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兰却不请自到。在书房内已等候了半刻。见萧分宜进来,立刻跪下请安。
“殿下。”
“有什么事就说罢。”
“是,是苏幼平。他要求见殿下一面,才同意离开。”
“你的人没有说服他?”
“这。原想着下药。只是,不敢肆意妄为。”
“你忘了之前我怎么交代的。阻止他的脚步。”
“是。”
“还是,那名暗卫,你已控制不住了。”
“殿下,绝无此事。卑职马上下去办。”
“他虽是老实人,可并不好欺负。你们现在用什么办法,他都会有所防范。”萧分宜沉吟片刻,“还是我出宫见他一面吧。”
“殿下何必亲自冒险。卑职可安排他进入宫中,不会引人注意。”杜兰低头说道。
“不引人注意。”萧分宜惨淡一笑,“有些事,有心人已经注意了。”
杜兰心头一沉,萧分宜说的是实话。宫廷内,成千上外的宫女侍从,又有谁能保证其中没有细作。
“你若不放心。便安排他入宫吧。”萧分宜最终还是选择让苏幼平进宫一见。
处理完这些事情。天已经黑了,不知不觉,物换星移。夏已经悄然来到。
各地送来的奏章,皆是麻烦事。萧勘的步伐越来越快。长久腐化的作风,早已蛀空了地方上军队的实力。哪里是汝南军的对手,纷纷望风而逃。江山已失落一半。另一半,或许不一定能撑过这个冬天。
夏天刚刚来临,风中已夹杂了潮气。
萧分宜穿了一件单衫坐在豫园的鸣凤亭内,期待着再会的苏幼平。
一手摇动着宫扇,放下挽起的发髻,长长的黑发拖曳在石凳下。四处都亮着宫灯,细小的飞虫三三两两缠绕在灯下,一不小心就扑进了火中,落得尸骨无存,化为一缕焦烟。
苏幼平早在进宫前就卸下了身后的宝剑。在宫人的引导下,踏着鹅卵石铺就的小径,慢慢走向她。
萧分宜放下手中的宫扇,一回头,对不远处的他道,“你来了。”
苏幼平睫毛略微一闪动,避开与她对视的眸光。直直走向鸣凤亭。
将书册摊开放在石桌上,萧分宜替他倒了一杯茶。
“怎么要进宫?”
“我想来看看你。”苏幼平说的很平稳,但是略带颤抖的声线泄露了自己的心绪。连忙举起茶盏,小啜了一口掩饰自己的直白。
“我很好。如你所见。对于我的安排,你不接受吗?”
“不是。”
“那就好。喝完桌上的茶。立刻离开皇宫。外面的安排都应该没问题了。”
“为什么让我走?”
“这还需要问吗?你在这里,或是中原任何一处地方,都会成为有心人的目标。我不想因为是选你还是选这座城而左右为难。你明白了吗?”
“我……我不会成为你的麻烦。”
“不要过早论断。听我的安排不好吗?”
“我想,你身边正需要用人。”
“呵,你会什么呢?”萧分宜笑了,“不要使我为难。我已听说你在路途上结识了一名女子。”
“是。”
“那便带着她一起去外邦。”
“我今天来并不想给你带来麻烦,只是看看你。”苏幼平有些着急,一时情急将桌上的茶杯碰倒,顿时茶香四溢,茶水已蔓延至书册。
萧分宜想用耳分辨,因视觉不明。她的反应有些迟钝,摸索书的手似乎有些辨不清方向。
苏幼平见她如此,心中一时疑惑,顿时看向她的眼眸,清澈见底。
想了想,心中仍是有些不安。屏住气息,将五指放在她眼前略略晃动。
萧分宜却并未察觉,只道,“你来到皇宫,便是给我困扰。如果想让我安心,就听我的安排,离开中原。”
半晌得不到答复,萧分宜一愣,并没觉出哪里不妥当,仍是一脸恬静的说道,“考虑的如何?”
“你的眼睛是怎么回事?”苏幼平话中带了些怒气,“这便是你着急让我离开的原因。”
“我的眼睛并没问题。”萧分宜转过脸,不再与他正面而对。
“方才我将手放在你面前。你都无所觉。还说没事?”苏幼平有些着急,却更多是担心,“你的眼睛为什么会这样?是什么原因?太医没有给你医治吗?”
萧分宜淡淡一笑,看来是瞒不过他了。只是,她有些吃惊,这样的演技已提前演练了,仍是功亏一篑。
“可能以后都看不见了。”萧分宜苦笑道,“今天你来这里,不是为了谈论这些。”
“我已经知道你的眼睛看不见,决计不会将你一个人留下。”
萧分宜心内一叹,又是哪根筋搭错了,居然犯起了犟劲。心头虽感到温暖,但也知道不是感情用事的时候,笑了笑,还好提前预防了这一招。
苏幼平忽然觉得气血沸腾,一时气力不支,竟似要倒在桌上。
杜兰等人适时出现,看了一眼萧分宜,在她的眼色示意下,便上前想要搀扶苏幼平。
哪知苏幼平居然用牙齿咬破舌尖,保持自己的清醒,片刻间,鲜血从口中流出。
杜兰一直惊惶,连忙上前,点住他的穴道。跪倒在一旁,“殿下。大殿下他咬破了舌头。”
“这个呆子。还不快宣太医。”萧分宜情急道,立刻摸索着将苏幼平扶起,掏出手绢胡乱的往他的嘴角按住。
“你这是干什么?你知道茶里下的是什么药,就敢咬破舌头。”
“我知道……你不会……害我。”苏幼平说的断断续,一张口血水便流到帕子上,一股血腥味儿钻入萧分宜的鼻腔。
“你呀,真是个呆子。”萧分宜心内忧急,将他扶住。众人见公主根本无法支撑他,立刻上前帮忙。
“公主,大殿下昏过去了。”杜兰无奈道。
“先安置到寝宫。让太医去寝宫。”萧分宜急忙吩咐道。
好不容易撬开他的嘴巴,太医给上了点愈合伤口的药,闻着药味儿便知是极苦的。萧分宜站立一旁,眼虽不能辨。但是听觉嗅觉却是异常敏锐。
“殿下,没什么大事。”秋彤安慰道。
“嗯。我知道。”萧分宜自嘲的笑道,“你看我,总是能对他心软。”
“毕竟是血脉相连。公主莫要太强求自己。”秋彤摇头道。
“我知道。你看他可有消瘦?”萧分宜眼不能视,连忙问道。
“比之第一次进宫,越发显得深沉了。少了些明朗。”秋彤轻声道,“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