卑鄙,手段,不配得到,不配得到……哈,一个一生都在失去的人,却被定义成不配得到,何其讽刺!何其心寒!
是啊,苏星河活该成瞎子,活该成瘸子,就因为不管怎么过都能看起来不错的活下去,所以他遭遇的一切,都是活该的!
如死水,如寒冰,才能形容他此时神情,手指紧紧攥住拐,笑意苍白冷漠,只淡淡的反问一句:“处心积虑要阿傲坐牢的人,难道是我么?”
唐宁形如凉水兜头而下,愣了一下,他差点忘了,当初誓死要李傲然一无所有的人不是自己么?
在苏星河面前,很少有人可以盛气凌人。然而,为了保全某种台面上的东西,唐宁选择了强迫自己用冷漠和尖锐来伤害对面这个人。
“如果你还想保全在李傲然心里的形象,还是主动放手,不显得更难看。”
“喔。”苏星河恍然大悟,一只手轻轻的敲击膝盖,淡道:“原来是这个意思。如果我不肯离开他,你就打算告诉他,我才是真正的幕后黑手?”
唐宁没有说话,但显然是默认。苏星河似乎是很同意这个结论一样的点点头,忽而冷笑道:“要做成这件事,至少要三个先决条件。第一,你还有命。第二,他还信你。第三……”
他偏过头,靠近唐宁耳边,一字一句都如同刀锋一样锐利,“你我之间,就算不论其他,只谈阿傲的爱情,你也早就一败涂地了……”
苏星河起身,就像他来的时候一样,慢慢的,一瘸一拐的离去。
可是,看着那个纤弱的背影,唐宁却觉得后背发凉。脑子里反复回荡着两句话:
杀人总是要偿命啊……
就算只谈阿傲的爱情,你也早就一败涂地……
傍晚,车子还没开进车库,李傲然就迫不及待的打开车门出来,直接把钥匙扔给花管家,大步迈进主宅。
没想到,这个时间星河还在等。他坐在院子里的池塘旁边,一身白衣,膝盖上盖着毛毯,头顶上桃花簌簌而落,沾满了衣襟。
本是很好看的一景。李傲然却蹙紧了眉心,尽管星河没有表情,只是淡淡的低头,淡淡的抚摸着手心里刻了心经的竹片,依然能感觉到,他在不安,甚至是,愤怒。
他已经很久,没有这样负面的情绪了。
他耳力极好,听到了十米开外的声响,敛去不郁神情,微微一笑,回过头来。
李傲然走过去,蹲下,一把将人搂进怀里,轻轻触碰嘴唇的温度,低声道:“身上都冷的,你等了多久?”
“没有多久。”苏星河摇摇头,神情温柔安静,重复道:“你今天回来早,我没有等很久。”
“怎么了?”浅浅啜吻逐渐加深,气息有些暧昧的缠绕在一起,吻的深了,李傲然下意识的动手抚摸他的后背,“不要骗我说你很高兴。”
闻言,苏星河愣了一下,也不出声,静等他亲够了本放开自己,眉眼轻弯,柔声道:“唉……本来是这样,但是你回来之后,也就好了。”
‘咚,咚,咚’熟悉的心跳声传到耳朵里,李傲然神情不变,心里却是已经完全沦陷,推着他走进里屋,遇到台阶,直接把人打横抱到怀里,一路送至客厅,放在沙发上,道:“该吃饭了,坐着等一会,我看看花叔准备什么好吃的。”
男人要离开,被人从后面攥住了手腕,回过头,就见苏星河怔怔的看着他,低声叹道:“顾纯这个身份于我而言是噩梦,现在,才是梦想中的生活,终于拥有,怎么会不高兴。”
第三十三章 朝夕
看着浴池边上那个人亲手拿进来的睡衣,李傲然微微一笑,擦了身体出来,换好睡衣,打开门往卧室里走。
铺了一层又一层被褥的床铺异常柔软,那个人趴在床上,半阖着眼睛听电脑里面的盲人听书,因为刚刚洗完澡,穿着单薄的白色浴衣,衣领随着动作微微敞开,露出一点锁骨以下的皮肤,墨色长发披在身后,沾着水珠。
缓步走过去,看到床头柜上放着削好的苹果,些微水汽,显然是刚刚削好,他眉峰微微挑起,拿过来苹果咬了一口,嗯,酸甜正好。
仔细辨认了下他在听的节目,不禁眉峰微蹙,怎麽不是鬼故事就是探案集,瞧瞧这爱好。
抬手按了暂停键,李傲然坐在床头,笑道:“我告诉你凶手是谁,换个吻好不好?”
还有这种做坏事还讨好的人麽?!见谁家看柯南漫画提前把凶手圈出来的混蛋有赏钱拿一个道理。苏星河心里直想次奥,架不住好脾气说不出这话,撑起身体轻轻碰了一下他的唇,柔声道:“我说大哥,免费给你个吻,买你闭嘴好不好?”
“好。”李傲然笑笑,搂紧他没有束腰封的腰,弯下身子深深吻了上去,亲的够本,抱着他躺在柔软的床铺间,叹了一口气,淡道:“今天又被股东施压,恐怕过两天忙起来又没办法陪你去复诊。”
闻言,苏星河抬起头,似乎是很想睁大眼睛看清楚的样子,举腕抚摸他侧脸,然后被男人抓住凑到唇边一吻。
他微微的笑了,很清浅又温和的笑意,淡道:“你忙就不用管我。又不是娘们……”
明明前一刻还被那麽柔美的人蛊惑,却听他特别从善如流又特别具有黑社会大哥气质的爆出一句‘娘们’李傲然扶额无奈之余,也无话可说了,屈起中指弹了一下他的额头,道:“你说哪天咱们弄个下一代回来,你这言传身教难免让我忧心啊。”
“一定要说文词?”苏星河微微蹙眉,又有些颓然的趴在床上,低声道:“黑话不能说,骂街的话也不行……”
在一起时间越久,越能发现他遮掩在面具下的真实,李傲然听在耳朵里,只觉得动心,笑了一下,道:“随你意,我是怎麽都喜欢。”
苏星河见他有些疲惫,起身要他躺在自己大腿上,伸出手帮他按摩头部,修长有力的手指扫过每一处都传来了舒适的酥麻,缓解一天繁忙,李傲然慢慢闭上眼睛,跟他断断续续的说话。
似乎时间变慢了。男人心里想着,只要是和星河在一起,不论是看着他做事,还是和他说话,都觉得时间像是小溪,慢慢的流淌在生命里。
一晃过去,他和星河都不年轻了。那些年少时候始终不能放开的悸动,都慢慢的被打磨成一种舒心。
捉过头顶上那只手,撸起长袖,李傲然张开嘴唇轻咬上手腕内部细嫩的地方,缓缓游移,吻到手肘,声音不经意的有些沙哑,“星河,不要再离开我。”
闻言,微微一愣,一时之间忘记了抽回左手。明明想好不能再相信,却禁不住被他那种低缓的命令喝阻脚步,神情渐渐变得柔软,低声道:“除非你不再需要我……”
苏星河成年之后在李宅过的第一个春节异常热闹,李氏九子从各地飞回来聚到一起,包括秋月和忍冬,都在一起过节。
不知不觉,春去东来,年夜那一天又下起了雪。
始终没有筹谋对唐宁的报复,似乎是早已经厌倦了拿起枪,又似乎是一想到手上沾满了鲜血就忍不住想吐,或者,总有一种预感,一旦重回过去的泥淖里,眼前的一切都会化作飞灰。
只是,每次回忆,靖海里飘着的那层血,也有桐黎和自己的,就忍不住杀意罢了。
家庭活动这种东西,一般都猥琐而且没有下限。电视里放着春节晚会,但是没有人去看,八子凑在牌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