年地把她包置在内,然而,我总在这时不顾一切地搂着她,因为我害怕,害怕可能下一刻,她就会消失弃我而去。

侗烨真的一语成畿,他说:“我们的睿王爷一向都是所向披靡的,直到他遇到了王妃!”娄甄的心是固若金汤的城池,但是即使一人当关的雄关也总有被攻占之日,而她的心呢?想到此我不禁苦笑。到底怎样才可以占领她的心,到底如何才可以令她真实地向我展开那倾国倾城的笑妍,对,只为了我一个人的,不知道要继续等待多久。因为人间冷暖,只有那更胜牡丹的笑容,才是我生命中最珍贵的傀宝。

讨厌的侗烨经常在嘲:“天长地久有尽时啊!”是啊!天长地久也有尽时……但,她的心,是一场势在必得的战役,即使是穷尽时间,我也无倦夫悔的。

接父皇圣旨时,我真的十分为难。因为边关不像大理四季如春,娄甄是矜贵的牡丹,可以在国境边垂傲寒而开吗?侗烨说:“王妃,王爷你太低估她了!但问题在于——她是否愿意随你同往?”

于是,怀着不安的心情回到王府。在青鸾殿的暖炕上,她秀发半湿地披在瘦弱的肩上,整个身体裹在一件雪白的锦貂毛裘披风中,但依然浑身在颤抖。天啊,她竟然,冒雨独自回来的。我快步走近,脱靴上炕,紧紧地将这受寒的女子搂入胸怀内,不能再让冷意去侵袭她了。

终于,当血色重新回到那秀丽的容颜时,我才舒了一口气。“甄儿,接到圣旨,要我离开大理回到边关治理西域。我,我……”

面对着我吞吞吐吐的犹豫,她说了一句出人意表的话,“王爷,带我走!带我远远地离开大理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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