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苏夜坚定点了点头,就算这老者真要剁他的手,也比现在像废人一样活着要好。
“那便如此吧。”秦苑朝苏夜一笑,转身跪在了老者门前。
严洛和苏夜一惊,“你这是干什么?”
“普天之下,能求的动他的人,只有我一个。你们放心,他会心软的。”
和无情医仙赌心软,秦苑定是头一份,当年那位挚友重伤垂死,他都没有施以援手。
秦苑一跪,就跪了整整一个下午,苏夜和严洛都冻的直打颤,严洛跑去成衣店买了件大氅给秦苑披着。也不知道是不是那碗面的作用,秦苑竟然比秦苑和严洛还要耐冷些。
眼见着天就要黑了,没吃饭的严洛和苏夜已经饿的肚子咕噜咕噜叫,但两人都没有离开,一直在门口陪着秦苑。
终于在秦苑快要支持不下去的时候,那扇门,开了。
老者仍在屋内,声音苍老而低沉,“秦苑,你进来。”
“是,师父。”秦苑腿打着颤从地上低身,也不用苏夜搀扶,一步步挪进了房间。
房门再次紧闭,严洛和苏夜在门外面面相觑,不知两人在屋里说些什么。不管能不能成功,两人能做的只有等待。
天色渐晚,屋内燃起了油灯,老者的脸上布满皱纹,像树皮一样苍老。他这一世,悬壶救人,没有落得什么好名声。因为他无情,他只救自己想救的人,那些不想救的,就算是达官显贵武林高手他都不会为之所动。
就算是当年交情甚笃的崇云教主受伤,他都未去救治。与那人相识本是意外,不能容忍自己的朋友是个杀人不眨眼的邪教教主,却因为那感情下不去手为武林除害。
老者思绪从记忆里抽回,看着对面端坐的秦苑,叹了一口气,“若你非要救他,不是不可,只是你要答应为师一件事。”
☆、七十六 自由
“师父有什么事让徒儿做的,尽管说就好。”秦苑知道他师父的性子,他一旦决定的事,必定不会改变,这时语气松动,定是有极难的事让他来完成。或许是为了让他打消为苏夜求情的念头,不过不管再难,他已经应了苏夜,断不能再反悔,只能见招拆招了。
“好,看来你为了那个孩子,真的是用了心思,连我的意思都敢违抗。”温忆目光深邃看着面前的爱徒,他了解秦苑远比秦苑了解他要多。他知道秦苑悲天悯人的性子,温忆是无情医仙,秦苑却是菩萨心肠,而且秦苑还年轻,该狠心的时候永远都狠不下心来。
“徒儿不敢,只是受人之托忠人之事,为他解了那镯子,也算是做了件善事。”秦苑被温忆的眼光盯的发毛,不知为何心里竟有几分心虚。
“好,只要你答应为师,一辈子都不对那个苏夜动情,一辈子都不和他在一起,我便帮他解了那个镯子。”既然你不会狠心,那为师便做这个坏人,帮你狠心。
“什么?”秦苑听见温忆这句话,顿时愣住。他怎么也想不到师父能提出这样的要求,他已经做好了爬雪山给师父摘雪莲的准备,想不到师父提出的条件,竟然是要他……与苏夜断情。
“你喜欢那个叫苏夜的,从今日起,你便这心思断了去吧,这份心思对你有百害而无一益。”
“果然什么都瞒不了师父……”秦苑苦笑,想不到师父只一眼就看出了他对苏夜的喜欢,苏夜却这么久都没有看出来……或许这就是天命吧。“是,徒儿谨记师父教诲。”
秦苑站起身撩起衣摆跪下,恭恭敬敬朝温忆扣了个头。
不多时,房间的门被推开,秦苑神色平静从屋内走出。
“怎么样?尊师可曾答应?”苏夜自然等不及上前去问。
秦苑微微一笑,点了点头,“师父这便要你进去。严洛,师父邀你耳房去坐,院子冷,莫要冻坏了。”说着秦苑便带着严洛去了厢房,苏夜在看着敞开的门,有一瞬间以为自己是在做梦,放佛一脚踏进去就能走向一个新的生活。
苏夜没有过多犹豫,抬脚迈入屋内。
屋内一股香气缭绕,苏夜看见屋中央的诊台旁有一老者端坐,面前铺开一列闪亮亮的各色刀具。“晚辈苏夜,拜见温前辈。”苏夜一个礼还没拜下去,就已经腿软栽倒在地,想挣扎已然失去了意识。
案旁的老者抬眼看了看地上倒着的苏夜,如树皮一样干枯的手中拿着一柄闪着寒光的小刀,笑眯眯朝苏夜走去……
苏夜迷糊间只听见骨肉断裂的令人牙酸的声响,想挣扎一点力气也没有,想睁开眼都是徒劳,冰凉的刀刃滑过手腕,带来让人打冷战的触感。奇怪的是并不觉得疼,放佛这被人任意宰割的身躯并不是自己的。
“这玩意可是好东西,万不能弄坏了……”老头边进行着手上的动作,边兴奋地自言自语。
苏夜开始怀疑,秦苑把他交到这个怪老头手里,到底是不是个明智的决定……
只挺了一会苏夜的意识就越来越沉重,再也无法保持清醒,头一歪直接陷入了深度睡眠。
“师父,你明明可以保住他的手,你为什么要这么做?”是秦苑的声音,似乎带着怒气。
“我只答应给他解了镯子,又没说保住手。你也没提前告诉我,不怪我不怪我。”老头咕哝着狡辩道。
“老头,你信不信我直接宰了你!”严洛唰的一声抽出长剑,屋里顿时乱作一团。
苏夜听着这些杂乱的声音,慢慢找回意识,在脑中将这些话思索一遍,苏夜心里一沉。
“严洛……”苏夜声音虚弱叫了严洛一声,严洛立刻停止了追着老头满屋子绕圈的活动,转身直奔床上的苏夜。
“苏夜,你醒了?还疼吗?”严洛看着苏夜的手,眼底一片温柔。
“不疼。”苏夜摇摇头,看着严洛的脸色,心中更是悲戚,“严洛,我的手,是不是不在了?”
“……”
“……”
“……”
其他三个人皆是沉默。
“原来是真的,罢了罢了,废就废了,我早就说过不计代价的。”苏夜将头转了过去,由于身上的麻沸散时辰还未过,身体不能动弹,也无法看见自己的手臂,身体已经失去了知觉,根本感觉不到手指的存在。
“苏夜你真是……”严洛不禁失笑,抬手刮了苏夜鼻子,“放心,你的手还在,不过那老头为了保存玉镯的完整,竟然不惜挖穿你的皮肉,虽然又给你缝上了,仍然是让你多受了苦,我才要收拾他的。”
“苏夜,你别介意,我师父的性格,咳咳,你这手我会给你治好的,连疤都不会留。”秦苑赶紧出来打圆场,虽然他也恨师父为了一个镯子竟然对苏夜那么残忍,但手心手背都是肉,他也不希望严洛真一刀把他师父剁了。
“那就好。”苏夜长出了一口气,终于放下心来。苏夜试着运转体内的真气,竟然真的开始缓缓流动,不多时便运行了一个周天,虽然还有些许阻塞,但已经比以前完全阻塞好了太多。
苏夜不禁喜上眉梢,眼角都带着笑意,脸上的阴郁一扫而空,整个人都像是重新活过来一样。
严洛看着苏夜神情,自然知道苏夜恢复了武功。这以后的日子,怕是不好过了。想起苏夜经常在床上对他拳打脚踢,这要是带了功夫,严洛不禁咽了口唾沫。
秦苑这里也是心事重重,苏夜总算是摆脱了桎梏,但是他此生与苏夜已经再无可能。一来他与晚樱已经成婚,二来,他要信守对师父的承诺。不过看见了苏夜崇光焕发的样子,秦苑还是会心一笑,也许这样,没什么不好。
三人又在扬州城转了几天,连带着吃了严洛心心念念的糖醋鲤鱼,还是对寻找晚樱一无所获。最终几人也无可奈何,只得回去,盼着哪一日晚樱许就自己回来了。
最矛盾的还是秦苑,他还是无法接受忽然多了