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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2部分(2 / 2)

“大哥……家父如今不在山上……”王宇情知李亚峰到访必然有事,但他做不得主,只得嗫嚅着赔笑说话,隐隐地显得心虚——起初结拜时,王信还教给他要喊“老大”,可他怎么也说不出口,一声“大哥”说出来,竟显得兄弟间有些生分。

“我知道。”李亚峰闷闷地接口,心中波澜起伏不定。

话说他此来大夏山,是打算“认亲”来了。

王琦声传讯时,曾提到华文昌“托孤”,让李亚峰坠了五里云雾,不知道华文昌从哪儿弄出个“孤”来,很是苦恼了几日。

后来,他想到世上应无事能瞒得过矮胖老人,连番追问之下,才知道原来华文昌当年入心魔界后并不安份,竟养了个女儿出来——如今更寄在了天外天的阿房宫里,由姜冉和曹暮照料。

李亚峰经历的事情也够多够奇了,但这消息还是让他如遭雷亟。

待得反应过来,他先是哭笑不得,随即想通了几件事情,便很有些失魂落魄了。

因为姜冉。

李亚峰被钱强劝导,满心想的是只要手中掌握了江山,自然也就有了江山中的姜冉,再把一颗鲜红滚烫的心儿剥开来看,不愁心上人不会感动。

这本身是出于对姜冉的了解——但同时正是因为这种了解,他才终于明白了为什么那天在玉清境败走之后再遇姜冉,竟然会遭了冷遇。

痴心绝对,自己不如华文昌多矣!

先前李亚峰存了侥幸,只想着在那迷失的五百年中,无论华文昌为姜冉如何受苦,终究与现实无关,再者自己与姜冉“定情”在先,只要没了华文昌这个阻碍,万事好说。

但是,实实在在,华文昌吃过的苦头,甚至叫李亚峰这个当事人都觉得太惨了一点儿……

上溯历史而回,苦心孤诣隐忍不发,只求再续前缘;痴心之甚,迷失心魔界中,遗一女而身为天下所笑;费尽心机,以无上之坚毅强战鸿蒙浑沌,到头来却终遭惨败,一生所愿尽皆成空……

悲情之甚,无以复加。

——跟华文昌一比,古往今来的情圣们都得去死了……

姜冉实在是没有不对华文昌刻骨铭心的理由,除此之外,她已无路可退。

诚然,感动不能等同于感情,可李亚峰太过了解姜冉,他猜得出,姜冉一旦感动,也就是动了感情——再说,凭什么就只是感动了?

谁敢说姜冉没有真的动情?

那天姜冉不理自己,难道还不足够说明了什么吗?

她是已经选择过了啊。

甚至,李亚峰有充足的理由相信:即便华文昌被浑沌给一锅烩了,姜冉也会找个没人的地方,把那个见鬼的小女孩拉扯长大,还会在一个个一灯如豆的晚上语重心长地经常说起:“闺女啊,记着点儿,你老爹叫华文昌……”

——那谁谁谁,别废话,过来一刀把我宰了算了……

——活着真他妈的没劲了……

能忍住了没对身边每一个人说出这么几句来,李亚峰已经成长了很多。

现在,他唯一的办法就是拜上大夏山:王琦声你不是受了华文昌托孤之命吗?我来帮你吧。不管怎么说,那个……那也是我的女儿……

——用不着较真,华文昌的女儿和我的女儿还不是一样?

——姜冉,你看这事儿……不能让孩子没了老爸对不对?

这一番心事盘算下来,李亚峰竟不能对任何人说得出口。也不由得他不往心口上压了一块大石。

一路闷闷。

大夏山被王琦声经营得很是不坏,抱着一肚子愤懑的李亚峰来到山庄,竟情不自禁地呼了一口气。

“贤王……老四,你父亲真的是个人物。”王信大喇喇地赞了起来。

山庄无名,座落在大夏山的山谷中,周围是数百丈高的大树,枝叶繁茂,将整座山庄遮蔽起来,从外只能看见一片青葱。

天光透不过树丛,山庄顶上悬着百千颗明珠大放光华,却不刺眼,明辉流地,柔和的光芒从地面莹莹地照起,数十进院落便依明珠光华星罗棋布般地点缀出来;庄内有一面不小的湖泊,顺着湖上的三座长堤,山庄又分了三重。

第一重青砖为墙,红瓦垒顶,俨然法度森森;第二重则极尽清灵精巧之能事,将回廊因山势婉转高低跌落了,大家园林亦不能争一日之短长,神工鬼斧,叹为观止。山庄第三重却是以一座不着二色的白塔为主,塔高三十三层,通体剔透玲珑,塔顶立七尺高的塔刹,刹尖为琉璃宝瓶;白塔四面,院落深深,朴实无华。

且不论山庄景致如何造化,李亚峰与王信都看得出,依庄外巨树与天顶明珠,山庄被一座大阵护卫得严实周密,固然一步一景,亦然一步一杀。

“没劲透了。”王宇终究是跟李亚峰学过几句,撇嘴叹息,“大哥,我早跟家父说过,拿外头阵法束手无策的那些人物,拼了老命也找不着大夏山的所在;但凡人家能找上门来,就这破阵,也挡不住。”

李亚峰与王信闻言对视,都是不禁苦笑。→¤炫··书·¤·网←

一来,王宇说得不差,二来,王琦声避隐大夏山,对头却是浑沌——便再降一级,在三清天尊与鬼姑神、天灵宗主等的眼中,这山庄外的阵法只怕也……说糙一点儿:没啥屁用。

“老四,你父亲什么时候能回?”未进山庄,李亚峰先问了一声。

“应该不会太久。”王宇沉吟一下,说道,“家父一早去迎小主人,来回半天足够。”

听到“小主人”三个字,李亚峰的眉头又皱得紧了几分。

“老四,你什么时候也跟那个姓华的一伙了?对了,你不是一直跟你老爹不对付?”王信老大不乐意,横了王宇一眼。

王宇苦笑。

当年的王家“父子不和”九成是个噱头,这也罢了,事到如今,哪还能把些许家事带到大局中来?对父亲王琦声的作为,王宇只恐跟得不紧。

“大哥,先到庄内歇息一二,待家父回来,再议大事。”王宇不理王信,将两人让到山庄之中,在第二道长堤之后的会客室,设下香茶点心。

“老四,你父亲究竟是个什么来头?”檀木雕花椅上稳坐片刻,李亚峰忽地问道,“我想过很久,今天到你这里才算看得清楚,你们家明明有这么一份基业,当初怎么还寄居无定乡?你父亲高瞻远瞩,天下事闭着一只眼睛都看清楚了,可……我怎么就想不出古往今来还有贤王这么一号人物?”

“这个……”王宇的笑容苦了又苦,“大哥,也不是说随便什么人都会在史书上留下一笔……何况,家父的出身,好像也早对大哥讲过了。”

王琦声,原名王次仲,史书有载,王生于周末战国之时,变通天下文字,将篆籀之体改为隶书;始皇帝一统六国后,召其入朝,王次仲不去,化鸟而飞。

王琦声在沧浪江边也对李亚峰提起,多年之前,他虽是妖邪,却心羡神仙,不意于群仙会上被广成子揭破真身,大受羞辱;其后,他以仙为仇,潜隐无定乡,是意图报复。

然则,王琦声精擅潜踪隐形之术,一身修为山藏海纳,莫测高深,言行之间,竟似无所不晓,这不由得李亚峰不暗生疑窦,猜他是哪儿哪儿的高人,没准儿到头来一报名就能把人吓一溜跟头。

——对李亚峰来说,这几年,类似的事儿经历得实在有点儿多。

“大哥……”王宇好歹是跟李亚峰共过患难的,眼见他一脸的不信,忍不住冒出一句,“总不至于家父非得有多大的来头不可吧——我敬你是大哥,可你也不能不讲理啊?”

“呃……”这还真把李亚峰给噎住了。

局中人说局中事,就王琦声的来历讲过几句闲话,众人把话头引向了当今的大局。

自王琦声神农谷报讯之后,天上地下有数的人物便都把华文昌当成了死人;只见浑沌迟迟不出,一方面暗地里揣测应是那日四御尊神与天灵宗主合力,让浑沌的重伤一时难以痊愈,另方面,却也得赞一声华文昌,想是那人临死反扑,大约教浑沌多少吃了苦头。

从天灵宗主的清灵洞天到神农谷,一场乱战之后,唯一的成果只是死了个北斗,被系以嘤嘤重望的盘古开天斧却落入华文昌的手里,如今便该是在浑沌处了——却也无人为此忧虑太甚,正如天灵宗主不能一近驱山铎,浑沌该也不能够仗斧大杀四方。

这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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