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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江月(下)第4部分(1 / 2)

>七王爷和大王或许都视对方为虎,就是不知道哪一个能够做得上蛟龙、大鹏了。」

「大鹏……吗?」

拓邑喃喃,眼睛亮了一下,表情却仍是十分凶狠的样子:「楚凡,你敢这样同我讲话,你就不怕我杀了你么?」

「当然会怕。」

我扯了扯嘴角,微一颔首,在我看来,事情已是成了八九分,心里面一阵欣喜,脸上维持清冷的样子,把情绪都掩藏起来:「不过两方有利,大王又怎会妄杀?我只知道大王占尽天时地利人和,属下兵多将广,将士齐心,就是将来真会有同七王爷相争的那一天,也占了八分胜算。而七王爷让楚凡前来,已是派下筹码……就是不知大王敢不敢,」我顿了一下:「跟我家王爷赌上这一个赌局了?」

「敢不……敢?」

拓邑桃了挑眉,声音极轻,跟我的视线牢牢相对,半晌无言,大帐里面此时已是一阵静默,乌尔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最后却还是没有迈步。良久拓邑仰天大笑,笑声震耳:

「本王又何曾怕过什么?!你去告诉沈静,只要他献出京城,本王让他继续做他的信广王,绝不反悔!」

「据说做国君的人都是一言九鼎,如此……楚凡就代我家王爷先谢过大王了。」

我深深一躬到地,「阵前来住不便,我跟王爷已经约下暗号,只要大王能够答应,楚凡这就送出信鸽,明晚子时七王爷必将大开城门,迎接大王入城。」

「……好周全的准备!」拓邑手指叩了两下,上下再看了看我:「你这么有把握我就会信你?」

「七皇子曾说过,大王乃是当世英雄,楚凡只是相信我家王爷。」

把好大一顶高帽子送给沈静和拓邑,拓邑要是以后再有什么忌讳,大可以—概找他。

「好!沈静能舍得送你这样的人来这里,想必也不会骗我。」拓邑笑了笑,露出一口森森白牙:「乌尔,你陪楚先生先下去歇着吧。」

「是。」

乌尔应声,我转身随他退出去,名为伺候,身前身后,却早已布满了监视的士兵。乌尔笑得尤其客气,趁我不注意之时,打量的眼神不时传来,看似谈笑风声,我心中却明白,只要稍有不妥,受命解决我的那个人必然就是他。

却也只是淡笑,在蛮人当中拓邑乌尔都该算得上狡滑,但是跟沈静比起来,相信到了最后,无论是谁都只有甘拜下风,戏我已然打出开场,其它的如何排演下去,就该是沈静的问题。

只是我这样子面不改色的出口就能骗人,昧着良心也能把那么讨厌的一个人说成天下无双,地上少有,却原来也不是什么好人的本事。

身处险地,一举一动我都是循规蹈矩,乌尔找不出破绽,三更时分,京城方向突然之间就是火光冲天,喊杀声震耳,我坐在帐篷之中,一杯清茶,只是闭目养神。乌尔开始倒沉得住气,随着小兵不断在他耳边传来消息,脸色却渐渐变了,凝神向我打量,我笑了起来:

「将军莫不是也想跟去看看么?」

「我北蛮千军万马,勇将无数,倒也不缺本人一个,只是……楚先生,」乌尔不再掩饰他的杀气:「据探子来报,京城之内是有人马冲出,但随后城门又闭,贵方却并不像是献城的样子啊?」

「怎么会?」我表现出茫然的样子,拓邑能这么痛快地就答应我,并不代表他就是什么容易让人左右的人,而在于无论是真是假,对他都没有什么损失。在真正动手之前,我该做的就是如何拖住对方:「可否领楚凡到前方看—看?」

乌尔冷冷哼了一声:「大王的意思就是要让本人带先生过去一见,请随我过来吧。只希望你最好是没有欺骗我北蛮,不然只怕一定会有人会后悔。」

「乌尔将军放心,只要见了七王爷,我相信一切自然都会真相大白。」

声音中刻意被加上一丝软弱,楚凡在北蛮人眼中只是一个略微胆大的文人,先前有恃无恐,还可以同他谈这些条件,当他知道事情有可能不成的时候,再摆出镇定的样子只会让人生疑。

如愿换来乌尔嘲笑的眼神:「但愿如此了。」

「……是。」

中原人在他们眼里面一钱不值,沈静若在此地,不知道可会看得出楚寒心中的杀气?

还没到大帐,远处的那些喧哗已变得安静许多,一个小兵过来在乌尔耳边轻声说了几句,乌尔再转头向我时,神色已经变得客气不少:「楚先生不要再担心了,你们王爷现在已经到我营中,虽然未能献城,却带来了足以让大王相信的东西。」

「……将军何出此言?」

玉玺和沈刚必然是到了,想起当日朝堂之上那样威风凛凛的老人,心里面突然就有了一丝异样的感慨:沈刚为帝几十年,风光无限,号令天下,不知道最后栽在亲生儿子手里,死前又会是什么样的滋味。

「大王有请,楚先生进去就知道了。」

乌尔看上去并不像太喜欢跟我说话的样子,我淡淡微笑,举止有礼:「是,将军先请。」

进入营帐里,拓邑坐在正中,旁边一个椅子上坐着沈静,身后站着江潭,两个人身上都显得有点狼狈,再向旁边看了看,我奇怪于这样危险的场合沈静竟然未带哈森。

我当下抢步上前,一个个轮番恭敬施礼:「见过大王,七王爷安好。在下来迟了,不知道可有什么变动么?」

沈静长叹,「辛苦你了。事到临头被我三哥发觉,匆忙中我只好一部分人马先行出城,如此狼狈,倒让北蛮王见笑了。」

「是……三王爷?!」主角换场,我只要适时惊诧就好了。

拓邑笑了笑:「七王爷不必心烦,所谓来日方长,只要有你相助,本王不愁大事不成。」

以手摩挲—方印石,他不时低垂眉眼,心中显然也在不断盘算。印石品莹剔透,由上好的白玉雕成,四条边上都刻着蟠龙,只是看着已觉得温润,原来玉玺就是长得这个样子。

沈静对着下面叹了门气:「把我父王请出来吧。」

「陛……下?!」

我这一声惊讶倒是货真价实,死人用不上「请」字,我不以为凭沈静的个性会放弃杀死沈刚的大好机会。看到沈刚被人推到堂下,我却不禁又是一愣,惊异于他的巨大变化。

短短时间未见,沈刚像是一下子又老了几十岁,满脸憔悴的样子,老态龙锺,怎样看上去,也不过是风烛残年的一个老人。

蛮族的入侵,兵临城下,把楚寒又卷入宫中不能脱身,给沈静这样有野心的人以机会,却显然已经彻彻底底地把沈刚给击垮。

忆及沈刚在位几十年,政迹斐然,但是却只是治国而非争战,一瞬间恍然大悟,沈静为何会带着活的沈刚过来——对他有威胁的诸皇子已然死伤殆尽,他自己兵权在握,沈刚这个样子实在再没有什么可忌惮的地方,又何苦再为他背上弑父的恶名?

皇家中人,手上未沾血的人凤毛麟角,但是那大都是暗地里的行为,明目张胆弑父弑君,沈静可以毫不在乎地做出来,传扬出去到了民间却也实在算不上什么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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