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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3部分(2 / 2)

思恩堂前,李亚峰顺着声音来处看去,一个身材魁梧的大汉正呵呵笑着迎上前来。大汉顶着一个油光光的秃头,一脸浓浓的络腮胡,衣襟敞开着,露出毛茸茸的胸膛,虽然嘴里自称着“老猪”,可看他的样子反倒像个杀猪的屠户。

“哈哈,九先生,可把俺老猪等惨了。快请快请,大家伙儿都等着九先生呢!”

大汉笑哈哈地又把话说了一遍,拉着李亚峰的手往思恩堂里就走。

李亚峰从大汉的话里知道他应该就是随缘城城主猪三,可没想到他会是这么一副模样,又听猪三叫自己“九先生”,一时也不知道该怎么应对,稀里糊涂地就被大汉拽进了屋子里,只来得及回头看了一眼南宫飞燕,却发现南宫飞燕嘴角含笑,好像在看一出好戏似的,心里不由得又犯了嘀咕。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老子的辈分到底是怎么算的啊……”

进了思恩堂的正厅,李亚峰又吃了一惊。

时间快到正午,厅中洒满了阳光,明亮得很。六桌当门对坐的筵席已经摆好,最里面正对着厅门的两张长案显然是主位,李亚峰心里倒也不谦虚,暗暗琢磨,“这两张桌子如果有一张是身边这个什么城主猪三的,那另一张就该是老子的了吧?”

厅中两侧还各有两张长案,案后坐着两男两女,旁边有人侍立,看样子应该是无定乡的长老级人物。四个人看见大汉拽了李亚峰进来,也都立刻站起身来冲着李亚峰微笑施礼。

果然,大汉不由分说把李亚峰按到了正对厅门的两张长案中左边的一张后面坐下,开口哈哈笑了几声,拍拍脑袋,冲着大家说,“几位,别都愣着啦,还不自报山门?”

左首第一桌前坐着的是个青衫的儒生,眉长鼻挺,脸色白净,三缕长髯垂在胸前,一副饱学宿儒的模样,首先冲李亚峰又一拱手,笑着说,“九先生可是来迟了,我是马五。”

“马五?啊,那他应该是匹野马变的……奇怪,都说马瘦不知脸长,他虽然不胖,可脸也不算太长吧?”李亚峰心里嘀咕着,也不知道该怎么称呼对方是好,只好不说话,含笑还了一礼。

马五说着又向对面一指,说,“他们两个是七妹和八弟,七妹姓花,八弟姓侯,小燕子也应该给九先生提过了吧。”

“姓花还可以理解,可姓侯?不是姓‘猴儿’吧?”李亚峰一边胡思乱想,一边转过头打量花七和猴八。

“嗯。”李亚峰暗暗点头,心说,“这两个倒是的确人如其名,不像那匹马一样让人看不出底细来。猴八果然是尖嘴猴腮,精瘦精瘦的,虽然变成人了身上没毛,不过跟电视上演的《西游记》里的孙悟空到的确有异曲同工之妙……可这个花七是什么花成精?漂亮是不用说的了,反正也是变的,可看她这副端庄的样子好像神圣不可侵犯似的,真是,不就是个妖精吗?打扮得跟个诰命夫人似的!不过……也不象是装出来的,她给人感觉就是这种气质……”

“啊,牡丹!”李亚峰突然悟出来了,心里一动,不自觉间脱口喊了出来。

花七正给李亚峰弯身施礼,还没来得及说话,就听见李亚峰把自己的原形给叫了出来,一下子愣住了。

李亚峰话是脱口而出了,可立刻也明白过来自己惹了祸——自己对妖精的原形感兴趣也就罢了,不过当着人家的面说出来可实在是失礼。南宫飞燕也给自己说过,妖精最忌讳的就是这个。修练成人形的妖精一般都不乐意让别人知道自己的原形,有的甚至当成隐私,谁知道了就和谁拼命——就算这八位长老不怎么在乎,现在也似乎基本上都是用自己的原形当了姓氏,可这并不代表他们会乐意被人当面指出来不是?我这不是当着和尚骂秃驴嘛!不成,得想办法补救!

“啊,我是说……”李亚峰反应得快,脑子一转,把话接了下去,“我是说花……花姨的相貌太美,让我一下子想起来两句诗……这个……‘国色朝酣酒,天香夜染衣’,花姨可真是名副其实的‘国色天香’啊!正巧这两句诗不是说牡丹的吗?我本来是想赞一下花姨之美,可因为太过惊艳,一下子把诗给忘了,连‘国色天香’都想不起来了,这不,就直接喊了声‘牡丹’。还让花姨和几位前辈见笑了。”

——得,登徒子的名声这下子是跑不了了,不过……总比把人家的原形给叫出来强吧?这就算是碰巧了不是?而且……牡丹本来就不是什么坏东西,我这也是夸她……亏了她不是黄鼠狼变的……咳,再说了,我还叫了一声“花姨”呢!她总不能跟我计较了吧?

花七本来秀眉微蹙,似乎想要斥责李亚峰,但听了李亚峰急智之下的解释,心里虽然明知道李亚峰是临时改口,但也知道他这毕竟是为了尊重自己才这样掩饰,微微一笑,倒也没生气,又向李亚峰施了一礼,直接把话说开了。

“九先生真是神目如电,妾身的原身正是一株木芍药……不过,九先生这一声‘花姨’,妾身可真是有些受不起呢。”

“……”李亚峰脸色发窘,讷讷地说不出话来。

“九先生也不必自责……”坐在马五下首的道装丽人含笑说,“当年花姐游戏人间,植根于大内,唐玄宗见之惊艳,问侧近长安城中传唱牡丹诗者以谁居首,当时那人回的就是九先生刚才的那句‘国色朝酣酒,天香夜染衣’……听了九先生这一句赞词,花姐在心里只怕已经把九先生当成知己了。”

李亚峰一惊,一下子也想了起来。

——对啊,我曾经在书里读到过!怎么说的来着?对了,“唐玄宗内殿赏牡丹,问程修己曰,‘京中有传唱牡丹诗者,谁称首?’对曰,‘李正封诗云,国色朝酣酒,天香夜染衣’,时贵妃方宠,上因谓妃曰:装镜台前饮一紫金盏酒,则正封之诗可见矣”!

——怎么?这个什么花七就是那时候的牡丹?天!这个无定乡怎么搞的?刚才碰见的是李白,这会儿又出来个唐玄宗见过的牡丹?嘿——也太巧了吧?咏牡丹的诗多了,我怎么就蒙出这么一句来?

李亚峰心里想着,嘴上倒也没停——反正都已经夸过了,再加上她也的确漂亮,那就不如再夸上几句——又不是说什么违心之言——不就是当个色狼吗?老子认了还不成?

“花姨,我与飞燕姐弟相称,那自然该称您为‘花姨’了……真是没想到,花姨原来就是唐玄宗的殿中的那株牡丹!咳,李隆基那小子也真是太不识趣,花姨绝色,早有‘一城之人皆若狂’的美誉,那杨玉环想来虽然应该不丑,但与花姨相比,最多也不过算是庸俗脂粉,他竟拿贵妃与花姨做比,当真是该打!”

“……九先生谬赞了。”花七听了李亚峰的话,虽然依旧谦让,但看李亚峰语出由衷,也的确有了几分知己之感,浅笑一声,接着说,“九先生,九先生大驾光临,本来我家四哥也该来的,只不过他怕三哥逼着他做什么城主,就偷了懒,让妾身代他来了,真是失礼得很。等九先生诸事忙完,还请到迷花谷一游。”

“哈哈,那是一定要去的。”李亚峰长出一口气,心里连叫“好玄”,虽然花七还是没有认自己这个“贤侄”,但总算是把窘劲儿给缓了过来,不禁向刚才为自己解围的道装丽人投去了感激的目光。

“出家人晓艺,见过九先生。”道装丽人见李亚峰向自己望来,打个稽首,又是一礼,这才通名报姓。

“妈!怎么你又穿上这一身了?你好好的,自称什么出家人啊?”还没等李亚峰答话,一直躲在李亚峰身后的南宫飞燕一下子跳出来扑到了道装丽人的怀里,撒着娇叫起来。

“啊,原来是南宫阿姨,飞燕姐对我一向都很照顾的。”李亚峰立刻明白过来,眼前这个自称“出家人晓艺”的道装丽人就是干姐姐南宫飞燕的母亲南宫晓艺,不由得留了几分心,忙打声招呼,偷眼打量起南宫晓艺来。

“嘿,果然是南宫他妈,真是不仔细看不知道,这仔细一打量就认出来了,和南宫还真像!不过……南宫可不如他妈漂亮,要是她有他妈一半儿漂亮,再加上平时那个媚劲儿嗲劲儿……缠起人来老子恐怕还真把持不住……”

南宫晓艺穿一身杏黄色的道袍,腰间松松地系着湖绿丝绦,没有做什么刻意的修饰,垂髻长发象流水般披散在肩上,皮肤光润细腻,白若凝脂,眼波盈盈,微笑时神光离合,满室生娇。李亚峰初看时也不觉得她怎样,不过是个一般的美女,虽然她看上去最多也不过是三十岁上下的样子,就像是南宫飞燕的姐姐,但肯定也是个修炼有年的狐狸精,又的的确确是南宫飞燕的母亲,怎么也比自己大着一辈儿……可这细一打量,只觉得南宫晓艺越看越是令人心动,她对面又坐着个刚让自己碰了钉子的牡丹花精,形容端庄,对比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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