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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没事吧。”苏幼平着急的喊道,“我帮你。”
“我还行。梁成没事,你别乱了方寸。”温云靠着他,笑了笑,“你没事就好。我还以为,她连你也要杀。”
苏幼平双目之中迸射出的寒光,刺痛了萧分宜的心,她面上和煦的笑也散了,她知道自己装不下去了。
“你放心。我抓了她当人质。一定可以出宫。”苏幼平拿起温云的剑朝萧分宜而来,步履轻巧,手因为紧握利剑而指节泛白。
“幼平。”萧分宜喊他的名字,笑着看着他,眼睛好似蒙上一层薄雾。
苏幼平停了步子,看着她。四周的空气冷了,月亮又躲进了云层。黑夜里,他仍然看的到她的眼睛,闪动着流光溢彩。
“帮我们出宫。”苏幼平不知为何开口说出这句话,“我不知道温云到底做了什么,公主放过他吧。”
萧分宜笑了笑,庭院里站满了黑色衣衫的夜行者,连那高高的屋顶上也是持弓而立的暗卫。
“西宫。”温云开口叫道,“我不知道自己有这么大的本事,居然让公主下如此大的本围杀我。”
温云的眼中布满了血丝,眼神中的厉色越来越浓烈。继而大笑着说道,“我知道一桩宫闱秘闻,公主如果不想此事公布于众,就撤退这些人。”
萧分宜垂下眼皮,遮住了眼中波动的情绪。
暗卫们悄无声息的退出了庭院,蛰伏在暗处,如盯紧了猎物的豹子,随时咬住对方的脖颈。
“温云”苏幼平扭头叫了他一声,宫闱秘闻,他忽然忆起宗主曾说过,赭杉,你此次下山,若是遇见有缘人,就能解开自己的身世。宗主笑的莫测,目光中尽是惋惜,不如不知。幼平你才能活的自在。
温云移开目光,不与苏幼平对视。他心中已生了愧疚之心,自然无勇气与他对视。咬了咬牙,依然冷声说道,“公主,我只有一个条件。你听了这桩事,需放我和幼平离开。”
苏幼平看着萧分宜,她目光柔和的看着自己,不含一丝杂质。
“这桩事不必说。本宫知道的很清楚。”萧分宜冷了眸光,看向温云,只余杀念在心头。
温云一笑,冷冷道,“即使公主不想听。可也得让幼平知道自己的身世。十几年前,还是清河王的萧景昊遇见了偷偷下山溜出来玩耍的苏含山。二人一见,互生倾慕之心,私定了终生。然,清河王毕竟出生皇室,终不得自由,两人相交三个月后,他返回京都。一去便是一年。苏含山回到师门时,手中抱了一婴儿,她自己已是油尽灯枯。当时的宗主收下了孩儿。”
说道此处,他抬眼看着楞在不远处的苏幼平。
“那孩子是谁?”苏幼平颤抖的问道,内心压抑的情绪已经使他头脑空白。
“是你。”温云坦白的说道,“抱歉。但这只是故事的一半。还有另一半,含山与清河王不止一个孩儿。”
“你说什么?”苏幼平惊惶的说道。不止一个孩儿,那这世间他还有一个血脉至亲。
“那孩子被河清王的部属接走。回到了他父王身边,但他没有什么名分。他只是一个私生子,见不得光。直到他两岁的时候,他的父亲登上九五至尊。他也摇身一变,成了皇后的嫡子。”温云喘着气说道。
“西宫,我说的是也不是。”温云抬起头,滴血的嘴角邪魅的笑着,鲜血顺着下巴缓缓滴到衣衫上。
“不差分毫。”萧分宜静静的说着,面沉似水,“苏幼平,你想知道那孩儿现在何处吗?”
“你……”温云惊恐的看着她,厉声道,“你竟是……”
苍剧烈的咳嗽着,呕出一滩鲜血,猛烈的喘着气。胸口好似风箱一般剧烈的抖动。
“温云,你怎么了?”苏幼平焦急的问道,一手按在他胸口,一手将他扶起。
“哈。想不到,那个私生子竟然是个女儿。”温云的声音越来越小,直到湮没在风中。
“你现在知道不算晚。”萧分宜冷冷说道,“凭玄宗掌握的这个秘密,你以为你们有多大的胜算。更何况还是个假消息。”
“哈哈。”温云长长的笑着,“萧分宜,你好心计。你用假消息迷惑宗主,再用刺杀梁成逼出我们现身,就在我们以为能揭穿你的身份时,你却先一步绞杀我等。”
“可惜。”萧分宜叹了口气,可惜的是,今日怕是要放过你了。
“你是……”苏幼平眼中此时已蓄满了泪水,他心中满含着沉郁怨怼。过往,他从不曾对自己的身世有所祈求。有玄宗便够了,他虽然是孤儿,可是在玄宗,就是他的家。
“我是萧分宜。”萧分宜笑着,心却是痛的,她早知这个世界有一个他。可他却不知这世界还有一个她。人生际遇是多么奇妙。萧分宜心思千回百转。
“是了,你们骗我的。”苏幼平垂落了一滴泪,喃喃自语叹道。
“这一切都是真的。”温云忍着伤患,急切的说道,“幼平,你傻了吗?只要你能认回这门亲。就可以达成宗主的愿望。你师父也不用再屈身于此了。”
“住口。”萧分宜冷声道。
苏幼平皱起长眉,眼中含着几分难舍几分怨怼几分纠缠,这一切来的太快,他不想去面对。
萧分宜抬手道,“你不是什么皇子,收起那样的心思吧。”
苏幼平望着萧分宜,半晌才垂下头,“我知道。”
萧分宜心中一痛,挥手招来暗卫。
“我们走吧。”苏幼平面色平静的扶着温云迈步欲离开。
萧分宜一怔,他平静的面容使她有一丝踌躇,她开口道,“他走,你留下。”
苏幼平抬起脸庞,冷冷笑道,“你留我做什么?难道让天下人都知道,你养了个玄宗的面首吗?”
萧分宜面色一瞬间苍白,“走吧。”挥了挥左手,身形有些颤抖。
冉华适时出现在她身旁,萧分宜竟是支撑不住,靠在了她身上,口中嗫嚅道,“放了他们。事情做完,不要留了痕迹。”
“奴婢知道。”冉华扶着萧分宜慢慢走出庭院。
朱红格子的宫门缓缓关上。天边青灰色的晨云拢住了一丝曙光,早起的鸟儿将头躲在翅膀中,仿佛不忍看这一出戏,一排排高高低低的站立在枯枝上。
第9章 九 责难
皇觉寺着火,佛堂的正殿全部烧毁,幸亏一众僧人睡在山腰的偏殿,才幸免遇难。但当晚在正殿内清修的主持大师并十一位各殿殿主均因火势太大,而没有逃脱,葬生火海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