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足的底气,别扭地问:「那你为什麽不吃我的糖葫芦?」
「……?」江楼那双清透蓝眸里的不解越来越甚,他吃或不吃,难道有什麽影响吗?
白和他大眼瞪小眼,瞪了半晌,最终还是败下战来,心情复杂地把那一串原本要给小闷的糖葫芦吃掉。
江楼在一旁看著这上一刻还充满气势、下一刻就忽然泄气似的独自往前走的人,著实不晓得白变得如此郁卒的原因,只觉得对方的情感变化很丰富…就和他回忆中的恨绝离一样。
或许因为和自己个性迥异的缘故,江楼总是不禁觉得像他们这样的人很奇妙,为什麽能说笑就笑,说生气就生气?
白慢慢踱到一半就突然掉头走回江楼面前,抓著他的手毫无预警地回到委羽之山房中,当江楼还一头雾水时,白就已经拿起那根被当作交换条件的黑手杖递还给男人,一脸固执地说:「这个先还你,今天还剩半天,你得认真陪我。」
「…我不认真吗?」江楼不禁问。
「你哪里认真?」白又忍不住瞪他。对著糖葫芦都能发呆的人,他一点信心都没有!
「………」似乎…真的没有能特别指出来的部份?无法反驳的江楼这才默默伸手接过手杖,无论如何,手杖能拿回来总是好的。
见小闷一副只能乖乖默认的样子,白总算觉得出了一口气,心情大好地转而笑道:「好啦,你别再动不动就发呆了,我们接著去钓鱼!」说完,随即转头去找他的自制钓竿,太久没住在这里,他都忘记东西放哪去了。
白在房间里翻箱倒柜的同时,一旁江楼的注意力倒是又飘到了那只玻璃棺上,半晌,才开口问:「为什麽要在房里放这个?」
「啊?放哪个?」闻声,白转头顺著小闷的视线看向玻璃棺,明白对方指的是什麽後,随即喔了一声回头继续翻找,边回答:「没办法,我也想丢掉啊!可是这里有个王八蛋不准我丢,说那是他好友亲手打造的,要是我擅自扔掉的话,他也会把我『扔掉』!」
想起自己目前这个身体的归属问题後,白忽然就跑到小闷面前,讪讪然地说:「我当初就是从这个玻璃棺里醒来的,我本来以为自己是死而复生,可是今天早上那个人说这个身体是他的之後,我也无法反驳…如果他说的是真的,小闷你会不会在意我是孤魂野鬼?」
要在意什麽?江楼当下就摇了摇头,在白松了一口气的时候,才接著问:「你有没有想过,你是谁的灵魂?」
「我十年前醒来的时候当然想过自己是谁,可是这里只有一只老是不在家的龙跟一群不会说人话的鸟,我想问也没人可以问,所以後来才出去找恨绝离的。」白说得落落长,不料江楼的心神却只放在开头的第一句话上。
「…十年前?」
「是啊。」白不觉得这是很重要的问题,随口应了声便跑回去找他的钓竿,完全没注意到男人的异样。
等他终於找到钓竿和竹篓,兴冲冲地拉著小闷要去外头钓鱼时,江楼却蓦然伸手握住他手里的钓竿,目光复杂地望著那光滑的木质表面。
这钓竿,就和恨绝离以前自己做的一样……
作家的话:
迟顿的江老爷终於觉得不对劲了Orz
☆、行舟45【同船渡】
认真的小闷,最可怕。
打从小闷抓著钓竿问他那是不是他自己做的之後,小闷的视线就始终没从他身上离开过,简直像他会掉什麽宝似的,稍一不注意就会掉下去滚走,所以只能紧盯不放一样。
他的确是要小闷认真点陪他,但没要小闷认真到这种程度啊!白不禁在内心呐喊著,非常想要叫小闷用一半的认真就好,他不需要这麽多的『关注』。
无奈小闷是个死脑筋,叫他别那麽认真,他还会认真地问你:一半的认真是多少?
一半的认真就是……我怎麽知道啊?!认真又不是实体的东西,还能对切後跟你说这就是一半咧!
白将钓竿架在木舟边缘,一边忙著垂钓、一边忙著腹诽小闷,而被他腹诽的对象则完全没心思去顾自己的钓竿,反而难得地不断开口问他问题:
「你会射箭吗?」
「没射过,我都用雷电直接电昏。」
「那你会烤野味吗?」
「火升起来肉放上去就行了,谁不会啊?」
…可是我不会。江楼静默了下,「那你会叫我去晒太阳吗?」
「…啊?」白一愣,随即转头盯著他打量了好一会,又摸摸他的手,才下定论:「脸太苍白、手太冰冷,好,你别钓鱼了,专心晒太阳吧。」说完还当真顺手没收小闷的钓竿。
「………」
白究竟是不是恨绝离…?江楼彻底陷入了困境,他猜想可能是,也希望真的是,但却又无法确定,亦不敢随意下结论,就怕最终得到的答案只会让自己失望。
即使白真的是恨绝离,可失忆的结果和十年在异域的生活,都让对方有了不同的改变,如今要凭藉著过往的回忆去认出他来,那无疑是难上加难。
夔曾说过,白这个身体是他的,如果夔愿意回到白这个身体里,而让白进入恨绝离的躯壳,那是不是就能让白恢复记忆?江楼不禁思考著这个可能性。
只是就算这样的假设是成立的,但该如何实行却又是另外一回事,他不能让白冒著烟消云散的风险去尝试,就算失去记忆、忘了自己是谁,都总比彻底消失来得好。
曾有这麽一句话说:『十年修得同船渡』,倘若第一个十年他换来了和恨绝离共同生活的短暂时光,第二个充满思念与懊悔的十年,若还能换来再次相伴的机会,他绝不愿错过,可他也不能一错再错,让自己的固执去伤及对方。
当初他自以为最好的选择,就是在恨绝离不知情的状况下一声不吭地离开,只因他不想让对方觉得自己的将死是他的继承所造成的,他一心认为只要自己走得乾乾净净,恨绝离就有理由怨他、怪他,却不会感到自责内疚,其实这样,就好。
他以为自己在恨绝离心中没那麽大的重要性,但最後的结局却来得令人措手不及,插在恨绝离心口的那一刀让他痛彻心扉,也让他顿悟───他们之间早就不是单纯地爱与被爱,相爱,从来都是两个人的事。
恨绝离、恨绝离…直到那一刻,他才知道为何而恨……
此时西域正值秋高气爽之际,辽阔无垠的海面不断有徐徐的凉风吹抚而来,停泊在近海的木造小舟随风轻摇著,摇得白昏昏欲睡,连有鱼上钩了都没想到要去收钓竿,只隐隐约约觉得这一片深蓝海域和某人的眸色好像……
他晃了晃脑袋、振奋了下精神,才转头望向身旁的人,想看看小闷是否也同样不敌浓浓睡意,但看见小闷对著他又在发呆後,他贬了眨眼睛,旋即恶作剧似的冷不防扑到对方身上,一时之间,天旋地转。
「……发生什麽事了吗?」江楼低头看著扑倒自己的人,对他的行为完全摸不著头绪,顺势赖著不起的白却是十分果决地回答:「睡午觉。」
…睡午觉为什麽要压著他?江楼困惑不解,身上忽然多了个重量让他不太习惯,只是一想到白可能就是恨绝离,他的手就无法去推开对方。
白晓得,先前小闷是因为用正常手段挣不开,所以才会对他无奈投降,因此这时小闷丝毫不做任何抵抗的样子让白忍不住暗暗窃喜起来,虽然不晓得改变的原因是什麽,但至少这是个好现象,而且最重要的是,他赚到了一个暖呼呼的抱枕!
正当白兴冲冲地乔了个舒服的好位置,打算抱著小闷睡午觉时,却忽然发觉对方的体温根本就比自己低,他抱著小闷反而更冷---可恶,小闷的太阳都晒到哪里去了?!
白在心里愤愤不平,却依旧抱著人没放,等终於把他的『抱枕』捂热了,他这才心满意足地埋头睡起午觉,然而乖乖被他抱著不动的小闷却忽然轻唤了声:「白。」
「嗯?」白的精神有些被唤了回来,这似乎是小闷第一次喊他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