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帘幕,随着风儿轻轻摇摆,婉约曼妙。
但是,当你靠近它们,那些看似没有力度的藤会突然乍起,像最坚韧的锁链,像最有力的刀剑,缠绕你,或者刺穿你,无数透明的藤条汲取着鲜血,变得越来越红艳,越来越艳丽,那些养分全都被它们聚集在身体的核心里,不停地这样积聚着。等到有一天时间到了,就从它们之间缓缓伸出头来,茎干顶上的黑色的外壳就像是罪恶集聚而成,然后裂开,然后绽放,彩虹一样炫目夺人的美丽花朵,猛兽一样凶狠残暴的可怕花朵,它有着最美丽的花瓣,七种颜色层层叠叠变换更多华丽色彩,而那长满锯齿的花心却又贪婪的咬啮着,永远渴求着生肉与血液。那些汲血过多也变得黝黑发亮坚韧无比的藤蔓就像它灵活而矫健的手臂。它最终会成为那一方的霸主,贪食所有生命,直到最后将自己饿死,枯萎化为种子,随风飘摇,随波逐流。蛰伏,等待,压抑,直到下一个安居之所的出现。
他在那仿佛恼怒又似乎是游戏一般的吻咬中回过神来。此刻他的怀里正坐着那朵艳丽的大王花,它还没有完全绽放,还没有到最美的时候,但依然有让他迷醉沉溺的妖娆。
那张柔媚的让人心怜的脸,那具冶艳的让人想要吞食殆尽的身体,那个纯洁又污秽的让人欲罢不能的灵魂。
迪奥洛特,罪恶的名字。
那是黑暗中的荆棘,缠住你就无法松开。
恍若被逼迫一样的奉上自己的爱欲与专注,他占据着他,拥有他,宠爱他,却只有自己才清楚,真正被支配的人,正是他。
那双被无数鲜血冲刷的越发明亮璀璨又深幽纯粹的墨色的瞳眸在暗夜中如同被雾气缭绕的宝石一样散发着艳丽的红色光彩。经历了无数年的残酷洗礼,他的眼睛依然纯澈如同当初,令人一不小心就会上当受骗。
瞧,他正掌握着你的弱点,他的脸孔那么的纯美,眼神那么剔透,他却掌握着能让你万劫不复的弱点。
这一朵用他的骨血在娇艳盛放的花朵啊,缭绕着罪恶的芬芳。
最终让他陷入彻底的迷惑与晕眩之中,被那缠绕在他身体上的荆棘藤蔓而引导起舞。
再也没有比这样的美丽,更加令人想要堕落的了吧。
同人 终爱之锁
即便正午的耀阳灼毁我的躯骸,我依然以永夜之名对你发誓——我爱你,直至遗忘以及嫉妒之罪蚕食我的理智、占据我的爱意,在此之前我都将一直陪伴你,至死相依。
【1】
切莫忘记你现在是一个罪人。
矗立在杜兰泽尽头的赤红结界,一层薄薄界域隔离几多这世界的繁杂与聒噪,同时又用这种方式阻挡了外界窥探里世界黑暗的机会。
帝梵代尔,等同于德洛卡斯血族的王室形象。至高者、统领者、仲裁者。所有的势力都可以允许被人抓到把柄,唯独帝梵代尔不行。这里是德洛卡斯血族的核心,王权的基座,它的每一个角落都不允许被沾染污点。
绝不能出现污点。
那又是一个冬天。帝梵代尔的冬天。
他尚且记得雪花坠落黑暗城池之时那寂静而苍白的模样。
帝梵代尔的刑律司司长站在他面前。他身上那代表着裁决与公正的长袍下摆如同天空中的暗云一样幽寂而翩然的飘摇,虚无的让他看着一阵阵的恍惚。
迪奥洛特,让我们聊聊吧。
聊什么呢?他茫然的想,匆匆在脑海中划过的思绪逃得太快,无法捕捉,他索性不去理会,只是幽幽的端上笑脸,轻轻点头。
好。
深色的殿堂里,刑律司长那张苍白无色的脸,严厉冷酷的线条,阴寒的眉眼,端正的如同标尺测量的坐姿。他在他面前,却又好像是在高高在上的俯视着他,目光如同凝视将死的蝼蚁。
他麻木的,亦或是几乎麻木的接收着这样的审视,没有露出任何多余的表情。
你应该知道你未来会取代蒙德巴特大人成为帝梵代尔仅次于王座的【四方】。
我知道。
那剩下的相信我们不用再说了。刑律司长突然停止了一切话题。简单的结语后,伴随着的是一个寒意无限意味深沉的凝视的眼神。他什么都没有再说,只是静静的坐在他面前,安静的就如同进入结界路过内萨法王桥时两旁桥柱上矗立的高大雕塑。
沉默,肃穆,冷酷。握紧了武器。
他们很美。
他几乎是出神的想着那些雕塑,想着那些雕塑的每一张面孔,他们的每一个动作,每一个凝固的眼神。
力量,骄傲,荣耀。
赞美法兰,帝梵代尔的荣耀。
他为什么就突然想到了那些呢。
迪奥洛特,你应该知道罗恩纳德现在在哪里。
我知道。
他在哪里?他在浸血囚牢。森冷砭骨的囚牢里,束缚着那头狼。
他甚至能猜到他现在的模样。
他一定是伏卧在角落之中,前腿相叠托着低垂的头颅,闭合着眼眸安静的如同睡着。安静,却始终警惕,就好像他还躺在他旁边,被他守候着,一个轻微的举动都会让他警觉的睁开眼抬起头,将目光轻轻落在他脸上。就像他还始终守候着他,就像他们还一直依靠在一起……那样。
罗恩纳德,他的罗恩纳德。
迪奥洛特,让我们来开诚布公的谈谈吧。刑律司长已经开始不耐他如同麻木空洞般的沉默和不为所动。
谈谈你,谈谈罗恩纳德。
不要谈。他默默摇头。缓缓地、坚定的摆动头颅。轻柔的嗓音里有一种倔强和冷绝的色彩。
只需要结果就够了。
这是戒律。
没有人能违背戒律。
你们是这个王城里最受人瞩目的人。
你们的一举一动,都在被有心之人看在眼里。
迪奥洛特,或许我很乐意为你网开一面,但是我不能。
谢谢您。他打断了他,微笑。站立起来的身体单薄而纤细,雪一样纯洁的面庞陷在这片阴暗的城池之中,如同戴上的另外一副枷锁。但是——他不逃、不挣扎,保持顺从。
他不恐惧、不憎恨。他从来是死的,若能让另一个人活,死了就死了。
让我去看看他。他轻声说,仿佛不愿惊动那个指代的姓名之下所被深深埋藏和送葬的一切。
您等着我就好。
刑律司长的眼睛里倒映着他的那张脸,美丽而温柔,婉约亦脆弱。
黑暗中有荆棘默默生发,紧攀悬崖,随风而起摇摇欲坠的小小鲜花。
刑律司长的手指握紧了扶手。
好。
【2】
后悔吗。
绝不。
他又听到了尖叫声。来自头顶,或者旁边,抑或脚下的厅堂之中。
有人来了。
他的耳朵微微抬起了一点,歪枕着前肢的头更贴近了地面,仔细的去倾听那无数叫声中唯一如同沉寂的声音。
脚步声。稳健的。伴随另外一种深沉的点地声,一步步,均匀无比。
他闭上准备睁开的眼睛,垂下了耳朵。
微冷的风从围栏之外一晃而过,如是那些跳跃过他脑海里的那些思绪的残影,不想被他捕捉,却始终在挑逗着他。
下雪了。
停在他牢门之外的脚步带来他人清淡如水的音调,像潭水一样的,清澈冷淡又深邃黑暗。
你在等什么?
他在等什么?轻轻在爪子上蹭了蹭脑袋,束缚自由的枷锁同时也束缚着灵骨,沉重的让他懒于承担抵抗。于是就消极而惫懒的蜷缩,以减少最大限度的疲倦。
然后等那个时候,用全力去拥抱、去凝视、去担负罪恶。
您是来宣读判决书的吗?他睁开眼,睁眼的那一瞬间眼前全是醒目的红色,然后才慢慢褪化成各种各样的黑色以及那些少得可怜的其他颜色。
如果不是,您也不用和我说什么。
我不和你说什么。手杖轻轻在湿冷的地砖上点了点,发出极轻的声音,像那些渐渐远去的叫声。锡尔用那双看遍了这个世界沧桑与残酷从而呈现出冷酷与漠然的眼睛注视着眼前黑色的栏杆,以及栏杆之后的他。
罗恩,你准备好了吗。他问。或许很快,你就要为你所做的事情而付出代价。
付出代价。他抬起头,扣在颈项上的锁链让他感到沉重,那不是身体的深重,而是来自身体之内的,超越核心的最深处,那些黑暗而阴郁的灵魂所感受到的沉重。
只有做错事的人才应该付出代价。
你做错了吗。
我不知道。
那你现在又在等待着什么呢。
他把眼神越过牢笼,越过锡尔,越过这个囚牢,越过囚牢外的尖叫厅堂,他在找,他在寻找那个站在雪中的人。
那个人,现在又在等待着什么呢。
我做错了。终于,他说。
你错了吗。
是的。
你为什么错了。
他闭上眼睛,低下头重新枕回他的肢体上,将身体弯出一个弧度。在那一片小小的弧影之间,是他留给那个人最后的世界。
一个温暖的,安全的,没有痛苦的世界。
叔父。他声音里带上了疲倦和忧郁。他不能回答他的问题,不能。
他认错,他不能认错。
锡尔的手杖在湿润的地面上留下浅浅的黑暗的划痕,他凝视着那些从墙壁上延伸而出的锁链,它们最终会缠绕罪徒的躯骸,束缚一片不羁而张扬的灵魂。
直到将那些尖锐的形状都在无数血色的凄厉的时光里磨成屈服。
眼前的他又是否会那样的屈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