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元自行缠住手掌,尴尬道:“臣弟,臣弟为了见您,所以撒了个谎。瞧着子文对您的那副思慕样儿,心里泛酸,便忍不住冲动了些。”
妫翟斥责道:“你的确冲动了些,想见我也不该拿国事开玩笑。先王将我们母子托付与你,你如果犯糊涂,国家兴亡大计指望谁人?”
子元被妫翟一番话噎得不知如何反驳。妫翟故作温和道:“秋侬乃先王给寡人取的爱称,只他能用,以后不可任意妄叫,惹人非议。你待我一片真心,我已经了解。凡有情有义之人,是不能那么快忘掉旧人的,如果说忘就忘,岂不是无情之人?所以,你要给我些时间沉淀心绪,慢慢想明白。不知,你可愿意等待?”
“臣弟愿意!”子元喜不自胜。
妫翟不露声色,岔开话题:“上回请你吃的茶可还喜欢?”
子元道:“喜欢,只要是你的东西,我都喜欢。”
妫翟道:“那就再吃一盏再走吧。星辰,给莫敖大人看茶。”
子元还想说什么,见星辰进来只好咽下去了。子元喝了一口茶,兴高采烈地出了左舍,在路上遇见了欲回申县的申侯。申侯与子元私交颇深,见子元红光满脸,讨好奉承道:“莫敖大人这是遇到什么喜事了么?”
子元得意说道:“简直妙不可言,所求之人终于应承了。”
申侯早就看穿了子元对妫翟的垂涎,只偷笑不道破。为了巴结子元,他出谋划策道:“若是美人,大人可要注意了。”
子元问道:“申公何出此言?”
申侯诡秘一笑,压低了声音,道:“都说女人心海底针,她们常常口是心非,嘴里说不其实为是,说是的时候就未必为是了。所以,大人要抓住女人,还得抓住她们心里最在乎的东西。”
子元沉默不语,顿时明白过来。
夜幕降临,妫翟带着点心来到东宫看望长子,却见门外都是子元的亲兵把守,妫翟纳罕,问道:“莫敖大人在里头吗?”守卫答道:“正是,莫敖大人与葆申师父正与大王议政。夫人是要进屋吗,小的这就去通传。”
妫翟倒抽一口气,勉强笑道:“不必了。寡人遵循祖制,怎会擅自探访?不过是叫人做了些点心,顺道叫侍女送来。星辰,你进去把东西搁下吧。”
回到内廷,妫翟抱着芈恽流泪,恨恨道:“子元欺人太甚,总有一天,我要叫他知道我的厉害。”
星辰替妫翟擦干眼泪,劝道:“翟儿,为了大王,你要忍耐啊。”
妫翟道:“若不是为了艰儿和恽儿,我早跟子元拼个你死我活。我哭只是觉得,悔不该当初没有拼死拦下他去伐黄。”星辰道:“唉,他若是知道你对他有这份心,黄泉之下便也不会难受了。”
54。子元的威胁
妫翟对子元的爱慕与放肆能避就避,能躲就躲,但这样能躲到太子懂事朝政吗?妫翟知道,子元并不好惹,他掌握着楚国绝大部分的兵权,现在倚仗着文王的遗诏和宗亲的势力,极为亲近太子艰。太子艰本来与妫翟关系并不很亲密,而今见子元对他这么好,就对子元分外依赖。葆申上了年纪,难免糊涂,有时也非常相信子元,妫翟一时也无法撼动。
让妫翟更觉得吃力的是,苋喜虽然有国库的点检权却奈何不了子元以军费为由的支出,国库要减赋三年,并不充盈,怎么能抵得住子元的挥霍浪费。子元权势滔天,风头一时无两,出入议政殿与内廷堂而皇之,底下人虽有议论,但面子上却不敢多嘴。
妫翟步步艰难,只能暗中提携潘崇作为王城副将,安插在宫中,牢牢抓住子文所培养的新人,忍耐焦急等到这些人学有所成。好在子文、屈重、蒍章和苋喜这些培植多年的人,总算对她没有背弃,连观丁父这样庶人出身的将领,大多也持中立态度,并没有偏向子元。
时光像流水一样,日复一日的政务和琐屑事情很快就渗透进了三年时间。子元等了三年,仍然没有抱得美人归,他每每望着右掌的疤痕想想妫翟避重就轻的态度,浓厚的情意就变成了愤恨。他觉得妫翟玩弄了他,羞辱了他。
所以子元决定不再等待,他要像当初教文王强征一样霸气地征服这个女人。
这一日的内廷,妫翟坐在镜前梳妆,星辰熟练地为她簪发,丑嬷正如往常在准备妫翟上朝的朝服。天边刚睁开惺忪的睡眼,将微弱的晨光投进屋内。妫翟左右看着镜中的俏脸,忽然发觉多了一张怒容,妫翟扭头一看,见子元脸色狰狞地站在身后。星辰惊呼,刚要问安,子元一把扭住她的手臂,将她推在了角落里,冷冷道:“你退下!”
丑嬷皱眉瞪了星辰一眼,星辰却不肯离开。丑嬷无奈,只能上前一把将星辰拽起来推进里屋,把门闩反锁。
子元猥琐笑道:“你这老东西,倒也识相,滚出去!”
丑嬷木着一张脸,消失在子元的视野里,将门关了起来。妫翟吃了一惊,万没料到丑嬷藏得那样深,什么时候竟投靠了子元!她咬住唇没有起身,只自顾梳头,反问道:“这里不是你能来的地方,你为何逾矩?”
子元捡起梳妆台上的发簪,替妫翟插入发髻,反诘道:“若不来这里,又怎知你如此动人?瞧瞧,这簪子真配你。”
妫翟道:“你出去,有什么事在议政殿说。”
子元却不,而是欺身搂住了妫翟,急促地说道:“又赶我去议政殿?哼,叫蒍吕臣替你挡我?叫我听苋喜瞎唠叨?你不用这样躲着我。”子元抱着妫翟温软带着甜香的躯体,沉迷地呼吸几口,觉得美极了。
妫翟与文王纠缠多年,已经领悟到挣扎对于贪欲的男人不过是增加兴奋的方式,所以一动也不动,任由子元抱着,只冷冷问道:“看来,你是不想再等了。”
子元威胁道:“是的,我一天也不想等,也不能再等了。”
妫翟说:“可我是文王的夫人,是先国主之妻,如果跟你在一起,世人如何议论?传到诸侯之间,王室颜面何存?我也有我的自尊与骄傲,我不是那种攀附男人低眉顺眼卑微得一无是处的女人。你若不能给我比现在更好的,不能给我一个光明的身份,我绝不会要那种藏匿于阴暗中的感情。”
子元朗声笑道:“如果叫大王让位于我,我再娶你,不就名正言顺了?”
妫翟心中一颤,冷冷一笑,果然问出了他的野心。妫翟伸手拔下子元簪好的发簪,道:“若是三年前,大王禅让是极为可能的。可是如今他已登位,又已经长大,见你我在一块儿,怎会答应呢?何况,你若继位,将来便是你的长子承袭王位了,叫艰儿在宗亲里如何抬得起头来?”
子元道:“这有什么不放心,叫艰儿过继给我便是。那样我与你双宿双栖,百年之后,他仍然为王。”
妫翟冷冷讥讽道:“玩弄我们母子于股掌之间,是不是分外有趣?”
子元听了这话,极为不悦:“你不用一而再再而三地质疑我,我原本对你无二心,可惜却低估了你的心计。像你这样心机深沉的女人,才是不能轻易相信的。为什么你可以跟王兄那样丑陋老迈的男人欢愉,却对我这样冷面冷心。你不要佯装少女,都是过来人,何必来那些虚招。你试试我,保证不亏。”
妫翟听到这番猥亵她的话,再也难忍,猛地挣扎开,将梳妆台上的胭脂盒砸向了子元。
“你要干什么!”妫翟咆哮。
子元一摸额头,看见指尖清晰的血迹,彻底发怒了,顾不擦去血迹,上前抱住了妫翟强行吻上了她的脖颈:“我比王兄年轻、英俊,对你也百般呵护,你为何就不肯中意我?”
妫翟被压倒在梳妆台上,拼命地推开子元的头,她有机会反抗,却不敢暴露自己会拳术的事实,那是她最后一根救命稻草,她要留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