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让所有人去稳股票。李傲然给李澈打了一个电话,响了很多声,没有人接。打到东风资本,收到的也只有抱歉,说是八爷和集团里所有操盘手都不在总公司。
男人不见慌乱,叹出一口气,转身回到办公室,想问题。到底问题出在哪一个环节,他是亲眼看著唐宁实行的计划,而且极为隐秘,步步为营,除了他们没有人知道是哪几支股票出了问题。
顾纯看著男人眼底的阴霾和冷酷,倒了一杯白开水端到他面前,开口道:“五年前,上岛市曾经发生过一起几乎一模一样的金融暴动。不过,源头是已经被你收购的华庭集团,那一次他们输的很惨,半年前,由於其全部股份被你收入百盛,华庭常董张慕廷禁不住打击,跳楼自杀身亡。”
“他自杀了?”闻言,李傲然一愣,目光灼灼的盯住他,语气莫名冷定,“五年前,的确是我黄雀在後让他损失八千万,可是,我并未逼他做出极端之事。”
顾纯负手看向窗外,慢悠悠的道:“商场上刀剑无眼本是常事,你没有逼他,是他自己暴露了人性的软弱。可是,有的人不会这样想,事实上,的确是因为你,他两度到达人生的谷底,间接因为你,死於非命。而今天,你几乎是原样复制了他的失败,不觉得太巧合了麽?”
李傲然很快听明白,站起身,“这是一场布局已深的复仇?”
顾纯回过头来看他,四目相对,微微一笑,柔声道:“我不知道,一切都是瞎猜。我说过,顾纯是混黑道的,和你们没有任何利益牵扯,今天只是出於相交一场,把骆律师给你带过来。任务既成,我该走了。”
“顾纯!”李傲然叫住他,一把攥住他纤细的手腕,越攥越紧,攥出了红痕,眼露怒气,定定道:“不可能……不、可、能是他……”
手腕处传来了钻心的疼痛,顾纯却似没有感觉,面沈如水,淡淡的看著他,道:“可能与不可能,需要自己用眼睛看,就算你说服了我,可以说服你自己麽?现在本应该忙在第一线的人不在,为什麽?哪几支股票是背後有人托盘的,除了你自己,只有他知道。你从未费心调查过那个人的身世资料,他难道没有父母麽,没有兄弟麽,没有情人麽?所以,李先生,是你心盲了,要眼睛还有什麽用。”
就在这个剑拔弩张的当口,突然有几个穿西装的男人走进来,面无表情的问道:“哪位是李傲然先生?”
“我是。”李傲然松开顾纯,上前一步。
“我们是上岛市廉政公署执行处和社会关系处专案组。日前收到举报,现在以李先生涉嫌财务舞弊和传播虚假消息操控股市扣留。希望你配合和我们走一趟。”
李傲然神情淡然,到了几乎冷漠的地步,一手指向骆志强,开口道:“这是我的律师,相信你们不会拒绝他和我一同去聆讯。”
“当然。”重案组专员点点头,带了两个人走。
顾纯目送他们离开,满脸微笑瞬间收敛,阴霾冰寒遍布,道:“桐黎,唐宁呢?”
老者微微躬身,凑到他耳边小声道:“云堂主已经把他迷晕带到组织,现在人证不在,李先生脱罪的机会很大。”
“很好。”顾纯微微冷笑,道:“人证不在,可是供词还在。後面的情况,就要看骆志强和李澈怎麽配合无间了,走吧,我们现在回去。”
男人拂袖转身,缓步走出办公大楼,坐进轿车里,眉眼一弯,温柔似三月春晓,语气里却是说不出的阴冷肃杀,“唐宁,你的一切,都让我不耐很久了。”
上岛市 ICAC执行处
和警官周旋累的不是当事人,而是律师。为了防止陷阱,骆志强时时刻刻提防著什麽问题李傲然可以不回答,什麽问题可以囫囵吞枣糊弄过去,最後就跟打了场硬仗一样疲惫不堪,好歹是没有辜负顾纯支付给他的那个天文数字。
真正到了上庭的时候,人证物证俱在才能保证万无一失。警方要传讯证人的时候却出了问题,声音不算小,李傲然听得到,说证人失踪了,本来该到却没有到,只留下一封信说拒绝出庭。笔迹验证之後,是证人亲书不错。
没有证人,还有供词。但是当李傲然看到那份供词上署著唐宁的名字时,身心俱疲,一句话也不想说了。
他问了对面坐著的警察,含著试探,“这是污点证人?”
对方看了他一眼,道:“不是,不是写著麽,控方要传讯上庭的证人。”
又是一把尖刀穿透脾肺而来,把他钉在原地,动弹不得。
原来如此,这样说,一切就可以解释通了……阿宁啊阿宁,我何德何能,能让你这般精心算计,步步为营,势必要我血债血偿。
究竟是哪一步踏错,我便这样坚定不移的相信你,我从不曾怀疑过你。哪怕到了这一步,我也希望你能告诉我这不是你所为。
顾纯说得对,眼盲心不盲,心盲眼何用?!
因为暂时证据不足,所以警方允许保释。李傲然却无一丝喜悦,该干什麽干什麽,直到上庭的时候,控方证人唐宁还是没有出现。骆志强舌灿莲花,利用上岛市公司法与商法的灰色地带打掉了数份证据。
真正奇怪的是,联署本来要彻查的百盛那几支股票突然又稳步上升。股市经历为期一周的大动荡之後又恢复了正常。好似之前传闻的舞弊行为,从未存在过。
虽然公署心有不甘,要告倒李傲然。但是双管齐下,又没有实质性证据,陪审团很快以疑点利益归於被告的大原则宣布当庭释放。
第十九章 买醉的人
从上庭,到缓步走出法院。李傲然都冷静淡漠的过分,似乎对於他来说坐几年牢和无罪释放两者并无区别。骆志强却看出他眼底潜藏的阴霾和怒气,还有一种不能被忽略的痛意。
面临著某种巨大的危险,你很害怕,但是更怕身边在乎的人出事,所以压下所有的恐惧把在乎的人护在身後,以身阻挡一切风霜刀剑。就在这时,最在乎的人从背後狠狠捅了你一刀,鲜血淋漓,嘲讽冷笑。
李傲然无异於是被捅的那个人。似乎整颗心都在向下坠落,落到无法自拔的泥淖里。似乎唱著最美好的歌剧,在高潮的时候因为突如其来的一痛,轰然倒下,阴阳倒转。
一行人坐上轿车,往李氏大宅行驶。李傲然以手支颌,眼眸微眯,岿然不动。开车来接他的花管家低缓开口道:“五爷,回家休息一下吧。老爷子很久没看到你了。”
男人面无表情,如同死物,嘴唇阖动,淡道:“找四大的会计师,彻底审计百盛,告诉我经此一役,亏损多少。”
“是。”花左渊心里想著,这场金融暴乱足够要百盛半条命了,元气大伤,回天乏力,却不敢说出口,只能转换话题道:“您该回去看看八爷。”
闻言,脸色才稍有变化,他转过头,眉心微蹙,道:“阿澈怎麽了?”
方向盘一打,拐到高速上,花左渊叹道:“八爷三天三夜没睡觉,一直在公司忙。问他在忙什麽,他只说要想办法帮五哥渡过难关。现在暂时有点虚脱,在家里休息。”
原来如此。为期一周的动荡之後突然稳定的股价,平静如常的股市,全不是偶然,是阿澈在背後操控。他倾东风资本全公司之力,才稳住资金链没有断裂。可是,唯一的问题是,阿澈从未参与过唐宁的计划,怎麽会知道是哪四支股票有假,除非──
李傲然眼里闪过一丝冷光,慢慢转过头,看著骆志强,唇角勾起,沈声道:“也是顾纯所为?”
骆志强撑了一下鼻梁上的眼镜,反问道:“他不是个善人。但是这样费尽心力干一桩根本不讨好的事,你说,是为什麽?”
答案已经呼之欲出了。李傲然微微一愣,神情恍惚,下意识抬手按住脑後,脑子里突然出现很多清晰的画面,但是杂乱不堪,无法组合。
阵痛过後,那些画面又消失无踪。李傲然只觉得疲累,强压下心底的烦躁,对花左渊道:“找出唐宁下落,我们之间的帐,总要清算。”
“是。”
回到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