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八】
季扬心里非常忐忑。
慕程安已醒两日了，却风平浪静一切如常。
不得已每时每刻都戒备着，草木皆兵，他都快神经了。
“季主事。”
“啊，啊？”他正埋头琢磨呢，突然一人冒出来。
来报的衙差倒被他过度的反应吓一跳，“呃……衙口有位商拉来两大箱药材，称需慕将军亲自验收，但我一想慕将军尚在养伤，怕扰他，苏大人同七王爷出门了，便过来问问您的意思。”
“哦。”不用想也知道来者何人，这关头他来捣什么乱？“我去看看。”
随衙差到门口，一抬眼险些被晃瞎了。
正午的阳光，照的门前金光闪闪，跟尊大佛降临赐福似的。
于周遭衙差一样捂着眼，走到披金戴银的闻人卯面前，“……这位客，能否把您这身行头摘摘？”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耽美书库<a href="http://www.danmeisk.com" target="_blank">www.danmeisk.com</a>】闻人卯笑笑，尊和行礼，“官爷好，鄙人道商闻睿，慕将军之前在小铺定了些药材，今日特意送上，可方便引见？”
“有字据么？”
“有的。”闻人卯掏出信单客客气气递上，“您看。”
接过看两眼，无声笑意递回，朝旁差吩咐，“先靠边停放。”然后转身朝里，“随我来吧。”
一前一后规矩进了内院，“怎么这身打扮？”
“自要立稳在苏南的身份及形象。”
“真是不嫌累。”季扬都懒得看他，眼疼，“你来送这些做什么？都撤兵了不好好猫着。”
“做好你自己罢，少问。”既已不是局内人，何必总彷徨不清。
“你不知，慕程安那日是擒了我过去的，我不清楚他都掌握了什么，但言语中已推测到咱俩认识，他明知我有问题醒来后却没任何行动，这太异常了。”
“醒来就决断杀伐是你家苏大人的楞头做派，慕程安是什么人？他的审堂少有刑罚，却从无空白的供状，你可知为何？”闻人卯挑眉点透，“他熬你呢。”
季扬恍然醒悟，窃窃道，“你倒懂他。”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耽美书库<a href="http://www.danmeisk.com" target="_blank">www.danmeisk.com</a>】“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谈话间已到门前，季扬朝他摆手就撤。
闻人卯敛袖轻扣房门，少顷传出声准进。
推门进去，慕程安披散长发内着白衬，肩披墨青外袍坐在桌前，桌上的褐色汤药还散着缕缕热烟。见他来也不意外，扬下头准许入座。
“将军气色不错。”跟**相比确实属上佳。
看他这身铃铃铛铛的繁赘就烦，“来干什么？”
“帮朋友看看将军是否有恙。”
“哦，那回去报喜吧。”宋昌明这药也太苦了，他就不能研究些符合阳间的东西么？
闻人卯轻笑，“这对我们来说可不是个好消息。”
“哦，我们。”指腹摩挲碗沿，“季扬真有胆量，还给你往外递情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耽美书库<a href="http://www.danmeisk.com" target="_blank">www.danmeisk.com</a>】闻人卯没接茬，而是问，“你对姚岚做了什么，她为何不肯杀你。”
“杀了，是我命大。”
“命大？”这词儿太蠢了，“若没有她最后哀求着我救你，你还能像现在这样安稳说话？”
“那你跟我说说，为什么是赵祯琪和季扬带我回来的？”这两日宋昌明将始末尽数说于他，慕程安抬眼直视，一副将事实看穿的姿态，“求你的不光是她吧，还有赵祯琪。”
“将军妙思啊，还瞧出什么了？”
“是什么让你们**到一起的？共同目的是什么？”
闻人卯的脸色已不像方才那般轻松，“姚岚都跟你说了什么？”
“你觉得她会跟我说什么？”
这显然是一场心理博弈。
闻人卯会被问住，说明姚岚事后没跟他交待过程细节。他本来还以为闻人卯和季扬是听令于姚岚办事，闻人卯方才的话直接推翻了这条猜测，现下再看，大概是平等互利？而且闻人卯的位置更高些。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耽美书库<a href="http://www.danmeisk.com" target="_blank">www.danmeisk.com</a>】其实他更关心的是，赵祯琪贵为皇子，为何与这些平民混在一起？
“将军。”闻人卯开口了。
慕程安不动声色，等他说。
“药要凉了。”
“……”你管我药凉不凉！不怕我先让你凉了么！之前这厮给赵祯琪下情药的账还没算呢！
哇哦，慕程安目露凶光啊。
闻人卯自觉后仰把彼此距离拉远些，“姚岚托我将近日所得五十四株槐风葵送来，感谢将军撤兵的恩举。”
“她不欠我的，不必如此。”慕程安不愿收这人情。
闻人卯好意提醒道，“槐风葵本就稀少，前几日垄断之举更将其价格翻升三倍不止，将军行事磊落不贪不占，凑集十年薪俸怕也买不起半株，当真要拒绝么？”
“这就不劳你操心。”赵祯琪跟他们熟络，还用得着他担心没药用？面也见了，话也说了，刀也捅了，他不想再与姚岚有任何牵扯。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耽美书库<a href="http://www.danmeisk.com" target="_blank">www.danmeisk.com</a>】“好吧。”闻人卯了然起身，“叨扰了，告辞。”
慕程安盯着那背影，“把季扬丢给我，你不怕么。”
“不怕。”闻人卯拉开门，“劝将军等伤养好再审，怕您吃不消。”
“等等。”慕程安叫住他。
闻人卯侧身，“您还有何事？”
他以为慕程安要捉着他刨根问底，方才借药凉岔开话题，那这次又能找什么借口？他正苦恼着，就听慕程安语气有些迟顿坡缓，“他……平日……有何喜好？”
“？”闻人卯被他问的发懵，“谁？”
自从那日赵祯琪哭着离开后就在没露过面，厚着脸皮问了一圈人赵祯琪素日喜好，竟没一人知晓。要不是瘾得发慌迫切想知道，他才不会开口问这家伙，“……赵祯琪。”
他可真问对了人，闻人卯气笑了，“你觉得我会告诉你么？”这混蛋连他喜欢什么都不知道，到底是怎么让他如此死心塌地的！
情敌相对，分外眼红。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耽美书库<a href="http://www.danmeisk.com" target="_blank">www.danmeisk.com</a>】不过慕程安问这做什么？莫不是对赵祯琪……
不等再问，他主动推翻上一句的态度，“他喜甜喜辣，喜欢别人捏他的脸，喜欢站在高处望风，喜欢一个人躲在漆黑狭小的柜子里闷着，喜欢装神弄鬼的寻求刺激，特别喜欢疼痛的感觉。”
要是慕程安把这些做个遍，他不信赵祯琪还会喜欢他。
慕程安又不是傻子，他才不会信闻人卯会这么好心告诉他真话，“谢了，至少我知道他不喜欢什么了。”
“不客气，我知道你不会信，故意反着说的。”否定的否定就是肯定，混淆视听呗～他不信慕程安不会掂量着去测试。
“……”真是浪费唇舌，瞥他一眼，“你可以滚了。”
“好的，我这就滚。”闻人卯笑着搭话，“将军大可挑其一试试。含金量还是蛮高的。”一件就够你喝一壶的，哼，伤害再小也是伤害，让赵祯琪借机看清这个男人到底多不懂他，没准儿就能重回到自己身边了。
闻人卯走后屋里又变得安静，药还有些温度，皱着眉端起一口气灌了进去。赵祯琪喜不喜吃甜他不清楚，但他是真受不了苦味。
这边闻人卯心情大好，迈出别院的脚步都轻快了不少，身上佩戴的各色金玉也随着步伐摆晃着，闪了正迎面走来的宋昌明的眼，“我去，什么东西。”
赶得正巧，他先是看了医治赵祯琪隐疾的药方，再见到短短两日便已恢复精神的慕程安，对这位出身御医世家的奇医倍感兴趣，“宋医士好。”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耽美书库<a href="http://www.danmeisk.com" target="_blank">www.danmeisk.com</a>】“哦哦，你啊，闻老板，哦不，闻人老板。”宋昌明腹诽这什么破姓，害他见一次便要纠正一次。
“方才去见了慕将军，他恢复得不错，您的医术让在下着实佩服。”
“哦，客气了。”今日起了个大早帮那两人熬汤剂，此时正值午休时辰，宋昌明只想躲这太阳和刺眼的闪光远些，“您走好，不送。”
“不知您是用何方法救治的？”闻人卯没有丝毫要走的意思，“其实我也通晓些医理，喜欢研解疑难杂症，想跟您讨教一二。”
“哦，那你叫声师父，拜两头，我就告诉你。”想偷师卖钱啊？商人特有的铜臭。要卖也是给自家肖大老爷，闻人卯算哪根葱？
“……呃，宋医士好似误会了，”宋昌明满眼鄙视嫌恶让他恍悟，他真的是喜欢钻研医术，但苦于一无家传、二无良导，小有所成便停驻不前了，“我并不是想窃取方子占私售卖，若方便，改日可到我处一聚，然……”
“诶～”宋昌明直接打断他，“我洁身自好，不去花楼。”
“……？？”谁跟他说我是开花楼的！！
宋昌明也没再等他为自己辩解，径自离开了。
闻人卯握拳杵在原地气得发抖，慕程安污蔑他不行，章钰侮辱他下流，又莫名受宋昌明误解自己是开花楼的，综合到一起，这是什么猥琐不堪的形象？想他多年秉持修养，束身自爱竟受人如此误会，心内郁结难消，他真的不是他们想得这样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耽美书库<a href="http://www.danmeisk.com" target="_blank">www.danmeisk.com</a>】他拿那主仆二人没办法，再咽不下宋昌明这无端戳脊梁骨的行为，当即发誓一定要找机会好好解释清楚，修正自身形象！
气鼓鼓离开清吏司府邸，跟随的仆从见他出来凑近，闻人卯挥手，“按原计划，直接拉到黑市上用翰霄钏这个名字做交易买卖，所得皆存入达通钱庄。”
“是。”
「另一边」
所有商铺都已分配妥当，赵祯琪与苏少卿外出巡查一圈后乘车回府。
“听沈恒说，你跟慕将军闹掰了？”
“不关你事。”听到这称呼赵祯琪的心就抽疼，“这边暂且先这样，再过几日等那些人彻底放心露面的时候一举拿下就妥了。”
“那……还交由慕将军去办吗？”其实谁去都行，加一人少一人的事儿。
心又一阵抽疼，怎么就这么不会看人脸色！“给，答应好的。”
他的气愤只在一时，当晚就消了，若有契机，他还要继续缠着慕程安的。不管他到底喜不喜欢自己，他都不会放手。现在憋着不见面，就是单纯的想晾晾他，为过去种种讨回些尊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耽美书库<a href="http://www.danmeisk.com" target="_blank">www.danmeisk.com</a>】不过好像只是徒劳，自他那样放矢绝词离开已过两日，慕程安什么动作也没有，本以为至少会让他那个傻不愣登的师弟上门探探口风态度，却是意外平淡宁静的两日。难道是真的会错意了？莫非那晚发病时他急迫慌乱的样子，并不是为他，只是在他身上重叠了旁人的影子才会那样？自我否定的思想在心海蔓延，呼吸都有些困难。
苏少卿瞧出来了，“你不会是……犯病了？”
“啊？”赵祯琪后知后觉，眨眨眼将心事暂收，身上的疼痛较之前发病的时候减缓了许多，连他自己都没察觉出来是发病的症状，“好，好像是……”
苏少卿掀开门帘，“阿福，迅速回府，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