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维钧却适时的追问了一句,这是从他开始分析英国方案之后,第一次开口说话。
见这位副主席开口了,朱尔典便点了点头,相比于陆征祥,他更愿意相信是这位国务院外事长在主导着一切,竭力想断定,他的这句话中是不是还包含着某种特殊的意义?
而顾维钧保持着平静而捉摸不透的表情。
“他在想什么?”
朱尔典在心里如此想着,这时他听到了顾维钧的话语。
“首先,公使先生,我想感谢贵国在关税问题上对我国政fǔ的理解……”
一开口说,依如过去一样顾维钧的态度显得很是亲切,可随后却又是把声音一提。
“但是,公使先生,我很好奇,为什么贵国在充分理解我国要求时,却又如此的……”
手指一点桌面上的英国方案。
在这—瞬间,顾维钧的脸上挤出一丝嘲讽之意:
“不切实际的方案,尊重我国的司法管辖权,但要求设立外国人特设法庭,使用犯人所属国法律审判人犯,尊重我国的领土主权,那为什么却不愿意就租界问题进行谈判呢?嗯……这就是贵国所谓的尊重吗?”
接连的质问和嘲讽,倒是让朱尔典一刹那间窘住了。他觉得,顾维钧在这时候似乎忘记了外交谈判的官方礼节了。
“好了,对于这场谈判,我们拿出了自己百分之百的诚意,可是……”看着朱尔典,顾维镁的脸上露出失望之色。
“可你们呢?”
面对顾维钧的质疑,朱尔典却把摸不清头脑的样子假装得非常巧妙地问道:
“您是说“诚意”吗?我对您理解得对吗?”
这一次他是对译员说的。
“是的,还有友好相待的盟国精神!”
顾维钧重复了一句。
望望交谈的顾维钧,朱尔典的心里想着,真是一个难缠的家伙,他一上来就没有和他说什么细节,而且是直接站到道德的立场上,这个问题实在是……
“好吧!或许,在你们看来,这份方案并没有多少诚意,但是,先生们,这已经是英国所能作出的最大让步了,请你们注意到一点,在这份方案之中,英国已经牺牲了自己的利益,而且这些利益是在条约的保护下!英国已经做出了让步!”
在朱尔典如此回答之后,他看到中国方面陷入了沉默之中,此时对方的沉默却是让朱尔典的脸上浮着微笑,他清楚的知道,自己已经成功的卡住了中国人的命门,这些外交官无论多么难缠,但是他们的国家和国务院都需要签约,所以,他们最终会作出让步。
而这时,陆征祥却是故作沉默了思索一会,之前他只是沉着镇静地倾听着,在朱尔典的话声落下之后,他稍微把头往顾维钧那边摆一下,两人彼此互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中读出了彼此的决定,然后很难觉察到地点了点头——陆征祥首先站了起来——接着,顾维钧也跟着站了起来,其它的参与谈判的人员也纷纷站了起来。
“公使阁下,我想谈判就进行到这里吧!”
说着,在朱尔典的诧异中,谈判结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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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理,从清末抵制美货起,再到“胶澳事变”排日,美国高层对中国国民革命的浪潮心有余悸,他们担心若不愿做出适当让步,就会处于被迫让步的境地。而且由于现在美国输入中国的产品以汽车、机器等高端产品为主,受众较少,提高关税税率不但影响不大,反而容易博得中国民众的好感。同时,因我国于胶澳事变期间的表现,美国政府方才决定支持我国,以遏制日本独霸中国的势头,从而稳定远东国际秩序。因此,我方保持强硬态度,坚守关税自主以及治外法权的既有立场,才有了现在的良好收效。”
看着坐在办公桌后的总理,陆征祥轻声解释着,然后又把声音稍微放底。
“尽管总理已经说服朱尔典,向其晓以利害,迫使其承认现实,与我国展开谈判,但是其是却要维护其在华老大的地位。要想迫其就范,必须与列强一家家单谈,借以孤立英国,因此,经过同少川的商量,我们才会在关税取得突破性进展之后,中断与其谈判,从而孤立英国,造成强硬的表象。”
尽管早已同总理进行了勾通,但是深知总理“迅速签约”的意图,所以他才会在谈判刚一中止,就赶到国务院向总理解释清楚,以免生出误会,现在“特别外交委员会”是在总理的直接领导之下进行的,作为一名外交官,陆征祥深知如果没有总理的支持,或许修订新约就会面临轰烈开场、惨淡结束。
“同英国的谈判暂时放上一放,这是咱们之前拍板定下的外交策略,先同法国谈判,然后再同意大利、比利时、荷兰谈判,等到咱们把这些国家都攻下来了,英国人也就急了!到时候他们自然会作出让步。”
在办公室内,听着陆征祥的汇报,尽管对现在的谈判进展有些心急,但李子诚还是没有露出逼迫的样子,尽管他迫切需要重订新约的成果为国务院增加声望,以便在未来的一系列大动作中奠定声名,但有些事情是急不得的。
在美国那边已经有些失误,可那是第一个,现在,就交给特别外交委员会吧!
“子次,重订新约,你只要遵守一个原则就行,我们需要收回的权力要一个不少的收回来,至于治外法权的底线,只要不超过美国,都可以接受,而在租界上……”
沉默片刻,知道这件事牵涉甚广的李子诚明白,想直接收回恐怕会非常困难,除非……
“总理,在中外最初签署的不平等条约中,并没有租界这一说法,它的出现只是一名英国领事和一名中国地方官交易的结果。”
这时顾维钧适当的提醒了一句,面对顾维钧的提醒,李子诚只是笑了笑,对于各国在华特权国务院外事办公室条约科曾进行过充分的研究,至于租界,他们也曾根据各国法律条文进行比对,所以,也算是有所了解。
“对于租界,咱们要坚持司法管辖权、警务权、军事权、税务权,这四权必须要收回,至于收回租界嘛……”
冷笑着,李子诚并没有说什么,先把硬性权力收回,只要把硬性权力收回来了,接下来的事情也就好办了。
“在租界上,英国人的利益重大,法国人的利益也差不到那里去,咱们要保证这四权收回,至于其它嘛,不要担心,山人自有妙计!”
说话的功夫,李子诚便从桌上拿起一本便签,随手写了几句话,写完全便按了通往办公室外的电铃,几秒钟后张一麟走了进来。
“总理,有什么吩咐?”
“这里有一件机要电报,你现在就给藕初发过去,以公司机要发过去,他知道怎么办!”
说着,李子诚便递出了那张纸条,尽管对于纸条上的内容很是好奇,但是听总理提到是公司机要,无论是陆征祥还是顾维钧都知道不方便过问。
现在总理虽说是国务总理,但是作为**公司的董事长,他在处理国务的同时,还需要过问公司的事物,而其与公司的联系都是通过国务院内设的专用电台。
看着他们两人似乎有些好奇,李子诚却是微笑不语,只是叮嘱他们道。
“你们继续按照这个底线去和各国交涉,至于其它的事情,就交给我了,总之还是那句话,你们需要什么,我给你们,有什么难题交给我,至于外界的指责,我来担!”
半个小时后,在连云港的**大厦,在**公司十六楼的办公室中,六公司的总经理穆湘玥坐在一把皮扶手椅上,他又瞥了一下分钟前刚送来的密件,一看密件的封口,他便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