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樱花樱花满天飞”,太显沧桑,而且这首歌里寂影会唱的就这么一句。挑来挑去,只有《Hey!Hah!》里有一句“日本春天遍地樱花……”勉强套得进樱花这个主题,但日本二字当头,谁也不敢保证顾客里没有爱好吹毛求疵的愤青,遇上厉害点的被拆台就太没面子了。挣扎了几次,绝望了几次。最后的最后,果鑫终于想起《忍者》里有一句“樱花落满地”,虽然比较牵强,但歌好听,意境活跃,寂影拿手,关键之关键是已经没其他选择了,再不行就只有换酒名了。造物者蓝晓太喜欢“樱花满天”这名字,宁杀不换,因此再牵强也得上。经过樱花满天的教训之后,蓝晓思维飞了一跃,这个飞跃一把解决了今后赋歌的所有问题——再推新酒时,直接选寂影会唱的歌当酒名不就行了吗?去年推出的“青花瓷”大受好评,不但领跑年度调酒类销量第一,而且领跑年度歌曲类下载第一。其实樱花满天后,寂影也体贴了蓝晓一把,私下开始学着写歌,并成功几首,写得很辛苦,没想被蓝晓先一步的体贴扼杀在襁褓中。当然,没什么关系,运气的事而已,用不着遗憾。
蓝晓这次闭关的创作有“魔术先生”——酒液会三度改变颜色;“稻香”——金灿灿的纯麦酒;“花海”——由浅至深的一抹纯蓝;“黑武士”——口感利爽的夜色美……共计七款,酒歌同名,这些歌寂影熟得都不用练。
楚和担心葛叶会不会在这风口浪尖上做出什么影响气氛的事,派寂影去赤裸人间查探一次。结果赤裸人间爆满得寂影都挤不进去。这种情况下,不用想也知道葛叶肯定恨不得把一个人砍成几个人用,等到明天就会恨不得把自己砍成几个人用,忙成这样就实在不用去操捣乱那份心了。
听了寂影的报告,楚和松了口气,叫寂影回来时顺便去接回潘朵拉开总结会的辉夜。
寂影看看时间,现在是下午两点,新酒发布会的时间是晚八点黄金时段,需要和各大电视剧抢收视率。论常规,应该是抢不过。但托盗版的福,现在几乎没什么人看插播广告的电视剧了。基本上,除了广告,只要是电视上会放的,DVD压缩牒通常都会赶在首播之前出现在大街小巷庙会夜市的音像制品摊位上,五元一牒,看完后加一元钱还可以换别的,只要包装不损,至于质量……其实会买盗版的通常都不大注意质量,像牒片无声、无翻译、画质模糊得只能凭声音判断里面谁是谁、看到最后少两集、写的A片放出来是B片……都不是问题,咱堂堂正正龙的传人,什么困难挺不过,何况小小一盗版牒片乎?
寂影到达潘朵拉时正赶上总结会结束。刚渡完苦海的辉夜对寂影主动来接自己一事十分意外。寂影说这很正常,BeePub的天王,从来不会孤单一人。
话一出口,寂影赶在辉夜之前先感了一动,本是随口一句话,没想到说出来的感觉竟如此神圣。
这么多年来,果鑫和蓝晓从来就没让寂影感到过孤单。现在,寂影当然也不会让辉夜感到孤单。
关怀这种事,与其抱着感动,不如将其传递,这才不会辜负它的真谛。因为关怀和幸福、爱情一样,不是语言就能描述的东西。哪怕自己感动得刻骨铭心,这份心情也只能存在于一个人的一生,相对于它的珍贵,太短暂、太浪费了。关怀又不同于幸福和爱情,因为它可以和任何人分享,随时随地,随心所欲,不分年龄、性别、种族、国籍……关怀一旦传递给了别人,就等于延长了它寿命,每传递一个,每延长一次……这是世间少有的值得赋予它永生的事物,希望它不会赶在人类之前灭绝。
受之兄弟,施之兄弟,寂影这一关怀的传递,辉夜确实收到了,滋味……甜甜的。
和王子微那场吵架后,辉夜就一直很安静,之前的华丽作风收敛了很多,任性和撒娇也进了冬眠期,整个人多了一分成熟的味道。
这样安静的辉夜,让寂影有些内疚。
由此可见,玩情绪,永远不如玩手段来得高明。
辉夜行贿可乐一罐,电脑一台,请寂影小坐片刻,原因是刚才的会议记录需要整理归档。寂影再看时间,四点半,离晚会的时间还算充裕。
整理归档一系列工作只花了不到四十分钟,辉夜动作麻利,没有丝毫拖延,导致寂影一场游戏打到中途,一个硕大的赵云刚操着家伙向敌阵杀去,就悲壮地被赋予了自杀的命运。强行退出关掉电脑后,二人刚走出办公室,身后突然传来一个声音:“你们要去哪?”
基本上,在任何电影里,这种背后音都是比被背后灵更惊悚的东西,只要一出现就会打断主角的一帆风顺,不管这个声音说的是什么。
寂影一耳就听出这欠扁到家的声音属于陆风。
寂影:“你认为呢?”
陆风:“潘朵拉今晚团年会,你去哪我管不了,辉夜肯定要留在这儿。”
陆风:“你要像上次一样丢下辉夜逃走,也请自便。”
寂影自诩,自那场恶搞的订婚仪式后,因为当事人辉夜没说什么,其他人也不好指责寂影,至少没当面指责。如今终于被陆风逮到个指责的机会,顺带一泄请客被拒的私愤,再顺带一泄刚才那场群傻会议的怨气,实乃正常,人之常情,俗得寂影连反驳都省了。
辉夜:“不是把我转给BeePub了么,刚才会上也提过的。”
陆风:“你和BeePub的合同从明年开始,在今天的团年之后。”
辉夜悄悄提醒陆风今天是BeePub重新开业的大日子。
陆风大声回答辉夜今天是潘朵拉一年一度团年的大日子,回答时目光不离寂影,语气充满挑衅,可见刚刚那场会开下来,这傻压众人的巨头领导心情也不甚佳。
寂影本想一走了之,这个世界上,寂影暂时愿意给面子接受挑衅的人只有蓝晓和果鑫,至于陆风,给个厚脸皮的一面让他看看就行了。但想法动了身体却没行动,这就意味着有十足的理由让寂影还会继续站在这里。
这个理由很简单,就是之前那一句话:BeePub的天王,从来不会孤单一人。
BeePub的天王,怎么可能上一秒神圣,下一秒就践踏掉自己刚刚树立的神圣。
寂影说出的是一个誓言,一个BeePub天王之间不需要说出口的誓言,一个不会让搭档孤单一人的誓言。
辉夜明白此时得罪老板对寂影对自己对BeePub都没好处,折衷一下,劝寂影先走。
寂影一步没挪,抬手搭上辉夜肩膀,问陆风团年地点在哪。
陆风微微一笑:“下楼,上车。”
对于陆风这个自以为激将成功的微笑,寂影没什么可解释的。
乘电梯下楼的过程,寂影手臂一直搭在辉夜肩上。
寂影心里明白,这不是赌气,只是个誓言。
一个纵使繁华褪尽,俗世湮灭,也不会褪色的誓言。
BeePub的人,怎么可能丢下搭档一个人离开?
沉沉的感觉,从肩上一直压到辉夜心底。
很可靠……很温暖……
这种温暖的感觉,之前就有过一次,那时是趴在寂影的背上……再之前似乎还有一次,那时是躺在寂影怀中……
这一次离寂影的距离,比前两次都要短……
是因为……心的接近吗?
没错,要是两颗心天各一端,不能相互取暖,那么身体的接触又有什么意义?
辉夜突然意识到自己以前喜欢人的方式走了极端性的错误,难怪寂影从一开始就不相信自己的告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