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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部分(2 / 2)

子跃见亲弟弟毫无怜悯之心,竟投奔仇人的麾下,恼恨至极,遂在大殿上痛骂开来:“杵臼,你不知廉耻,你可知,父王与长兄就死在这无情无义的陈佗手里!陈佗,你丧尽天良,不得好死……”

“父王,请念及旧情,饶堂兄不死!”陈佗独子陈完年方十四,却最是忠厚宽仁,虽然做了新太子,但仍然极力为堂兄子跃求情。

“你且坐下,寡人自有分寸。”陈佗对处置公子跃无动于衷,却将鹰一般的眼睛看向自斟自饮的子林。

子林看到叔父的态度,并不惊慌,他饮过一杯酒后,平静地说:“季父,侄儿文不敌太子贤才,武不及辕涛涂和杵臼勇猛,喜好对望闲云、风花雪月,于国政来说属不务正业。哈哈,我这样的废人是不堪国主录用的,不如让侄儿放逐田野,倒也恰然自乐。”

“你这么舍得都中繁华?这一去,怕是永远只能做个匹夫,你可甘心?”陈佗并不完全放心。

“有何不甘心?桑女织,太史卜,什么样的人才能做什么样的事,让织布的人来占卜,那才不甘心。侄儿去意已绝,还请季父成全。”

“也罢,留你不住,随你便罢!”陈佗表面惋惜,内心却得意不已。真让三兄弟留在宫中归附于他,他也未必放心,如今一个即将坐监,一个出城放逐田野,还有一个留着打打下手,自然让他放心得多。他转身对司寇冉酉道:“子跃不辅助国主,反倒忤逆长辈,悖于新君,念及王侄情分,终生囚禁于大牢,不得释放!”

一场小插曲很快就被宴会的乐舞喧嚣给掩盖了。子跃被押走,子林回到府中收拾行李,妻子鲁姬惊慌不已:“发生何事?不是去庆贺新王欢宴了吗?收拾行李为何故?”子林也不说缘由,被问得不耐烦了,遂说:“以后好生照顾自己,我会很久不回来了。去哪里,你也别问,且当我死了。”鲁姬一听“哇”地哭了起来:“不管去哪里,你也带上我吧。”看丈夫不理他,只好啜泣着茫然地看着丈夫离他而去。

夜深,宫廷的夜宴仍没有散去的意思,公子林趁人不备,悄悄来到地牢。

牢里阴冷潮湿,暗无天日,不知多少权贵进了这里就出不去了。子林见到昔日风光威武的二哥子跃,眼下成了潦倒的牢犯,心酸不已。

“二哥,你受委屈了!”

“只要能除掉陈佗,这点委屈算什么。你不要管我,务必要牢记我们的大计!在外多加小心,都中事宜,自会有人告知你。”

“嗯,我只是担心陈佗等不及三个月就——”

“不要担心我,倘若死于贼人之手,就当是泉下为父王尽孝心了,你们一定要给我报仇!”子跃拳头捏得咯咯响,“哼,那陈佗是什么样的小人,我们最清楚不过。他只要有膏粱女色,哪里还管生死!倒是陈完那小子颇有见地,年纪虽小却不得不防!”

司寇冉酉藏匿于黑夜中,听得这番话,才知夜宴的一场闹剧,原来是三兄弟的隐忍与计谋,心里安慰不少。

子林匆匆走出地牢,向西南小路疾行。慌忙赶路中,忽闻林中有人招呼:“公子请留步,请听老夫一言!”

子林惊了一跳,警惕问道:“林中何人,有何见教!”

“公子勿要声张,是老夫。”司寇冉酉从林中现身,别有深意地看着月下的子林。

子林看着素来不多言的冉酉面色肃穆,不知是敌是友,只能先寒暄:“冉酉大人好兴致,在此独怜秋月。”

“月同人心,皎皎分明。适才公子与兄长的话,老夫一字不差地听了去。”冉酉环顾四周,压低声音坦白。

子林脸色一冷,旋即跪下,道:“谢大人成全。”

冉酉抉起子林,故意反问:“公子不怕——”

“宴席未散,大人若无成全之心,就不会在此与我赏月了。”子林仰头看天上的月亮,依然是那么圣洁,漠然嘲笑着世人的庸碌。

“敢问公子深夜出城,要去何处?”

这话一下击中公子林的心,他喟叹道:“此番离都,既不能奔他国,又不能离域,想来想去,天下之大却委实无有清静之地,且信马由缰听天由命吧。”

“公子若不弃,老夫在牵氐褂幸蛔萋以诖说乇芑觯晨口晟剑木参薇取!比接夏贸鲆恢Ф潭痰墓堑迅恿郑拔已矣⒃谀抢锞幼。绞惫悠敬宋镎宜曰嵴展四乩蔚姆溉艘膊槐氐P牧恕!?br />

子林接过骨笛,借着月光一瞧,见此物古朴可爱,甚是稀罕,于是好生藏于衣内,道一声:“多谢司寇大人,后会有期!多保重。”

陈佗依然在宴饮,见冉酉进来便着人斟酒。陈完看看杵臼,再看看冉酉,总觉得心里像是搁着什么不痛快,又不知从何说起。于他而言,宛丘城像是一座令人发怵的深渊泥沼,子跃敢跳,子林可避,他却无可规避,眼下只有硬着头皮在里面呆着。陈完不知道,今日这番沉闷竟伴随他度过了他的青春年华。

2。骨笛为媒暗结桃李

陉山苍莽,无甚多田地,除却稀少夷狄土着,再无文明踪迹。诸侯们都忙着称王夺嫡闹乱子,放着这么好的关隘竟也懒于争取,却不知日后这座高山的拥有者让他们胆战心惊。

陈子林环视茫茫野地,不见宫殿城郭与依依墟烟,更不知道冉酉的草庐是在何处。他忽然就明了冉酉让他选在此地避祸的意义。牵卦谡倭晡鞑啵氤隆⒉獭⑿怼厮墓疾辉恫唤翟谑潜芟硬槐苁赖暮萌ゴΑ?br />

置身旷野,少了王室的纠缠,子林的心渐渐空了。终于可以暂时卸下烦恼,静心片刻。他将冉酉的骨笛凑在唇边吹起一曲《梅引》,正信马由缰,一个落梅之声打断他婉转的笛音:“尊下为何有我主公信物?”

是个女子!

子林抬头一瞧,见前方的草地上,一个身着短衫的村女骑在牛背上,年约十七八,正瞪着圆圆眼睛瞅着他。她面颊上散发着柔和光晕,炫目得让子林有些睁不开眼睛。直到女子恼怒相问:“喂,你听见人家说话没有?”

他这才回过神:“姑娘,敢问你家主公是何人?”

秋风微凉,可是眼前这女子却兀自挽着裤脚,将草履随意挂着牛犄角上,只露出粉白的玉足晃荡着。那脚踝上沾着泥土,显得肤白如雪。陈子林只觉得心像是发酵了的面粉被烘烤得酥脆,忍不住说:“秋寒习习,姑娘衣衫单薄,还请保重。”

那村女却不理会子林关心:“我家主公乃陈国司寇冉酉大人。这枚骨笛是主公家传,不知尊下从何拾获?难道主公有何不测?”

“想来你便是狄英姑娘了。在下陈子林,陈国王室宗亲,承蒙冉酉大人关照,避祸于牵乙怨堑盐拧9媚锴敕判模笕艘磺邪埠谩!弊恿钟行┬朔艿亟盼锍噬希锤辖舻屯罚桓以倏磁樱略偈裰恰?br />

女子接过信物一瞧,笑着道一声:“既是主公安排,那就跟我来吧。”她骑着牛逍遥前行,子林骑着马跟在大水牛的后面,有些忍俊不禁,这姑娘居然骑水牛。

冉酉的草庐名曰蕴庐,极为清新别致。菜园田垄,竹篱水塘,院中几株桃树,树下的石几上放着琴,一旁的马厩里拴着马,屋子的外墙上挂着刀剑。子林见状,忙问:“蕴庐中是否还住着仁兄雅士?”

狄英拴好水牛,不解问道:“何故有此一问?”

“我见这石几上瑶琴,又见墙上挂着刀剑,还养着马,料想此处定还住着谦谦君子、骁勇之士……”

“哼,都以为王室之人远见卓识,原来粗鄙至此!谁说抚琴操曲,擅骑射者,只能是男子?此处无有他人,唯有吾一山野狄族女子也!”

女子一边饮马担水,一边叫道:“狄英生来只会保护人,从来不会伺候谁,尊下如若不弃,请到右厢房睡;若嫌弃,那恕不远送。”

子林不知为何被这野蛮的丫头吸引住了,她和王宫里的女子说话很不一样呢。他呵呵一笑,拿起行囊就进了屋。

狄英却怔住了,这个公子哥什么也没有说反倒笑着,自己是不是太刁蛮了?也许是有点,于是她赶紧去烧水煮饭。把饭端到桌子上后,她豁然发现,子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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